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水摸金》六味桔子粥

60、米勒与摩西

　　下午两点刚过，米勒医生拎着他的医用手提箱准时来到了高老庄园，一边走一路向遇到的仆人风趣地打招呼，庄园里大部分仆人都认识他，显然他早已是这里的常客了，就算没人带路，也能轻松找到要去的厅房。
　　米勒.斯泰因医生是美国人，原本在加州斯坦福医学院任教，拥有生物基因学和人类遗传学两个博士学位，因为参加了斯坦福和剑桥大学联合组建的英美遗传病基因检测及治疗科研项目，被临时交换到剑桥，专攻靶向基因检测和治疗的药物药理试验，没想到一临就临了三年之久，他时常打趣说自己现在英语讲得比美语还要纯正了。
　　高月笙老爷子“恰好”是这个联合科研项目的主要赞助人，而李摩西天生就罹患一种奇异的家族遗传病，所以顺理成章地成了他们万里挑一选出来的试用新药的研究对象。在被医学院当白老鼠研究的这五年时间里，李摩西的病情时好时坏，医生还未发现能彻底治愈他的新药，只能通过注射特殊的血溶药物来稳定病情，好在李摩西个性乐观，他笑称自己已经久病成医，也算得上半个医科学生了。
　　米勒跟着高二叔来到李摩西的房间，他一见到摩西，便热情地伸手来了个击掌握手，“嘿，摩西，好久没见，你是出埃及去了吗？”
　　李摩西愣了一下，马上便听明白了米勒话里的梗，他笑着说：“是呀，过了红海，才发现忘记带上你了，所以我又回来啦。”
　　米勒从手提箱里拿出血压计和针筒，边戴手套边说：“伙计，你有一个多月没去剑桥啦，要是我们的病人都像你一样，那实验室就要关门了。现在让我先量下你的血压，再抽三小管血回去实验室分析下你的身体指标，后天早上你还得来剑桥做个详细的全身CT，我们要针对你的身体状况重新调配靶向药物的剂量。”
　　“我知道，米勒，咱们都认识三年多了，老实说我对你们的试验流程早就了如指掌了，等我心理学研究生毕业以后，干脆再直接报考一个医学学位，毕业论文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新荷马史诗——我的医生和我身上的病之间的战争》，而你们就可以天天研究我了。”
　　“哈哈哈，摩西，我喜欢你这种性格，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个犹太人，所以当我第一次遇见你，我就猜想你的身世一定是个传奇的故事，也许就发生在那遥远而神秘的东方国度。”
　　“米勒，不需要讲故事来安慰我，我不是小女孩，不相信童话，也不相信神话。”
　　“哦不，我说的可不是天方夜谭，你身上的病的确十分罕见，大多数患这病的人都活不过四十岁，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活得愁眉苦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而我在你身上却完全感觉不到恐惧和哀愁，你是个聪明而又乐观的小伙子。你知道吗，摩西是我们希伯来人的最伟大的先知，而且他活了一百二十岁，我希望你能和他一样健康长寿。”
　　“哈哈哈，霍夫曼博士说我能活过四十就已经是奇迹了，为了拿诺贝尔医学奖的你们也真是拼了，好吧，我尽量助你们一臂之力。”
　　米勒医生松开了李摩西手臂上的血压计束缚带，他一边记录着数值，一边说：“你的血压稍微有点低，这两天暂时别做剧烈运动了。还有，最近晚上睡觉的时候头会疼吗？”
　　“恩，一周两三次，有时白天还会流鼻血，但量不多。”
　　米勒医生看了一眼装了李摩西血液的那三支试管，不动声色熟练地收拾好他的医用手提箱，他站了起来，脱掉手套和李摩西握了握手，微笑着说：“一切正常！别忘了后天早上来剑桥做检查，SEE YOU！摩西。”说完便转身大步走出房门，守在门外的高二叔连忙迎了上去，两人边走边低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