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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囚徒3 ...

  •   “当家的,可算是找到你了!”

      跃动的火光一跳一跳地朝他们靠近,人到近前,簇簇明亮的火把映出喘着粗气的脸,让人无端安心。

      池棠一呆。接应得这么快吗?

      冯毅理了理破破烂烂的衣襟,“嗯”了一声,从一人手中接过火把,刚要转身,忽然将火把狠狠敲在那人头上。

      “跑!”他对池棠道。

      池棠以此生不能有之速度跟上他,没过多久就因体力有限落在后面,冯毅毫不意外,抄起她就拔足狂奔,颠得她七荤八素。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度以为他会把她甩下,但没有。倒挂的视角里,她瞧见前方的洞壁一角颜色更深,看上去像是稀土,赶紧给他指了指。

      冯毅迅速反应过来,探手一碰,半个身子都陷进去。他纵身投入,两人毫无障碍地穿过那面“墙”,到了另一个干燥的洞穴。

      再一回头,被他们撞破的“墙”已经恢复正常。

      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外忧解决,内患涌起。两人全身是泥,湿的时候还好,干了以后紧巴巴地黏在身上,动一动都有泥簌簌地往下掉。

      池棠站起身往洞穴前方走。

      “去哪?”冯毅叫住她。

      “找水。”

      “胆子这么大了?不怕前面有——”

      话音未落,一阵腥风袭来,池棠望着巨大的黑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冯毅扑倒在地。

      下一秒,腥臭的巨爪拍来,冯毅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迎着巨爪的方向刺去,兽类发出一声怒吼,狂躁地扬起爪子,想要把他们斩于爪下,冯毅比它更快,掏出一路都未动用过的枪对着它的脑袋就是一阵连击。

      兽类庞大的身躯不堪重负地砸在地上,池棠盯着地上成河的血迹,不敢看浆糊状的头颅一眼。短短几天,她已经对血腥的情景麻木了,但不代表她想直面血腥。

      “过来。”

      男人脸上的泥被汗水冲得黑一块白一块,腰间包扎好的伤口也透出殷殷红迹,池棠乖觉地走过去扶住他往前走。

      这人恶劣归恶劣,但在可以抛下她的时候没有这样做,那么她也一样。

      越往前走湿气越重,直到一面热气腾腾的湖出现在视野里,池棠扶着他坐到池边,就迫不及待投入湖中了。

      冯毅只能冷着脸清理乱遭的自己,间或看一眼水下。池棠为了躲避他的视线,直接到水深处洗了。

      他洗了洗头脸,避开腰伤擦过手脚,就靠着旁边的石壁闭目养神。

      即将陷入深眠的那一刻,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念头,这么久了她还没出来?

      就是这时,身后传来墙体塌陷的声响,他目光一凝。糟了,被发现了。

      与此同时,湖中央翻起一朵水花,比水花还要娇软的姑娘破水而出,水滴滑过她柔嫩的面颊,顺着微张的唇瓣没入贝齿。

      冯毅的视线一触即分,“走!”

      “前面没路了。”池棠躲过他伸来的手,仍飘在水中央。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曲线,但好在是深色,遇水更深。

      冯毅气笑了:“你知道他们就在后面吗?”

      “知道。”

      “那你还——”

      小小的身影旋风一样扑过来,冯毅猝不及防,被撞进水中,然后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坠落下去。

      池棠一愣。堂堂冯家主事人,竟是个旱鸭子。

      来不及多想,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迫近,她也一头扎进水中。

      领头的络腮胡子大汉砸破墙体首先看到的就是巨虎的尸体,再往前追击,却什么都没有了。

      这么说倒也不明确,因为当他再想往前去的时候,一个庞大的黑影从黑暗中蹑足而来,绿幽幽的眸子看得人双腿直打弯。

      “这这这,怎么回事,莫非是没吃饱,找我们打牙祭?”一个胆小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闭嘴,手里没枪吗?不知道打?”一群人顿时找回底气,端起手里的枪往湖对面扫射。

      不想这声枪响直接激怒了那虎,运力一跃,生生跨过了湖,这还不算完,黑暗中又出现了几点绿幽幽的“萤火”……

      “啊啊啊啊啊!”一帮人飞快地往回跑。一只虎他们还能对付,一群谁也没把握子弹能扛得住。

      “冯毅!醒醒,人走了!”池棠摇着脸色青紫的冯毅。

      刚刚把人撞下水,他就一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她只好给他渡了几口气。等他们一走远,她立马扯着他出了水面,然而他还是晕得很彻底。

      要不把他丢下,她一个人跑?

