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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听到化僵两字,田氏的眼皮不受控制的狠跳了几下,看着闫憬的眼神里带了些畏惧,但更多的是疯狂,“原来是位高人,不知高人要问什么,老妇若是知情绝不隐瞒。”
      闫憬嗤笑了一声,“现在是哪一年?”
      田氏一怔,没想到闫憬首先问的竟是这个,但见他神色不像是戏弄她,她暗自揣测他是不是想通过这个问题验证她是否说谎了。她自然也不会在这种随便找人一问就知道正确答案的问题上说谎,“今年是圣弘二十年。”
      闫憬点头,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是谁?”
      这也是田氏无法说谎的问题。田氏立刻回答了他,“老妇田氏,娘家就在这桦荫镇,多年前因家计不得不嫁入天京城闫家为妾,生了我儿灏儿。”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看了一眼闫憬,见他正看着自己,见她停顿,神色顿时不悦,她便继续往下说,“我儿虽是庶出却是闫家长子,自幼聪慧过人,深得老爷疼爱,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谁知却因此引起了钱氏的嫉妒,枉我尊她是太太,平日对她没有半分不敬,也时时教导我儿要尊敬嫡母,可她却让人带我儿去那等腌臜之地,害我儿坏了身子,说好的亲事也因此没了。我儿年过二十才娶妻卢氏,那钱氏竟在饮食里动手脚,使得卢氏迟迟未孕,而她自己的儿媳却先生了两个儿子又怀了胎。卢氏恰巧也在此时有孕,与钱氏的儿媳一前一后生下了孩子,都是女孩,她得了老爷太太的赏,我们却无人多问一句。”
      田氏说到此处脸色狰狞起来,脸上的肉跳动起来,显得格外渗人。闫憬也不催促,等她脸色缓和些了,他用匕首敲着桌子,“你怎么会带着儿孙回到桦荫镇的?”
      田氏平静了些,眼皮垂下,眼珠疯狂转了几圈,“因太太不同意给我孙女办满月酒,我闹了一场,惹得老爷极为生气,就让我带着儿孙回了娘家反省。当时说了最多一年就会让我们回去,可直到我儿出事去了,我让人给老爷送信,想将我儿葬回闫家祖坟去,到现在送信的人也还没回来。”
      对于田氏这个说法,闫憬根本不信,他想起梦里田氏对闫澄澄的态度,再联想到田氏称呼闫澄澄为贱货,还让死去的儿子啃食她的血肉,对她如此恶毒的人会因为她的满月酒而得罪闫家老爷与太太钱氏?这怎么想都让人起疑。还有田氏的儿媳卢氏在哪?吴婶之前也只是提到了闫澄澄的爹与奶奶,想来闫澄澄的母亲卢氏并没有跟着回到桦荫镇,她是死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闫憬抬手轻轻揉了揉眉骨,闭着眼心里转过了几个念头后,他突然睁眼抓起匕首弯腰对着闫灏的脖子就割下。田氏惊呼起来,手里刚摇了两下的铃铛立刻停下,“高人饶我儿一命吧,老妇再也不敢了!”
      闫憬手里的匕首已经在闫灏的脖子上拉出了一道口子,听到田氏的话,他坐好冷漠的看着她,“别试探我,否则,你儿就真的要与你两别了。你儿媳卢氏呢?”
      田氏眼神怨毒的看着闫憬,“那个贱货丢下刚出生的孩子与我儿,与人跑了。”
      对于这个回答,闫憬也是不信,他脚踩着闫灏的头轻轻碾了两下,放在腿上的左手捏了个诀,“我饿了,去弄些吃的来。”
      田氏握紧了手里的铃铛,看了闫灏一眼,就慢慢走向了门帘后的院子。她刚掀开门帘就感觉背后一股大力袭来,她早就在提防,此时头也不回就快速摇起铃铛,果然那股大力消失了。她轻蔑的哼了一声,手里的铃铛摇得越发急促,隐隐有风声呼啸起来,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屋子里就传来打斗的声音,随着一声闷哼,屋子里安静了。
      田氏慢悠悠的回头,就见闫灏笔直的站在屋子中央,而闫憬依然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漠的看着她,“我给过你机会了。”随着他的话音,闫灏歪了下脖子,接着脑袋就掉落在地,一路滚到了田氏脚下,一张嘴咬住了她的脚踝。
      田氏崩溃的尖叫起来,她跌坐在地嚎啕大哭,一边哭喊“我的儿”一边想将闫灏的脑袋抱起,可闫灏的牙齿死死咬住了她的脚踝,任凭她怎么弄就是无法让他松嘴。
      闫憬一直提防着田氏,在田氏掀开门帘的刹那,他甩出了左手捏的诀,当然他也没指望能够一举成功,这个诀只是用来迷糊田氏的。在田氏摇动铃铛让闫灏大力从椅子下挣脱时,他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割断了闫灏的脖子,随即又捏了个诀打在了闫灏身上,让他的脑袋掉落后顺着诀的指引滚到了田氏的脚边再咬住了她的脚踝。
      闫憬起身走到田氏面前蹲下,把匕首上的脏东西在她胳膊上擦干净,“用至亲骨肉喂食死人从而让死人化僵的邪术,你怎么会的?”
