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成堆》洪原蛮荒

35、赌约

　　其实细想下来，方无璧为何怕燕如？风坞县中，已然成了“一家之主”，区翼也曾好奇的问着方大公子，“你怎么就那么怕他？”

　　“……”

　　“你好歹也是咱们大金兵部尚书之子，又是那皇帝御赐的和番使节。就算他想杀你，也得有些顾虑吧？”

　　于是，方无璧双目含泪，搂着区翼死也不放，“小翼，你真得长大了……”

　　区翼连忙翻着白眼，知道方无璧这厮又想蒙混过关。但也实在是猜不透他究竟在想啥，便狠狠的瞪了一眼，说了一句公道话：“其实你和那燕如，还真有些像。”

　　方大公子一惊，瞪着桃眸反问：“哪像？”

　　冷哼数声，区翼满眼不屑，一捶定音！“天生祸害！”

　　于是现下，这在正史上名不见经传的风坞县白家村内，便是招来了这两只“祸害”。

　　而这燕如在醒来后，颇有些无聊的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又是托着两腮定定的望着方无璧。

　　方无璧被盯得冷汗直冒，挤了半天才有些尴尬的问，“燕兄，你这是在作何啊？”

　　结果燕如薄唇一抿，媚眼一抛，“死相，看不出吗？在下这是在看你。”

　　“……看本公子作什么？”打死方无璧，也不信燕如会说有人比自个儿好看。

　　果然，燕如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在下看你，如何把这戏给演下去。”

　　“……”所以，方无璧是有些怕燕如的。不知是缘是孽，方无璧当初一眼便是望穿了燕如，于是，一报还一报，方无璧便是觉得自个儿在燕如身前，总是无所循形。

　　“那位潭大人，究竟和你说了什么？”细长的狐狸媚中闪过锋利，如匕首一般直刺着方无璧，“何必乖乖的听那两人说故事？那位潭大人怕是早把一切原委，都如实相告了吧？”

　　“……燕兄，何以见得？”方无璧现下也有些好奇了，他可是瞒天过海的把小翼也给骗了，怎么还是躲不过狐狸精的眼呢？

　　没再推托，燕如这才稍正经的恢复了正色。“其一，你见到那位白姓妇人给在下的衣裳，脸色微变，却一言不发，为何？”

　　方无璧连忙纠正，“不是给你，是给二狗子！”

　　“……”顿时，燕如眼中利刀便射了过来。

　　“呃……燕兄，请继续。”

　　“二，你见着那山匪之时，也未免太过死缠烂打，甚至还借机砸伤在下。”

　　“不是你，是二狗子。再说本公子伤的可是自个儿的手……”

　　于是，又是狠狠一瞪，燕如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轻哼：“你对那铁无忧，似乎也过于执着了……”

　　这回儿，方大公子摇着纸扇笑得良善，“那是自然，他是美人嘛！”

　　“喀”的一声轻响，燕侯爷摊开手掌便见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石块，早已化成灰飞。于是在方无璧略带惊恐的眼光之下，燕如轻拍双掌，扭着身立了起来。

　　“死相，快说，还有什么瞒着在下？”

　　方无璧满脸无辜，“真没了……只是，本公子觉得燕兄你稍早些的言论，有些差矣……”

　　于是，对着那上挑细眯的狐狸眼，方无璧颔首轻笑，“这人，也会有知足之时……”

　　“哦？等到生无可恋之时？”燕如接下了话。

　　结果方无璧轻轻摆首，“哪用这么后头？只要当这人知道自个儿错了，便会知足了。”“呵呵，”燕如低笑，“按你的意，那位铁‘美人’怕是早已知错了，那他，也知足了？”

　　“燕兄，要不要和在下赌一赌？”突然，方无璧眉梢轻挑，提了一个议。“若是本公子赢了，那么燕兄是否能答应在下一件事？”

　　“……说。”燕如以为方无璧便是要自己躲在“二狗子”的身子内，不再出来祸乱。可哪知，方大公子却是说道：“燕兄，你和二狗子之事，便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切莫让第五人知晓。”

　　“……为何？”燕如有些不明白了，饶是他那被誉为“笑面狐”，现下居然也猜不爱方无璧究竟作何打算。

　　于是，方无璧低声一笑，“本公子只是不想小翼伤心而已。”

　　“……”区翼若是知道，与他朝夕相处，视为弟弟袒护的'二狗子'后头，藏着的就是自个儿的杀族仇人燕如，怕是再也回不到当初。

　　“仅是如此，燕兄你想多了。”一事便是多面，方无璧所想的，便是与燕如的截然不同。

　　燕如眯着眼定定的望着他，终是吐出了那句与他再遇后，想说却又不甘说的话，“你，变了……”初遇之时，是一个只会躲在祖荫之下的纨绔子弟。即使会为了好友二肋插刀不惜招来燕如这一祸害缠身，可那时的方无璧依旧是不知天高地厚，一看便是断不了奶不知世间疾苦的公子哥。

　　所以说真的，燕如在初遇时还真的挺讨厌他的，哪怕被那对染红桃眸稍晃了心神，还是讨厌他。

　　再遇，那在荒野之外对他避如蛇蝎一身软弱的方无璧，看着还是讨厌。可偏偏，当他们翻船落江之后，这看着讨厌的家伙，却似是褪了层衣般，渐渐的变了……这令燕如心里很不舒坦，好比一块长大说着绝不偷跑的童年玩伴突然自个儿就独自出去闯荡了。