      “你在想什么?”冯毅一睁眼就看到她嫌弃的眼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没什么,能走吗?我们赶快走吧!”池棠积极性很高。

      “放心,没死。”

      出了洞穴,立即有大队人马赶来,这回真是冯毅的人,又是给他换衣服,又是向他汇报工作。

      池棠站在包围圈外,看着他从狼狈到衣冠齐整,风度翩翩的气质也一并回来,整个人变得遥远。这个时候离开,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池棠,去哪!”

      已经缩回山洞的池棠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又拽出来,她能感觉到很多探究好奇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冯毅不悦地将西装外套兜她一脸,对下属道:“看什么看,还不找辆车来?”

      下属眼观鼻鼻观心。有一说一,怎么感觉当家的变暴躁了呢?

      车平缓地行驶在道路上,连日奔波的两人不久就昏昏欲睡。冯毅熟睡后,池棠睁开眼望向窗外。她不该跟他走的。

      他顶多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而她虽然不喜那个家族,但既然蒙其庇护长大,就不能无动于衷。外面的孩子有的活不到十岁就死了。

      她至少得保证池家仍有人在。否则寝食难安。

      夜里住旅店,她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和他一间,她惴惴不安地拽着丝质睡袍的领口,把棉被拉得老高。

      等冯毅洗完出来,看到的就是一个“蚕蛹”,他视而不见,连人带被子一起拥入怀中,“等回去,我把池家人都接来和你作伴好吗?”

      “可以让他们自由生活吗?”和她作伴?没事则已,有事他们就是第一波被殃及的池鱼。

      他眸中闪过犹豫,但还是道:“好,但是你得留在我身边。”

      “好。”她承诺道。

      “那,棠棠,可以吗?”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碍眼的棉被,意味明确。

      她偏过头,没说话。半晌,握着被子的手悄悄松了,她自以为很隐蔽,却被伺机而动的人瞬间扑倒。

      粗重的热气喷在她颈边,他急切的吻落在她脖颈上,她不由自主轻哼一声,像是被猛兽猎取的兔,拼命动弹却将自己更深地送到对方的爪牙下。

      她无助地仰头躺在他的臂弯,清晰地感知到他躁动的脉搏犹如一根燃起的火线,愈烧愈烈,邀彼此醉生梦死。

      醒来时,厅里只有一个管家,她和管家向来无话可聊,于是转身往外走。

      说是往外走,活动范围也只是冯府而已,冯毅告诉她,即使她出去了,也会被守在府外的各方势力盯上,下场不会美好。

      这天是个阴天,但各色珍奇的花还是热热闹闹开了满园,她一样一样地看过去,看得极认真,因此也就没注意到花圃边浇花的女佣。

      “唉哟,谁撞我?”女佣正浇着水,被撞得一个踉跄,水洒了一身。

      池棠回神,站定正准备道歉,不想女佣看到她惊讶地瞪大眼:“你怎么还活着?”

      “什么?”她有些奇怪。

      “池家人不是都死了吗,就在府外,我还是第一次见那阵势,弹如雨下,就是铁人也救不了——”

      一声枪响将女佣的话截断,池棠回头,管家正微笑着收起枪,对她道:“池小姐还是不要多问的好,否则当家的怪罪起来,谁也承担不起。”

      池棠提着被女佣水壶溅湿的裙摆经过管家,目光垂下,未置一词,俨然一副乖顺模样。

      管家蓄势待发的枪也便乖顺地躺在他的手心。

      当晚,应酬归来的男人携一身酒气抱住她,“棠棠,你怎么这么好。”

      她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被看得酒气散了一半,“怎么了?”

      “你的管家想杀我,我很好奇,这是你的意思吗?”她微微倾下脸,干净的瞳仁忠实地倒映出他的影子。

      这下一半的酒气都没了,他表情冷肃下来,抱着她走到二楼最里间,无数画面陈列在墙壁上,每一个都很眼熟。

      他选出其中一个调了下时间,从早上开始快放,很快就来到冲突发生的时间。

      上午十点半,池棠撞到一个女佣,那女佣言辞激烈像是在骂她,突然一声枪响,女佣中枪倒地。事情到这都很正常,然而池棠往屋中走,管家站在门口,手里掩着一把枪。到她快靠近时,管家的手很明显动了一下……

      很好,连一个下人都敢动他的人。

      管家并不知道潜藏的危机,正与一名女仆谈笑风生,直到身前投下一片阴影,他迅速作恭敬状:“让您久等了,晚饭这就呈上。”

      “不急。我先问你件事。”冯毅走到离他一米的地方停住。

      “您说。”管家仍摸不着头脑,有什么是需要当家的亲自来问他的。

      “是谁让你监视她的?”冯毅上前一步,继续问:“是谁让你当着她的面杀人的?”

