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之下》月亮上爬

24、第二十四章 无法无天

　　新兵大练的指挥中心设在考场最高点，搭建了大片的营帐。
　　乔野和几个金属能力者制成了信号传送系统，将全部新兵以光点信号的方式对标在大型沙盘上。
　　虽然只有少部分关键位置才有摄像留影，但在光点信号和声音传送的配合下，能将每个新兵的行踪了如指掌。
　　有潜力的组别，被乔野和林萃文设成浓绿色。

　　崔醍的目光随着那近百个绿色光点移动，有的潜伏在平原，有的散落在水泊，还有的直接进入沟壑纵横的山区。
　　而变异兽群则从八个方向，被药物驱赶和引诱着，以飞快的速度布满整个考场。
　　新兵需要在限定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消灭尽可能多，以及等级高的变异兽。
　　因此，几乎所有的小组都在抢夺猎物。
　　唯有一组不动如山。

　　林萃文皱眉：“这三小崽子干嘛？”
　　以阿蛮的速度和作风，早该抢占最有利的地形，霸占变异兽的进出路线进行扫荡了。
　　然而她的光点停在南边的某个山脚下，周向和严舒更是亦步亦趋。
　　崔醍嗤笑：“这是上实战懵了？”
　　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新兵操场和器械训练的时候拿最优等，但上了战场却懵逼。
　　又转头问一边的乔野：“你们不是看走眼了吧？”
　　也有那种第一次上战场表现得很好的崽儿，下来之后产生极强的心理阴影，再上却站都站不稳！
　　乔野却不慌不忙道：“不会！”

　　这一等就是三四个小时。
　　陆陆续续有战报来，冲上第一排名的小组已经杀了两头六级变异兽和八头五级变异兽，四级和三级的数量也有两位数。
　　而阿蛮的战绩是零蛋。
　　那三个光点依然不慌不忙，绕着山脚的特定位置往复徘徊。
　　负责技术信号的教官寻找那附近的摄像头，除了山石，树木和荒草，没见到任何人影或兽影。
　　再调声音，只有风声和水声，没有人声。
　　最后联系附近的教官去查探，对面人惊奇道：“没见到人，三小崽子把领标取下来了——”
　　每个新兵制服的领扣都有一个银色的金属扣，过乔野的金属门时会被标记。
　　可他们居然大咧咧地取下来，排成一个三角形绑在一条二级变异蛇的头顶上。
　　真是无法无天。

　　林萃文坐不住了，骂道：“这三个王八羔子！”
　　考场内外有不少教官，能保障绝大多数新兵的安全，但前提是能够定位辨声。
　　可这三个小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敢擅自脱出掌控。
　　这种行为危险不说，就服从性一条便不满足——
　　她站起来，就要去将人抓回来收拾一顿。
　　可乔野却道：“等等。”
　　林萃文瞪眼，还等什么？
　　大练定的两天时间，这都过去半天了，不抓紧找人，不知道他们三还能搞出什么来。
　　乔野却笑道：“等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目前的变异兽击杀量远低于往年的同时段，肯定有他们三捣鬼的功劳。

　　崔醍抽了抽鼻子：“有没有觉得变异兽的气味分布不太对？”
　　指挥中心几十个教官和后勤人员，獠牙和能力者各半，比起普通人都是五感优越。
　　但这优越又分了等级。
　　比如乔野，跟高级獠牙比起来，金属能力并不逊色，但在五感上却没法企及。
　　他可以闻到考场混杂的各种气味，包括血，野兽腥臊，草木汁液等等，但却没办法把握这些气味的挥发方向和速度，自然也提不出崔醍的问题。

　　林萃文嗅觉比乔野好些，能从气味变化分辨出兽群的方位等等。
　　她抽了抽鼻子：“有什么不对？”
　　考试不就是，到处都是野兽的味道吗？
　　崔醍站到乔野身边，跟他一起观察沙盘上代表学生的光点分布：“你再闻闻呢？”

　　林萃文对崔醍有所了解，三个狙击营的巨头之一，对变异兽的了解极其深入，绝活是根据气味追踪变异兽。
　　若他认为有问题，那就是真的有问题。
　　林萃文起身，去指挥部外面嗅了好一会儿。
　　按照通常规律，不同的变异兽群从八个不同的方向进入后，会根据气味和等级划分地盘。
　　考场会呈现小范围内平均分布，但大区域却泾渭分明的态势。
　　对变异兽习性有一定了解的新兵，会根据这个原则和气味等等进行追踪。
　　但目前的气味反馈，有好几种不同的从同一个方向传来。
　　这不符合常理。

