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语句》慎独的放纵

25、如流1

　　你的目光，你的笑容，你的怀抱，你的拥吻。每一样，都是我的。没有前者滥用佐料，没有后者能施油彩。
　　——题记
　　一个平常的周一，位于临川市商业区的A座大厦一如既往迎来连绵不断的上班潮，顺着电梯来到16层的茶水间，两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性一面接水一面闲聊。
　　“你看了《嘉陵传》没？”头发齐肩的女人问。
　　“没有唉。”圆脸女人将咖啡包撕开，倒入hello Kitty的瓷杯里。
　　“这个最近可火了，讲的是……”
　　两人接完水，一面聊一面往回走，掠过几个部门的办公室，正要回到自己的办公区域，就看到宣传部的门口站着一个很打眼的青年。
　　黑衣黑裤，戴着棒球帽，身高目测一米八以上，身材却不会像某些青春期抽条太快的男生一样柴得衣袖当风，而是完美撑住衣服版型，就像一个天生的衣架子。
　　他单手持着手机低头在看，露出的一截手臂是健康的小麦色，隐隐有肌肉的轮廓。
　　靠，这也太理想型了吧！
　　正思忖着怎么要微信，忽然，一阵风扫过，宣传部门前又多一人。
　　“等很久了吗？”那声音音质并不算好，但语气很是和气。
　　青年于是摇摇头，道：“刚来。”
　　女人点头，按下指纹，“滴”一声，门开了。
　　江辄安静地打量他的未来上司。公司并没有规定员工统一着装，一路上他看过太多都市丽人，从衣着到妆容无一不精致，而她脸上没有任何修饰过的痕迹，穿着也很随意，白T搭牛仔裤，像个女大学生。
　　“我叫房梨，之后由我来带你。这些是基本的工作流程，你熟悉一下。”
　　江辄回神，眼前一只很秀气的手将U盘放到他桌前，不等他回应就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工作起来。
　　U盘里有详细的SOP，指导他工作该如何开展，还有他需要用到的PS，PR等软件安装包，以及公司各平台账号信息等。即使是初学者，也能看出这些资料非常详细且有条理。
　　“梨哥早！”宣传部的同事陆陆续续来了，清一色都喊梨哥。江辄起先以为办公室里还有哪个男性，听到来自身后淡淡的一声“嗯”才明白是谁。
　　办公室一共十几人，其中有五个工位是空的，邻座的眼镜男说摄影组今天出外景了。江辄点点头，开始熟悉SOP。
　　九点半，宣传部召开周一例会，办公室再次变空，而身后键盘的敲击声仍未停止……
　　“您不开会吗？”江辄礼貌提醒。
　　键盘声戛然而止，房梨如梦初醒，“差点忘了，谢谢你的提醒。”她从乱七八糟的抽屉翻出一个U盘转身就走，走一半又折回来，“你也一起来吧。”
　　江辄遂拿上笔记本跟上她。
　　会上，房梨简洁地介绍了下他是她新来的助理，然后就开始进入正题，讲上周总结，这周工作重点，由总而分落实到每个人身上。
　　她言简意赅，少有吞吐的时候。奈何信息量太大，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
　　一群人两眼无光地往外走，江辄走在最后，看到房梨拔出U盘，接了一通电话，进了最里间的办公室。
　　“江辄，我跟你说，楼下的鸡爪煲特别好吃！中午要不要尝尝？”眼镜男很自来熟地挎住他肩膀。
　　“我说许超你能不能不要来一个小伙伴就安利，像吃了回扣一样！”一个短发女生无语地翻个白眼。
　　“怎么就吃回扣了？梨哥上次不也吃了，还点了一份打包……”眼镜男激动道。
　　“咳咳。”女生用胳膊捣了一下他。
　　眼镜男瞬间闭嘴。
　　江辄扫了眼表情古怪的他们，目光又落回房梨消失的地方，木门深锁，一片静谧。
　　一门之隔，房梨的话依旧很少，例行汇报了宣传部上周的工作情况后，就开始听办公桌对面的人说。
　　那声音低沉磁性，说什么都很有道理的样子，房梨望着他过分深邃的眉眼不知不觉就有点走神，直到他讲完大道理把办公桌边摆的陶制小牛放到她面前，她才望定它认真打量：“这是什么？”
　　“朋友送的，说是他们那的特产，制作流程足足有九十道……”
　　房梨一边听，一边拿起小牛用指腹轻轻摩挲它的小角。
　　对面伸过来一只手，指尖擦过她的手背落在牛腹上，一按，牛突然向房梨吐出舌头，吓得房梨把往外一丢。