      再一步,枪管抵上头颅,“最后一问,是谁让你敢对她动枪的?”

      冷汗涔涔湿透后背,管家哆嗦着嘴皮子嗫喏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万万没想到,他一生谨慎,竟败在女人手里。

      “说不出是吗?那就去地底想清楚吧。”随着一声枪响,冯府又少一人。

      视野渐渐暗下,管家瞧见有人站在楼上冷冷凝望,目光清凌凌,却不是屋檐供人赏玩的冰凌,而是渗透肌理的冰刀。

      命人处理掉尸首,冯毅举步往楼上走,快到卧室脚步一拐,洗头洗澡换了身衣服才推门进去。

      如他所料,他的小宠物敏感地嗅了嗅,没闻到血腥味才肯让他抱。

      不知道为什么,抱她好像会上瘾,馨香柔软又温暖,他忍不住把她往怀里揉了又揉,直到她不满地揪了揪他的头发才稍稍松手。

      “那个人我已经处理掉了。”他说。

      “谢谢。”

      “没有别的了吗?”他有些失望。

      “早点睡吧,明天你五点就要起来呢。”她把手盖在他眼睛上。

      他确实困了,闭上眼,不一会儿沉沉睡着。

      她挪开手,走到窗台边拉开窗户,任呼啸的凉风将全身的热意夺走,而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心安理得。

      —

      “姐姐,您的报纸。”清脆的童音叫醒清晨,一只藕节似的小手高高扬起。

      帽檐下一张小小的脸被遮得只见一抹鲜妍唇色,“谢谢”就从中脱出。

      池棠逃走的时机选得很好——抢在冯毅枪决管家、使他们都不敢置喙她行为的时刻,假借下人身份出府,到了市井迅速换乘一辆不起眼的黄包车。

      此时天光已亮,市里会议还未结束,她断定他不敢缺席,这是他消失以来首度亮相,不容许有任何差池。她只需趁着他无法分心的时候能跑多远跑多远。

      中午,她极限离开通市。到了乡野,她戴着草帽一身布衣乘牛车前行。回望通市关口,一派安宁,毫无乱象,她遂闭目小憩。连夜未曾合眼,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这一睡昏天黑地,做的净是些光怪陆离的梦,某一瞬,她陡然想起这时候不能睡啊,还没找到一个落脚点!

      她终于醒过来。

      第一眼是宽阔的牛背,她欣慰地想,牛还是很靠谱的。下一秒她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男人坐在离她不远的车里懒懒招手,“棠棠,冯府的床睡得不舒服,牛车上很舒服?”

      池棠坐起身,一直伪装的顺从褪去,神色异常冰冷:“你灭我一族,你忘的了,我忘不了。”

      “可是他们——”

      “我问你,你是不是想把他们抓到冯府方便掌控?就算不是你杀,也是你间接害死他们的。”旷野的风很大,她咳了两声又继续道:“算了,说也没用,现在我的亲人都没了,你能怎么留我?我不想,你强留我也必会抓住一切机会走。”

      “他们的命呢?你也不在乎吗?”车后备箱打开,几个被麻绳绑手的人张惶外望,有一个穿着麻衣背着包的小男孩格外显眼,她曾从他手里接过报纸。

      冯毅拎起孩子漫不经心道:“这个够不够?”

