《獠牙之下》月亮上爬

23、第二十三章 笃定

　　乔野没吃那两颗糖，问护士要了个透明盒子装起来。
　　方越拿着他的病历不断啧啧，真是命大，全身上下除了几个要害位置被铁甲保护外，都被贯穿了，血液更是流失了大半。
　　就这样，居然还能坚持到救援队来。
　　然后强撑着，清醒地将那几天和白蜘蛛斡旋得到的信息交出去。
　　若非如此，几乎要晋级的王兽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搞死了。
　　他道：“一个好消息，一个没那么好的消息。”

　　乔野道：“别卖关子。”
　　方越笑嘻嘻：“阿蛮的过敏反应没了。”
　　她被乔野的热血淋了半身，却依然半清醒着跋涉千里地完成任务，又在哨所无视那些能力者血液的诱惑。
　　回到新兵营后，连续三天每天暴食十包血食，却没有任何消化不良。
　　方越试探着用乔野留下的血样去诱惑她，根本毫无反应。
　　不放心，又联合心理部做了几次测试，所有结果显示，白蜘蛛巢穴内的残酷场景没对她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简而言之，阿蛮是个天生的好战士，已经克服了乔野血液的诱惑。

　　乔野笑，这算什么好消息？
　　他在拿到两颗糖时就有预料了，其实并非阿蛮还糖，而是以牙还牙，用糖来奖励和恭喜他终于完成脱敏任务。

　　至于另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
　　方越看着他瘦削的脸，被严密包裹的四肢：“你身体里的蛛丝全部清理完成，蛛毒也基本上清除掉了。”
　　有强悍的体魄打底，命是保住了。
　　不太好的是，要好几个月时间才能恢复，这次冬季兽潮肯定不能上一线战场了。
　　而乔野已经错过了新训的升职，若冬季兽潮又没有功勋，只怕要花好几年才能补上去。
　　方越问：“后悔吗？”

　　乔野没后悔过。
　　生死瞬间的选择才是人最真实的想法。
　　他只是还无法放弃关注阿蛮，就道：“你们经常来，给我讲讲阿蛮的情况。”

　　林萃文隔两三天就来一趟，带来不少消息。
　　小崽子比以前沉稳不少，不再提乔野，也守规矩很多。
　　配合训练，按时操演，跟严舒和周向组成狙击小组，在实战初演上大出风头。
　　只要有她在，抢夺猎物之凶狠，令战绩几乎一边倒。

　　林萃文既高兴又头痛，为了让其它新兵得到演练机会，不得不把她的小组单独分开。
　　可小崽子很嚣张，说战场上从来没有让这一说，有本事就从她手里抢猎物，没本事的躲后面去被保护着。
　　她的名气本来就高，再加上去荒区走那一趟的功绩，被很多新兵崇拜。
　　但这话一出来，瞬间惹恼大部分小组。
　　干脆地结成联盟，一半人去抢猎物，一半人想方设法给她下绊子。
　　严舒被搞得哭爹喊娘，那个周向却有些不嫌事大地拱火，说干脆在考试时把全部猎物都抢了，免得废物废话多。
　　三人直接成了新兵公敌。

　　乔野问：“你们就不管管？”
　　林萃文呵呵：“管个屁！”
　　獠牙教官们乐得看热闹，还有人去给其它新兵小组支招，想方设法给阿蛮出难题。
　　这是被上面人看上阿蛮，要将她磨炼得更加锐利。
　　是好事，但也是可能不太好，毕竟被瞩目的压力过大，一旦扛不住就是灭顶之灾——

　　乔野断然道：“是好事！”
　　阿蛮虽然有些莽撞，但一直很可靠，无论什么压力和考验都扛得住。
　　林萃文对他笑得暧昧：“你倒是相信她。”

　　新训大练在边区的南安县进行。
　　此地靠近荒区，容易引诱兽群作为大练的工具和材料。
　　又地形条件复杂，能很好地模拟荒区环境，尽可能接近真实的战场。
　　而且几乎没有人类村镇存在。

　　阿蛮抓了七八包血食喝，问研究地图和大练规则的周会：“怎么样？有把握吗？”
　　周会尖脸长眼，是精于计算的长相，也确实十分能筹谋。
　　特别是他放了狠话之后，被大半的獠牙和人类能力者针对，更是日夜琢磨用什么战术才好。
　　只有严舒很绝望：“真的要干啊？”
　　为了在大练出风头，拿A等，真是脸都不要了？
　　周会点头：“当然要干！”

　　新训大练会邀请各部队的长官旁观，既是验收新兵训练的成果，也决定了各人的去向。
　　CD两等会被随机分配各安全区后勤和驻守，B等是军团，A等才有加入一线狙击作战的机会。
　　但A等的名额有限。

