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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十九 ...

  •   翌日,城南发生命案,死者是玉器商人,被人发现死在外宅,身上有牙齿和利爪留下的伤痕,经仵作验定为死后所伤。太师照例到开封府了解案件进展,仿佛昨日与包拯的唇枪舌战从不存在。八王婉拒的邀请,大概是不想再给他二人劝架了。
      “刚查出些眉目就杀人灭口,嗅觉很敏锐嘛。”听罢汇报,太师在脑中串联着已掌握的线索,这个人就是展昭要调查的那家玉器店的主人,他一死,许多线索便断了。
      “失火货栈的另外两具尸体身份也明确了,都是为货栈送货的贩子,他们也为其他商铺送过货。”包拯补充道。
      “那是存什么货物的货栈,主人是谁,自用还是出租?”太师问了一连串问题。
      “已传货栈主人问过话,是租用,夏初时租给一些西域货商存货品,租金一次性付清,租期半年,还有些日子才到期,有契约为证。租客叫李恢,暂时找不到这个人。”线索断得差不多,展昭依然下落不明,包拯也是一脸惆怅。“目前能把这两件命案关联起来的,就是西域商人,这两个地点和死在里面的人,都跟西域商人有接触。”
      “还有尸体上的爪痕。杀都杀了,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太师接道。
      “坊间传得火热,说这些人犯了忌讳,被狐妖所害,还有人在事发地附近见过有狐狸样的猛兽跑过,搞得人心不宁。”提起这事,包拯有些哭笑不得,“这无非是一种掩饰的手段,假鬼神之说来制造混乱,以方便继续作案,古来如此,太师不要被此迷惑。”
      这通说教让太师有些不悦,包拯一定没亲身经历过玄怪之事,所以才敢大放厥词。“本官劝你不要大意,当心吃亏。”
      “谢太师提醒。”包拯看着他正色道:“关于展侍卫,我还有些个人看法要说与太师。”
      “请讲。”
      “出于对展侍卫的了解,我不认为他会犯下命案,即便失手杀人,他也会主动自首,不会逃避躲藏。再者,故意在现场留下佩刀,嫁祸意图过于明显,以展侍卫的能耐,即便时间紧迫,也不至于杀了人不拔刀就离开。真正的凶手一定用了什么办法得到了展侍卫的武器,再用它误导办案方向,虽然很快会被识破,但只要我们找不到展昭澄清不了事实,这件事就一直起牵制作用。我没有袒护下属的意思,仅仅是就事论事。”他昨日就想说这些,怎奈跟太师话赶话越说越僵,只得作罢。
      包拯说得真诚,太师一时挑不出毛病来。“展昭的事且放在一边。陆彭是不是真的死了目前还不确定,但这几个人的死,必定与他有关。正所谓人死必有因,如果这个推断没错的话,所有被铲除的这些人,都应该与那颗方相头有关。盗挖墓葬品,运送、保存、转手、销赃,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章程,现在事情败露、朝廷追查,不得不斩断触手自保。”他站起身直了直腰,并向门口踱去。“本官以为,杀了人还搞这么些花花肠子,想必在为后续做准备,保不准哪一天,狐妖的爪子就要挠到你我还有王爷的身上,多加小心罢。”
      夜幕降临,街市被燃起的灯火映得通明,各色店铺货摊开始招揽客人,青石路上很快挤满了晚间出来玩乐的百姓。人群中,头戴破草帽的人拄着根木棍一步一挪缓速行走着,他只是僵硬地前进,注意力并不在两侧琳琅满目的货品上。
      草帽微微抬起,借着帽沿上的缝隙,展昭打起精神观察四周,没有可疑人,心底松口气后,他努力迈开双腿继续行进。一拨行人欢乐地迎面走来,人潮拥挤,有几个人与他擦肩而过。展昭趔趄了一下,总算站稳脚步,仅仅是轻微碰撞,都会令身体失衡。“可不能倒在这里……”他告诫自己,提了口气,用还算能使出力气的右臂抱紧拐棍,尽量让自己走路的姿势看起来不那么奇怪。
      借着天色和人群的掩护,展昭终于来到开封府附近,当前已是亥时,同样的一条街,他花了比以往三倍还多的时间才走完。他在一处僻静的墙角下靠坐着休息,思量着见到府尹该怎么解释,明明来的路上想得好好的,快到地方却觉得心神不宁、思绪混乱。“也是,被缉拿的杀人嫌犯除了东躲西藏,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当街自曝身份让差役来抓罢。偷偷摸摸鸣冤求助……展昭啊,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他挪腾着不怎么听使唤的身体,无论如何用力,四肢的反应都很迟钝。
      原处传来几声兽类的呜咽,展昭停止动作,屏息感应着周围,城内有股势力在找他的麻烦,如今这狼狈样子就是拜他们所赐。“不会是被发现了罢。”他心觉不妙,挣扎着撑起身准备赶往开封府。
      “原来在这儿。”头顶上传来声冷笑。
      展昭闻声心中一震,抬头望去,说话之人已闪身跃出视野。“谁?”他握紧木棍,左腿还没从麻痹中恢复,稍一用力,小腿便抽筋似的疼。
      对方没有答话,直奔他左后方防御死角袭来。
      展昭扭身避开直奔后心的刀刃,尽管距离不远,但黑暗中难以辨清对方样貌,就招式和出手利落程度来看,此人能耐与他不相上下。“倒霉催的。”若是遇上小喽啰,他想想办法还能对付,遇上高手,就只能以命相搏了。他用状态好些的右腿支撑,借着腰和右臂的力量抡起棍子还击。目标轻松避开棍击,再次发起攻势,与之相比,他的动作稍显笨拙。