　　那是，一种被欺瞒与背叛的愤怒和郁卒。

　　“唉，”燕如悠悠一叹，“死相，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这回，方无璧也听懂了，他眼神恍惚片刻，手中纸扇似是要扇去过往种种般，死命的晃着。然后，又是挂起那招牌似的童叟无欺，摇头晃脑老学究似的，“燕兄，这人呐，终究是会变的……”只要，碰上了那人，碰上了那事。于是，这人终究是会变的……

　　“……好，”突然，燕如便是俯身轻拍着方无璧双颊，吐气如兰道：“在下应你，若是这赌局你赢了，在下便瞒着此事，在风坞县中继续着当你和区翼的‘二狗子’。可若是在下赢了……”

　　“任君处置！”还未待燕如说完，方无璧挺身一句，如此干脆，倒是有些吓着他了。

　　“任在下处置？”“正是！”

　　方无璧依旧一脸大义，只可惜这张人模人样的面皮之后，却是藏着一派痞相——呵呵，好歹本公子也是和番使节，看你能奈本公子如何？

　　狐狸祖宗的燕如自然看透了，眸中精光隐现，便也一脸娇羞，“那在下就赌，这白然未死，假扮厉鬼前来索魂！而这铁无忧，必不会活过这三日！”

　　“咦？他没死？”

　　“是，因为这天下无鬼！”燕如满不在乎道，“若是真有鬼，在下早已活不到今时今日。”

　　“……”稍滞，方无璧亦是郎声说道，“那本公子就赌，白然已死，死时必然已是全然无悔！”

　　“哦？凭什么？”

　　“人心。”方无璧一派胸有成竹，“本公子赌白然对铁无忧，是一片真心。”

　　“呵呵，那你说这人心如何能看？况且，在你口中这白然已死。”

　　“这个嘛……”方大公子神色之中颇有些神秘，收拢纸扇直指着方无白然幻影所隐现的地面，刚说道，“这答案便在……”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似是惊天雷鸣便把方无璧后头的话全然的隐没。

　　燕如看着方无璧，后者一脸无辜耸了耸肩，意味着自个儿也不知。这回燕如倒是信他，因为谅他现下也搞不出什么花样。

　　于是，便再也没有迟疑提起方无璧便是用轻功向着发声之处飞奔而去！

　　待到了那，四下张望只见村尾之处有口古井，而古井之中正升腾起阵阵浓烟。而铁无忧则是一脸铁青的扶在井口，望着下头。

　　这时，方无璧才觉着这井着实有些大，足以三个成人直上直下。而井口的绑着的草绳足有腕口粗，于是推算之下，方无璧便可以猜出下方吊着的木桶，将是何等壮观。

　　“那下面吊着的是藤篮，他们就是这么把我们给运上来的。”燕如立在一旁，倒是细细的为方无璧解说，“那时你睡得似是头死猪，还是在下辛苦的把你背上来的。”

　　“……”方无璧充耳不闻，全神贯注于铁无忧。只见他双手微颤，似是不信般一下，又是一下拼命的拉扯着草绳。须臾之后，便是见草绳尽头露出了井口！

　　只是，尾端一片漆黑似是被何物给熏染一般，而燕如方才所说的藤篮，自然是不见踪迹……

　　“老，老大！”一旁，颤颤危危赶来的白幺与白胖，喘着粗气见着此情此景，也是面色涮白。

　　白幺顶了顶白胖，白胖推了推白幺，两人心有余悸的对望一眼，喃喃自语道：“怎么，怎么和那时一样……”

　　“和‘那时’？”燕如练武之身耳聪目明的，自然先于方无璧开口。

　　白姓两人又是对面，却又把脸齐齐转向另一边的铁无忧。而后者捏着草绳的手已是剧颤，目眦尽裂，连那颊上的一道红痕亦是红的似是染血……

　　“白然……”他，只吐出这二字。

　　结果白幺却是哭着嚎倒在地，冲着井口便是直拜头，“白大哥！白大哥！若是你在天有灵，就请放过老大吧！你该看看，该看看老大这十年是如何过的啊！你该好好看看！”

　　“这……”现下，方无璧也有些明了，“当初，你们白村逃亡之际，便是如此毁了下山的通路？”

　　白胖在一旁点了点头，“是白大姐做的，不过，她听了白大哥的话，以为只是障眼法，用来骗过官府所使的手段而已。可哪知，当她知道这井口之下埋着的真是火药，已经迟了……”

　　似是回忆起了当时那一抹伤凄，白然的大姐亲手葬送了亲弟，这其中的悔恨与懊恼，自然不是一言两语便能说清。

　　于是，方无璧便想起了那总是不喜打扮，在风坞县孑然一身的白大婶……

　　而燕如，却看不到此人，即使这人给了自己一身好衣裳，依旧无法入他的眼。他眯起眼打量着古井，突然开口道：“会不会是那位白然还未死？是他使计诱你们上山，最后，一报当初之仇？”

　　可是，此话一出，未料铁无忧却是一拳砸垮了石井一角！毕竟是血肉之躯，血沫飞溅之际，方无璧倒是看清了铁无忧的那对眼——那是，自他遇见铁无忧以来，首见的鲜亮……似是行尸走肉被突然的唤醒。

　　他瞪视着燕如，神色坚毅充满着足以填海的怒火！一字一顿，他告诉燕如，“白然，绝不是如此之人！”

　　“……”

　　“他，绝不会害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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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扭头。。。为毛如此纯洁的第一章也会锁！！！原子偶悲催的卡文之时，闻此噩耗。。。于是，连胃也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