      见她明显变了脸色,他又把一个瘸腿的老妇人往外拽。

      “够了——”她以此生未能有之速度奔向他,将老妇人从他手里夺下。这个老妇人是摆烧饼摊的,今早看她脸色白得不像话,给了她一块糖烧饼。这样的人如果因为她有什么闪失,她怎么能安心。

      这么想着,她对上他了然的眼神。

      “你是故意的?”她感到胸中的气血不断上涌。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看,这招不是很有效?棠棠,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一怒之下会有很多很多人流血。你一个人换很多人活,不好吗?”他一副很为她着想的样子。

      她笑了笑,然后狠狠咬上他的脖颈。

      他语声含糊地赞道:“棠棠好牙口。”

      池棠松口,不再理他。咬的那一刻她是真想就这么咬死他,但现实却是他的筋骨犹如钢铁铸成,她牙都咬酸了也没见他有大损伤。

      真是不甘啊。

      奉元年初,燕家残余部族被冯家绞杀,与此同时,冯家军火器械名气愈来愈盛,惊动中央与之合作。自此,发展进入鼎盛时期。

      这一切都与池棠无关。

      她被锁在阁楼最深处的房间,由人精心侍候,却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时值腊月,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唯有冯家气氛惨淡。

      女佣将上好的鱼汤端上漆黑的阁楼,轻轻一瞥,转身就走。

      “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轻细的声音在寂静中异常清晰。

      女佣转回身,又走入黑暗。

      男主人回来时,客厅的餐桌上摆满了食物,唯独没有人。

      他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

      片刻,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过于白皙的姑娘走进客厅。

      似乎是不习惯太强的光线,她的眼睛眯了一会才睁开,露出清透的瞳仁。

      “这些是棠棠安排准备的吧,我很高兴。”冯毅喜气洋洋的道。

      “我问你,昨天你做了什么?”她不接他的话题。

      “如果你只是想谈这个,抱歉,免谈。”他表情一下子淡下来。

      “十几万人啊,你怎么下得了手把他们关在城外。”她激动道。

      “他们既然出去了,为什么还想着进来?投降不是很好吗?”他唇边挑出讽意。

      前段时间确有敌对势力煽风点火,令许多百姓叛逃出城,然而随之而来的不是希望而是屠杀,他们颠沛几日想要回城,却在昨天被拒之门外,生生送掉性命。

      “你确定,城内能稳吗?”

      “好了,棠棠,我耐心有限,现在,吃饭。”冯毅将餐盘推给她,看着她开始用餐,才慢条斯理拾起竹筷。

      一个小时后。

      “当家的,不好了,民众上街游行!”

      “东街聚集了大批民众,正往冯府来!”

      “西街也是!”

      “永德路群情激愤,欲往城门……”

      真是乱了套了。

      冯毅放下筷子,对上池棠幸灾乐祸的脸,突然之间更生气了。

      最后他不得不按池棠的指示,诚心诚意道了歉,但仍未开城门。因为这时候放进来的已经不分敌我。

      池棠足足一个月没和他说话。

      好像不管怎么做,都没法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呢。

      她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抑郁。天太冷,没人留意到她住处寒凉,等冯毅发现她时,她已烧得神志不清,在他怀里像块炭。

      他拂过她汗湿的头发,她顺势贴上他的手心,他感觉心被挠了一下,任由她这么躺着,全然忘了他是有洁癖的。

      池棠醒来,发现地点又在床上,但不是她的床。

      他轻车熟路地给她敷上毛巾,被她挥开,也不恼,柔声道:“醒了?”

      她默默往后退了退。

      “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没用了?”他眸中的神彩黯下。

      她不为所动,眼里盛满警惕。

      他倾下身,想要将她抱起,不想刚一靠近,她脸色苍白地干呕起来。

      他猛然一僵,“你竟然厌我到这个地步?”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再留,一转身,大步往书房走,一下午再未出来。

      池棠以为他不会管她了,到了傍晚,却有一队医师提着医药箱来,对她全身上下一番仔细检查。

      “您夫人有喜了,恭喜。”

      池棠回过头,冯毅不知何时出来了,就负手站在她的身后,看他们给他检查。听到这个消息,他三步做两步到她跟前,想抱又堪堪收回手。

      她还小小一只,却有他的宝宝了,他真怕碰一下就把她碰碎了。

      池棠则保持震惊状,对他的触碰不再排斥。

      晚上他被一通电话叫去开紧急会议,让两个女仆服侍她洗漱睡下,一直以来她都是独身一人完成这些,是以她站在浴室门口道:“我自己洗,你们不用跟进来。”

      “当家吩咐了,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您。”说着那两人用巧劲卸去她的力道,和她一起进了浴室。

      池棠:……

      关上门,两人神色一改,道:“池小姐,我们是兴蒙会的第三小队成员,本次目的是摧毁冯家,取得研发资料,请问您是否愿意帮忙?”