　　周会拿出不知从哪里搞到的每年新兵去向表：“最近五年的数据。”
　　每年新兵招募两次，每次差不多五百来名，獠牙和人类能力者半半。
　　其中半数人评分为CD两等，三成是B等，只有两成不到的A等。
　　但也并不乐观，因为这不到两成的A等大多数会补充进一线作者部队，担任的却是战场信息收集等等辅助工作。
　　真正能组队猎杀七级以上变异兽的，只有不到总人数的百分之三。
　　也就是说，前五六名。
　　保险起见，前三名。
　　周会道：“我们组就三个人了，也就是一定要拿到小组第一名。”

　　严舒哀嚎，第一啊，真他爹能想。
　　虽然一排一班是尖刀班，每个人都是优选中的优选，但这样的班有七八个。
　　虽然阿蛮很厉害很强，但有几个组也并不是很差。
　　再加上周会惹了众怒，现在所有火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了，还怎么拿第一？
　　按他的说法，就该低调，然后偷鸡。

　　阿蛮却嗤笑：“跟我一组还想低调？”
　　偷个屁的鸡！
　　周会对阿蛮的自知非常赞同，与其被人默默针对，不如主动跳出来挨打。
　　至于怎么在大练里夺得头筹，他有个好想法。

　　大练当天，几十辆兵车出发，将几百人全拉南安县去。
　　教官们大手笔，直接圈了方圆几十公里地界，既有高山，也有丘陵，还有平原和湖泊，又引了十几种四五级的兽群。
　　并且会随机诱入六七级的变异兽，数量不等，时间不限，地点随机。
　　几百个新兵放进去，入水滴入海，没能力根本掀不起风浪。

　　乔野已经出院了，表面上康复了，但依然在恢复期，实力不到巅峰期的一半，不能做实战的考核教官。
　　但他的金属能力除了强大的攻击和防守力外，还能成为强辅助。
　　帮助设置各种障碍，传递声音和图像等等信号。
　　便安心做了实战的后勤保证教官，跟着车队提前驻扎考场。
　　他一去，就见了阿蛮。

　　小崽儿身高体重，站在新兵群中，身边的獠牙和能力者围成个半圈。
　　都若有若无地关注着她，但又谨慎地不敢靠近。
　　严舒和周向领着其它人到处窜，她则整理领到的装备和器械，一样样往身上背，将自己搞成了移动的小山。
　　力量能力者就是有这样的体力优势。

　　到整队入场的时候，得挨个通过乔野设置的金属门，进行身份牌的标记，方便实战定位。
　　严舒嬉皮笑脸：“乔教官，您终于出院啦？恢复速度惊人，而且更帅更有气派了——”
　　讨好人的话说得一窜窜的，简直是獠牙中的异种。
　　周向嫌他丢人，对着他后背翻了好几个白眼。
　　阿蛮目不斜视，显得异常沉稳。
　　特别是她通过乔野身边时，不说表情，连眼神也没有任何波动，很平静道：“乔教官，很高兴你痊愈了。”

　　乔教官？！

　　乔野掀起眼皮，黑眼睛直直地看着阿蛮。
　　小崽儿居然学会了礼貌？
　　阿蛮不仅学会了礼貌，还学会了客气。
　　她真诚道：“去荒区多亏有你，我才保住一条命。从今以后，教官任何需要只管开口，必然一命报一命。”
　　乔野开口：“不必，你——”
　　阿蛮居然笑了，用那样的语气道：“教官高风亮节，对任何人一视同仁，但我不能因为你心善行善就占你便宜。”
　　这条命，是欠定了。
　　她也不多废话，向严舒和后面的周向一瞥，带头往考场里面去了。
　　严舒对乔野谄媚：“教官，阿蛮说话直，但她心是好的。她的意思，教官你是她的再世恩人——”
　　被周向一把拽走了。

　　乔野一心二用，金属门检测着不断进入的新兵，眼睛却跟着阿蛮的背影走。
　　直到林萃文领了个蓝眼睛的獠牙来，见他那样表情，戏谑道：“怎么？被你家崽儿梗住了？”
　　何止梗住？
　　两个来月没见，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林萃文嗤笑，对那獠牙道：“崔老三，前面那不可一世的崽儿就是了。”
　　崔老三全名崔醍，前锋营的营长，也是负责狙击战的三大主力营之一。
　　他跟林萃文和乔野都是老相识，盯着阿蛮看了会儿：“身体条件看起来不错。”
　　就不知道能力如何了。

　　林萃文颇骄傲地用下巴支支乔野：“咱们乔教官亲手训出来的。”
　　乔野也道：“她进了营，劳你多照顾。”
　　崔醍勾着唇笑：“你这意思，她笃定能进得了了？”
　　前锋营是杀高级变异兽的地方，可不是帮人奶孩子的！
　　乔野微微一笑，满面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