　　男人反应迅速，连牛带手一起握住，空气陡然凝滞。
　　片刻，男人若无其事松开手。房梨则揉了揉被捏得发麻的手，不满道：“周昴你不是洁癖吗？”
　　“抱歉，我不小心的。”大她七岁的男人认起错来，比大男孩态度还好。何况他脸生得好，一双桃花眼看人自带深情buff。
　　她还能计较什么，一甩手出去了。
　　时值中午，快餐店到处人满为患，房梨索性从抽屉掏出一袋吐司啃起来，另一只手不断滑动着鼠标，分析平台数据。
　　快到一点的时候，运营部一个同事给她发消息，“梨子，你要不去看下周总吧，我感觉他脸色有点不对劲。”
　　房梨顺手摁下电脑“Win+L”，匆匆赶到总经理办公室，周昴正往嘴里塞胃药，听见开门声，下意识把药一吞就要说话，结果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房梨拿过他的杯子，给他兑了杯温水，等他喝完缓过气才问：“为什么不吃饭？”
　　“忙忘了。”他哑着嗓子答。
　　“我要出去买午饭，想吃什么？”她又问。
　　“炒面皮吧，微辣。”周昴犹豫着说。
　　“还微辣呢，一滴辣都别想沾！”
　　二十分钟后，房梨拎着两盒炒面皮，一盒遍布红辣椒，一盒寡淡得出奇，周昴吃着自己的看着她的，表情可冷可冷了。
　　房梨假装看不见，大口大口地吃，周昴只好垂下眼，专心消灭碗里的面。
　　这个插曲后，房梨忙得脚不沾地，一晃晚上十点，剪辑还在岗位上兢兢业业工作，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发糊的视线里有一张格外好看的背影，是她学生时代最喜欢的类型。
　　清瘦，俊朗，皎皎如竹。
　　她愣了下，想起这是她新招的助理，而她忙得把他晾了一下午。怪不好意思的。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回头道：“您有事要交代吗？”
　　房梨赶紧挪开目光，“没有，就是觉得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卷了吗？”
　　“哪有，还是您比较辛苦。”江辄摘下眼镜，镜架从鼻梁滑脱，露出深湛的一双眼。
　　房梨莫名觉得有种年龄易位感，只是这称呼……她皱了皱眉道：“你不用称我为‘您’，我也就比你大三岁。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大三岁啊。
　　“房梨。”他唤一声。
　　这样是正常了，但又好像有哪里怪怪的。算了，能有什么怪怪的呢？房梨背上包，匆匆赶地铁去了。
　　宣传部的节奏一向很紧，混混沌沌过完618的宣传期，房梨恍然，她已经半个月没休过假了，脖子酸，头也像要炸了一样，身子晃了晃，被人扶住。
　　“房梨，小心。”清朗的少年音如一剂灵药，她抬头，对方眼里的关切毫不掩饰。
　　于是她道了声：“谢谢啊。”
　　江辄礼貌地收回手。
　　手机响了一声，接通之后就传来母亲的大嗓门：“人呢？说好的今天相亲，可别搞忘了。”
　　房梨火速把手机声音调小，然而来不及了，江辄显然听到，眼神有些莫名。
　　这可真是……连她的乖顺小助理都知道她恨嫁了。
　　“姐姐，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江辄说完就走了。
　　房梨叹了口气。这下更解释不清了。但相亲这件事，确实是符合她的意愿的，她是很慢热的人，要主动走近一个人几乎不可能，所以相亲是让她走近陌生人的唯一方法，同时也是她寻求的一种解脱。
　　单恋太累了，她慢热地，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一点点把那个人刻进心里，惊觉时，已成习惯。
　　就如他的喜好，她如数家珍，他皱一下眉她都知道水是热了还是凉了。常常在她意识没反应过来之前，肢体就已经做下决策，要对他好。
　　可也因为太过熟悉，她知道他是个丁克，而她向往的却是稳定的婚姻生活。他家境富足爱好广泛，她却要一年年地往家里寄钱，供家里开支。她和他，活得南辕北辙。
　　所以即使再喜欢，她也从未表露分毫。与其被拒后尴尬相对，不如只是偶尔关心。好吧，可能比偶尔多一点，但是对一个人好，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她坐上出租车，手机时不时震动，但都是些广告推送。她无意识看了两眼没有意义的信息，索性把手机放进包里，专注看窗外风景。
