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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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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都给朕滚出去!”
裴锦站在内宫门口,眼睁睁的望着小宫女捂着被划破的脸哭着走出来。
“没有一个比得上朕的皇后!残花败柳。”
内宫最中央燃着一炉青烟,官家最爱修道炼丹,可此时这香味也已经没办法抚平他的暴躁。
“奴才给圣上请安。”
“裴锦。”
坐在铜炉旁的官家缓慢转过身,他长鬓美髯,同他的性子不同,生的颇为仙风道骨。一双如同黑豹般的眼睛此刻紧紧盯着裴锦,“朕要你找的人呢?”
分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虎啸,比外头风声更有气势。
“奴才还在找。”
“还在找?朕养你来是做什么的?”官家冷笑,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裴锦面前。
裴锦淡然抬眸,他并不害怕这位发狂的君主。他穿的道袍很长,上头是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千字文。材质飘然,真像个修道的仙人。
“奴才有罪。”
官家一把掐紧裴锦的脖子,强迫他跟自己平视。
“朕不想再等,三日内再见不到人,朕就让你去给皇后陪葬。”
他那仙人一般的长发,彼时随风扬起,黑豹般的眼睛似乎要将裴锦整个吞噬进去。手下用劲,好像要把裴锦直接掐死。
窒息的痛感从脖子一路蔓延全身,裴锦没说话,也不做半点挣扎。
相反的,他只是极为冷漠的望着官家,一双眼毫无波澜。
就在他面色通红,即将离世的那一瞬间,官家松开了手。
咳咳,裴锦无奈咳嗽两声,勾起一丝冷笑。
“圣上何必如此动怒,奴才既然说过会找,便一定能找到。”
“朕没办法忍受,裴锦。”
官家摇头,适才的暴怒顷刻间化作了无尽悲伤。他瘫坐在地,以手捂面。
“朕睡不着,每夜都能梦到皇后提剑要杀朕。”
“圣上,皇后娘娘已经去世了。她不会再用剑杀您,您别害怕。”
裴锦放缓语速,见官家低头沉浸在悲伤中,走到铜炉旁往里面加了两块香饼,其中夹杂着他带来的白色粉末。
“你说,皇后究竟有什么不满足?”
官家双目通红,低声呢喃。
“朕给了她荣华富贵,朕让她母仪天下,是朕!寻遍名医将她从鬼门关拉出来。”
裴锦冷漠的看着官家自言自语,不置一词。
“朕不过只是灭了她的国家而已,若非她抵死不从,朕也不会如此狠心。”
官家说的轻松,灭掉羌国如同灭掉一只蚂蚁那么轻松。
随即他冷笑两声,“贱人,都是贱人。”
“裴锦!你该不会也同皇后一样,一直记恨着朕吧。啊?”
官家突然抬起头,嘲讽般看着裴锦。
“奴才不敢。”
裴锦摇头,语气极淡。
“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的身份。”官家狂笑两声,随即站起身一把将裴锦按在铜炉上。
炉壁很烫,裴锦衣裳穿的并不厚,很快便升起一股焦味。
“但你又能如何?你现在是个太监,没根的杂种什么都做不了。”
官家显然已经接近癫狂,他恶狠狠的按着裴锦,不让他动弹。
裴锦忍着疼痛,一言不发。
“你求朕啊,求朕放开你。”
官家又道,似乎将折磨裴锦当做乐趣。
“奴才求圣上放过奴才。”
裴锦面色陡然变得苍白,但眼神中没有丝毫屈服。
“你们这群羌国人都是贱骨头,只配被朕踩在脚底下,永生永世。”官家这才松开手,将裴锦甩到一边。
他如今已然年过三十,却仍旧身形挺拔矫健。
长袍在春风中飘然而舞,官家逆光看着裴锦。
“你以为朕疯了便能为所欲为吗?白锦,你此生都只能做朕的狗。”
裴锦下意识握紧拳头,后背的痛就像是无数只白蚁正在啃咬血肉。
五年前,也是在这里。
十六岁的裴锦被官家亲手切掉了**,那时候皇后被逼着亲眼看着,自此之后皇后便双目失明神志不清。
而他裴锦却被当做所谓的官家身边人养了起来,多年以来,官家无数次放权给他,捧他做内宫中最有权势的太监。
可裴锦很清楚的明白,官家只是在告诉自己,太监就是太监,狗就只是狗。
权势就如同主人赏的骨头,随时随地都能收回。
是吗?裴锦冷冷一笑,将嘴角的血擦干净。他艰难的站起身,同官家面对面站着。
眼前的男人还以为自己的暴怒是可以控制的,实在天真。
“下去吧。”
官家见裴锦还是坚强的爬了起来,一下子觉得没了意思。
这就如同斗鸡,若有一只总是屹立不倒,那比赛也就失去了悬念和乐趣。、
“是。”
裴锦点头,缓步往外走。
官家仍旧站在门口,用背影对着天下。
裴锦走出门,转身回望。看着他那仙气凌然的背影,嘲讽般的笑了笑。
“老祖宗,奴才扶您回去。”
“不必,把大门锁好。官家今晚不会再闹了。”
裴锦摇头,刚才的香饼里面有安神作用,足够他昏睡一天一夜。
“是。”
裴锦独自一人走回司礼监,后背的疼痛此刻已然麻木,在看见林保平的第一时间,裴锦就晕了过去。
“老祖宗!”
林保平吓得狂奔上前,一把将裴锦扶起来。
手碰到后背觉得异常湿润,等将掌心拿出来看时,方才发觉全是鲜血。
他将裴锦放过来,后背血肉模糊,如同被炭烤了般。
“叫太医过来。”
林保平冷静的吩咐,一把将裴锦抱起放回床榻上。
他狠心挑出同血肉纠缠在一起的衣裳,又用白酒消毒伤口,过程中裴锦没有醒过来。
“太医来了。”
“过来看看,简单的伤口处理我已经弄完了。”
林保平轻声道,将太医拉到面前。
太医见到眼前场面没忍住险些眼前一黑晕过去,是林保平狠狠掐住了他的手腕,“好好治,否则让你人头落地。”
“是。”
太医哆哆嗦嗦点头,慌忙转身去拿药。
林保平这才站起身走到门外,“林公公,老祖宗是被官家打成这样的。”
“知道了。”林保平低眸,眼底满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