      池棠一下子就将前因后果串起来,“所以怀孕也是你们的手笔?”

      “是。”他们果断承认。

      “行,但我有个条件。”她的手搭在洗手台上,缓缓施力。

      “什么条件?”似乎没想到线人还会谈条件,两人有点懵。

      “杀了他。”池棠道。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压住话尾,浴室门口有人缓缓收起双手的枪。眼前,两人额前都流下蜿蜒血迹。

      他才开口:“该说棠棠太爱我吗?爱到想杀我。”

      她静静看着脚下的血迹浸湿她的裙摆,对他的怒火置之不理。是了,这些人功课没做好,不知道她和他并没有发生实质性关系,怎么会有意外呢?

      “是啊,所以你能死一死吗?”死了就好了,就不用让她无时无刻受到良知的熬煎了。

      “可是棠棠,你该懂得一个道理,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很不巧,我就是后者。”他将枪收进口袋,朝她走近。

      “哦,看来该死的是我。”她平静地陈述。

      “你也——”

      她打断道:“实验室已经烧了,你所有得意之作我都一个个砸了。”

      “什么时候?”这显然不是一天的工作量。

      “前些时候吧。在阁楼里太无聊了,我就凿墙,凿得都快放弃了,通了。”

      他无法想象,她是以怎样的毅力在做这件事。

      她掰动水龙头,地表裂开一条大隙,她这边的地势陡然抬高,现出房梁里的机械臂,披坚执锐的队伍从下一层冲上来,将冯毅层层包围。

      冯毅深深看她一眼,笑:“在我的地盘动我的东西,经过我同意了吗?”

      语毕,池棠脚下一轻,整个人随着崩坏的地面下沉。中途遇到一点阻力,而后噗嗤一声,坠得更快。

      她不敢想那阻力是怎么来的……

      “池棠!”

      手臂一阵剧痛,在坠落到底之前,他伸手抓住她,满眼复杂。

      她蹙着眉,仰头望他,“冯毅,你太狼狈了,都不像你了。”

      “是吗?”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她瞅准机会,用力甩脱。

      “你——”头顶屋檐坍塌,漫天黄土兜头而下,昔日气派的冯府,转瞬之间化为大墓,而主人再未醒来。

      ―

      “醒了?”

      池棠睁开眼,入目是纯白的天花板,和视野一角放大的脸。

      轮廓深邃,英俊逼人,却令她寒颤。

      这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她被他俊美的外表和彬彬有礼的风度吸引,却在靠近他时像蝴蝶一样被抓住做成标本,放在收藏室日日赏玩。

      唯一不同的是,蝴蝶是死了,她还活着,穿着冰纱般剔透的长裙,活在他给她开辟的温室。

      一年四季恒定26℃。

      她和梦里的那个人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他会听她的意见。但这也没什么可夸赞的,她本是世界顶级学院出身,出了很多专利和论文期刊。

      沦落为一个人的禁脔,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沉,与此同时,一只手撩开她的衣摆探幽寻秘。

      又来了,她讨厌的另外一项。

      她忍不住刺他,拿他和他的同性相比,“他们受欲|望支配,多像未开化的野兽啊。我曾经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可你也未能免俗,一样原始,恶心。”

      “恶心?你看看你,未必好多少。”他冷笑。

      她瞥了眼下|身,目光中闪过一丝嫌恶。

      他忽而无语。她是真的很讨厌人之为动物的属性,包括她自己。

      可他还是想勉强,“如果我没有把你关起来,你会爱上我吗?”

      “你先从古德堡退出,我考虑和你试试。”这家伙,梦里梦外一样不安分,从事一些危险勾当。

      “好。”

      “你说什么?”她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棠棠,从今以后,你说的,我都听。”那次分别太过痛苦,以至于他坚不可摧的内心堡垒粉碎成灰。如果有哪怕一次能如她所愿,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绝望?

      “口说无凭,我要你辞职,然后随我回国。”她冷然道。

      他注意的却是“回”这个字,飞快地接茬道:“好,我们一起回国。”

      她懊恼地捂住嘴。完了,这下好像更摆脱不掉这个麻烦的家伙了。

      但,试试吧。

      一个月后,古德堡失去了一个重要研究成员,某场即将到来的灾难因研发资料大量缺失,不得不紧急停滞。

      与此同时,一艘飞机划过长空,座位上,一只手紧紧抓着另一只……

  •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想到这篇我快写了两个月,上班果然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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