　　相亲的餐厅当地很有名，房梨听过，但因工作繁忙馋了很久都没吃上，站在灯火通明的广场前对着店门就是一咔擦，随后房梨满意地收起手机走入旋转门。
　　“抱歉，久等了。”她到时，男人似乎等了有一阵了，于是她轻声开口，哪怕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没事。”男人面貌平平，但很有礼教。
　　她想起她妈发给她的介绍，他是一名大学教授。年纪嘛……三十以上。也算可以了。
　　两人相安无事地吃了一顿饭，到结账时，男人正准备付全款，就听见一声响亮的“支付宝到账132元”。
　　房梨收起手机道：“我的我自己付就行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不假思索接通，磁性的男声传来：“房梨，有空吗？”
　　“有。”迎着相亲对象的目光，她捏住手机侧沿，指腹微微发白。
　　“你来一趟公司。”
　　挂断电话，房梨歉意地朝对面的男人告别，匆匆赶到公司。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道清隽的身影就立在那儿，她正要打招呼，却看见电脑桌前还有一个身影。方才还风驰电掣的她衣摆在空中掠过一个凌厉的弧度，而后陡然静止。
　　周昴瞧见她，愉悦地打招呼：“吃了吗？”
　　“吃了。”房梨匀步走过来，电脑桌前的女孩也抬起头，好奇地瞧向她。
　　“姐姐，周总说要我尽快把这部分工作接过来，听说很多资料都在您这儿，可以发我一下吗？”女孩的眼睛干净得看不到一点杂质，还透露着无声的委屈。
　　被周扒皮为难到这个点不能下班，确实也正常。
　　就是，有点眼熟。
　　“姐姐？”
　　她回过神，到自己办公室去拿硬盘，她没开灯，很顺利地摸到了想要的东西，意识却仍是雾蒙蒙的一片。直到碰歪了桌边的绿植，她惊醒。
　　几年前，他还不在这个职位时，也曾对她格外严格。
　　能像谁呢？
　　她快速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将女孩工作需要的素材都拷到电脑，而后不再管他们，打了个车回到出租屋。
　　她以为事情到此就算结束了，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数，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她如往常一样将文件放到他桌上，结果不知哪个环节出错，文件数据有误，导致公司损失净十万元。
　　她要求看原文件，但却被告知原文件已经损毁，是由周昴的助理重新誊抄并盖公章的。而她全不知情。
　　锅被一股脑地甩到她身上，以往友好相处的同事忽然同仇敌忾，好像她是什么异类。包括他，她一直爱着的他，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就好像，这些年从未与她认识过。亦或者从未了解过她。
　　打了许久的腹稿涌上喉头，又潮水般褪回去。
　　挺没意思的，不管他们是真的不信她，还是为了和他同一阵营，做出如此选择。
　　既然这样，就彻底远离吧……
　　她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压平声音道：“你们指控的事，我从来没做过，也不会承认。言尽于此，后会无期。”
　　她重新找了一份工作，每天按部就班，果然不再有诸多困扰。她还是温柔和善，但不再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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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篇写不下去了，写的初衷是为了逃离一个人，以文解心结。结果崩坏得厉害，突然双向奔赴了。一些苦恋的心情没了，它就，没法往下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