      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劈过来,又是左侧空当,展昭极力闪躲,他只有一条腿好用,行动全靠木棍支撑配合,以当前身体状态,想同时兼顾攻防和移动实在太难。
      相持了两个回合,展昭勉强自保,这个人一直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并不急着靠近,方才几波进攻更像是戏耍自己。“这个混蛋……”仅剩的力气即将耗尽,展昭心知不妙,这次他怕是走不脱了。
      对方短暂停歇又再次行动,长刀刺向展昭心窝。展昭抬棍格挡同时忍痛挪着不灵便的左腿向后撤去,重心不稳,身体摇摆得厉害。“糟糕!”展昭眼见对手虚晃一招冲到近前,手中棍棒被横阻在身前无法施展,紧接着下腹传来一阵剧痛,“咳……”他在挨了一膝的同时看清了对方的脸——封一寒。
      封一寒扯住展昭并在他右膝上踢了一脚。展昭本就下盘不稳,这通野蛮的踢拉让他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见展昭不老实,还想爬起身抵抗,封一寒挥起刀鞘,在他身上重重抽了几下。
      “谁在那!”大道上传来多人脚步声,估计是巡查的差役听到了打斗声赶过来。
      见展昭试图呼喊回应,封一寒一击砸上他后颈,确定其昏厥后,将其背再身后迅速消失于夜幕。
      天明,八王府中一片忙碌景象,八王今个高兴,他一直惦记的周衍回来了。
      “你小子命大运气好,还得贵人相助,自己偷着乐罢。”八王笑望着床榻上靠坐着的周衍,这憨小子挨了一刀滚下山去却只摔断了一条腿,大难不死、性命无忧,不是傻人有傻福是什么。
      “老爷,摔下去的时候我就想,这次多半是要死了,想不到我还能活着见到老爷。”周衍拉着王爷的手激动抽泣着。
      “你跟张安一个德行,见了本王就知道哭。”见周衍脸上还残存着滚落时留下的伤痕,八王心知当时情况有多凶险,“头没磕坏罢,这是几?”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周衍面前比划着。
      周衍破涕而笑,老爷还跟以前一样喜欢开玩笑。“头没事,就是记不太清摔下去之前的那段事,只知道我们返程回去,正在山里走着,突然场面就特别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摔下山了。”
      八王叹口气:“想不起来也好,那段不是什么好回忆。就这样也挺好。”他拍了拍周衍肩膀,“好好养着,伤筋动骨怎么也得三个月。”
      张安从外面进来:“老爷,这是晚宴食谱,请您过目。”
      “嗯,食材和厨子都不得马虎。”八王浏览一番,还算满意。“还有,吩咐下去,府中任何人不得打扰胡大侠休息。”
      “明白。”张安点头。“老爷,您跟这位胡大侠是在胡甲山里认识的么?以前从没听您提起过他。”此人一来,王爷就要设宴款待,想必关系不一般。
      “嚯,你小子,这时候聪明起来了。”八王瞥了他一眼,“这位大侠可是本王的救命恩人,若是没他收留,本王跟太师那个老家伙早没命了。都仔细着点伺候,听到没有。”
      张安答应了一声赶紧下去传令了。
      “老爷,我跟您说,这位胡大侠不是凡人,能够日行千里呢。”周衍小声道。
      “哦?”八王惊讶,“说说看,怎么个日行千里,还能比马快?”
      “胡大侠在山里发现了我,带我回他的山洞处理伤口,我告诉他我的身份,求他送我去近一点的县衙,他说我太虚弱,等恢复一些可以送我。就这样过了几天,他说要送我回京城。我们住在山里,也没有车马,我问他要如何回去,他说他背我即可。晚上,我睡着做梦梦到他背着我跳下山,沿山路飞奔,眼前的景物模糊着闪过,早上我醒来时,就已经躺在一间客栈的客房里,我问了店伙计,这里已经是隆德府北部的虒亭镇了。”
      八王专注听着周衍的奇异经历,这事发生在胡皞身上,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我特意熬得晚一些,想确定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但每次都失败了,总是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依旧做了同样的梦,还梦到过钻进洞窟,在潮湿又复杂的水洞里穿行。但我们只在晚上赶路,只要到了早上,胡大侠就会停止赶路住进客栈。白天他独自待在房间里不露面,我听伙计说,他不准任何人搅扰,也从未点过吃喝。我很好奇,问过他原因,他说他在修行,有规矩要遵守,旁的没有多说。”
      “嗯,这些奇闻异事跟本王讲讲就好,不可再对别人提起。有些事好奇归好奇,但不能随便打听,更不能四处传播。”八王心里明白,胡皞说过,无法在辰时至未时之间外出活动,他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把答谢宴设在晚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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