　　林萃文皱着眉回去：“现场反馈的信息呢？”
　　乔野正在盯那些不太安分的浓绿色光点，顺手将喇叭打开，里面传来教官们混杂的声音。

　　“有苏子草的气味，前期勘察的时候，没有发现类似的作物——”
　　“呵，有小崽儿私带草药入场，试图掩自身气味来避免被兽群找到——”
　　“目前上风。”
　　“兽群移动速度比往年快速。”
　　“五六级变异兽离群数量多，从东边入口进的那几头，居然往北边的山谷走。”
　　“西南方也是，低级兽群盘亘原地，五六级的穿越整个考场往北方走。”
　　“重点观察的几个小组标记并拦截了一批，中南方向设置的陷阱区困住了十头，小组合作围剿开始。”
　　“北方的五六级变异兽数量明显多于其它三个方向。”
　　“不对吧？等级越高的变异兽越不聚群，怎么都往北边跑？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山谷里有什么？”
　　“一直盯着呢，山谷里植物茂盛，水汽浓厚，进出口都非常险峻，敢靠近的新兵不多。”
　　“目前有三头六级变异兽进入山谷，分别霸占了谷口的山林，谷中的河床，和谷上的石滩。约二十七八头在谷口外徘徊，彼此警惕，有发生群战的危机。”
　　“各方向陆续赶过去的，累计有四十多头。”
　　“这要再等下去，不得有七八十头搞里面去了？”
　　“六级变异兽中不溜丢，不是太强但也不弱，若这大几十头结成群只怕要变灾祸了。”

　　新兵的能力参差不齐，新训又是普训，没有做过大规模灾祸级的变异兽群应对措施。
　　即便是最强的小组，遇上三四头六级能应对，遇上六七头也可用陷阱来对付，若是十头八头也能保住命，但二十头，三十头，四十头呢？
　　林萃文的头皮都麻了，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乔野显然明白她的忧虑，询问那些教官：“有人发现阿蛮那小组的踪迹吗？”
　　虽然他们将领扣摘了，但不可能完全躲过教官们的眼睛。

　　阿蛮是名人，自然有人关注。
　　一个教官说：“一个小时前看见她，背了一座山在西边，好像在布置陷阱。”
　　另一个回忆道：“差不多两个小时前，周向和严舒往南边去，身上除了必要的武器什么都没有，仿佛在盯南边两个入口的变异兽进入情况。”
　　听起来都十分正常。
　　但乔野问：“开考到现在差不多五个半小时，那么，五六级的变异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往北方聚集的？”
　　这问题问住了一批人。
　　终于有个教官道：“最开始被猎杀的那几头六级变异兽就是在偏北方，应该是三个小时前。”
　　乔野终于道：“有人知道阿蛮小组成员三个小时前的踪迹吗？”
　　无人应声。
　　最后有个人道：“恍惚看见他们往中部的山脚下去。”
　　也就是他们摘领扣的地方。

　　崔醍发出一声笑，这几个小崽儿有趣。
　　也不用找了，擒贼擒王，她既然想搞事，现在也出事了，那就去山谷周围搜。
　　便道：“你们分一部分人去山谷周围找，剩下的发出警戒——”

　　话未完，喇叭里一片刺耳的警报声。
　　乔野立刻调考场的摄像头，一张张模糊的影像里，有新兵们惊诧的表情，有警戒奔逃的兽群，有向某个方向露出渴望表情的六级变异兽。
　　又将上空盘旋的全部无人机安置去北方山谷。
　　从高处俯拍，在谷外徘徊的六级变异兽得到什么召唤一般，不要命地冲入了谷口。
　　而那些慢悠悠向北方进发的六级变异兽，也得到命令一样不要命地狂奔起来。

　　摇晃的树丛和草影中，阿蛮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山谷高处的一块巨岩上。
　　她手一挥，就见远处水雾弥漫，以飞快的速度包裹整片山谷和山谷中的变异兽群。
　　紧接着一声霹雳，蓝色的电光密网一样从天而降。
　　水雾和电网交织，原本绿意盎然的山谷顿成雷电之地，树木山林倒伏，兽群被电火劈砍灼烧，瞬间成为漆黑的地狱。
　　如此大动静，教官和新兵们都扑过来探究竟。
　　阿蛮慢条斯理地戴好皮手套，往山谷外一瞥一笑，瞬间化为一道利刃冲入了哀嚎的兽群中。
　　眨眼间，几头被水雾和雷电干得半死的六级变异兽撕成两半。

　　乔野紧盯着阿蛮的身影，先是吃惊，后却是笑。
　　几个小崽子居然在几个小时内熟悉地形，设下如此庞大的陷阱，又夺走了绝大部分的五六级变异兽。
　　能力是有的，脾气也很大，就是不给别人留活路这条有点嚣张。
　　林萃文无语地望天翻白眼，这样干的话，别人还怎么考试？
　　她骂了几句脏话，后道：“我出去收拾他们！”
　　可崔醍居然摸着下巴道：“有点意思。”
　　他向林萃文道：“别阻拦他们，让他们继续干！”
　　顺便的，将原本决定投放的变异兽数量翻倍。
　　看他们到底用什么手段来诱惑变异兽的，再看他们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