      田氏弯着身子抱着闫灏的脑袋,对闫憬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嚎哭。闫憬又等了会,见她不打算回答,就叹了口气,“既然不说那就带着这个秘密与你儿一起死吧。”
      田氏猛地抬头盯着闫憬,嘴里极快的念了几句话,“你也死吧!”
      闫憬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让他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差点摔倒,闫悦及时出现扶住了他,“哥哥。”
      田氏惊恐万分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闫悦,一把抓起身边的铃铛摇了起来,刚摇了两下就被缓过来的闫憬一脚踩住了手。她看着在她身边飘来飘去的闫悦,额头上落下了豆大的冷汗,还没等她求饶,闫憬已经弯腰用匕首狠狠敲中她的后颈,再一脚将她踹倒。
      闫悦捂住了嘴,飘到了远处,有些害怕的看着闫憬。闫憬察觉到她的害怕,收起匕首笑着对她招手,“清清,别怕,她是坏人,哥哥才这样的。”
      闫悦犹豫了下,慢慢靠近了闫憬,“她死了吗?”
      闫憬摇头,“她现在还不能死,你在这里看着她,哥哥到处看看,我们可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他把匕首递给闫悦,“若是她想抓你,就刺她。”
      闫悦没有伸手去接匕首,“哥哥你拿着吧,要是有坏人我就躲回木庙里。”
      闫憬想了想,将木庙放在了桌子中央,用几张包种子的纸将木庙遮住,又用匕首在桌子上刻了一道符,能造成视觉差让人不容易发现纸下面的木庙。他又弯腰将田氏往一旁拉了过去,扯下闫灏身上的腰带将她绑在门口的货架上,最后一手拎着闫灏的脑袋一手拖着他的尸体走进了院子里。
      院子不大,从种苗店掀开门帘就能看见对面有一栋小楼,一楼的左侧房间窗户没关,有灯光照了出来。闫憬将闫灏的尸首放下,借着窗户里的灯光先打量了院子一番,院子里除了一些木架就没有其他东西了,他顺手拿起木架旁的一根木棍,向亮着灯光的房间走去。
      闫憬在窗外小心向里看去,只看了一眼,他的嘴角就抽了抽,这间房间是厨房,灯光是餐桌上的蜡烛发出的,餐桌上还放着饭菜。他走到一楼堂屋门口,用木棍推开半掩的木门后,在门口等了数十秒,才慢慢走进去,向左侧的厨房走去。他拿起餐桌上装在小碟里的蜡烛,先将厨房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后,端着蜡烛走出了厨房,先点燃了堂屋条几上的蜡烛,再在堂屋里转了一圈,堂屋的布局很简单,除了供着佛像的条几,就只有两把椅子一张茶几靠左侧墙壁放着。
      闫憬端着蜡烛往右侧房间走去,用木棍推开了门,借着灯光能看见里面也有不少的木架,木架上放着不少布袋。他走进去,先四处打量了一番,没发现危险后,用木棍戳了戳布袋,感觉里面装的是颗粒状的东西,他想了想,放下木棍伸手隔着布袋碾了碾里面的东西,凭着手感他确定布袋里装的是种子,这个房间应该是仓库。他将右侧房间仔细检查一遍,在房间最角落处发现了一张垂着床幔的小床,他挑开床幔,看见床尾放着叠好的几件衣服,他挑起一件衣服,看颜色式样大小,应该是少女穿的。他皱了皱眉,想起闫澄澄生前的遭遇,想来这张床就是她的。
      闫憬放下衣服后又放下了床幔,确认右侧的这间房也没有危险后,走出房间,顺着一旁的楼梯上了二楼。二楼有两个房间,楼梯口旁的房间门半开着,闫憬用木棍推开门,见房间不大,布置也很简单。进门的墙边有扇窗,窗下是一张小桌,桌上一个小碟里竖着一根蜡烛,桌下放着两个圆凳,桌旁是个一人高的木柜,挂起了床幔的床边搭着几件颜色暗沉的衣服,看款式是老妇人的衣着,这房间应该是田氏的房间。
      闫憬没有进入田氏的房间,径直走向另一个房间,这间房的门上贴着几张符,他细细看了一会,只确定了其中一张符的作用是保持尸体不腐烂,但能保证多久不腐烂就得取决于画符人的实力。
      闫憬端着蜡烛看着门上的其他几张符,手里握着的木棍在地面上有规律的敲着,敲了数十下后,他把手里的蜡烛靠近了门,将几张符纸都点燃了。符纸粘的很牢固,燃烧后没落下而是直接把门烧出了几个黑印。等符纸烧完了,他用木棍推开了门,与前面那间房里简单的布置不同,这房间里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
      这间房一进门是个小客厅,右侧用珠帘隔出了书房与茶室,左侧应该是卧室。闫憬扫了一眼客厅后先挑开珠帘走进了书房,只瞄了一眼他就冷嗤了一声,书架上都是些华而不实泛泛而谈骗人的八股文,书桌上放着的文房四宝与油灯倒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他点燃书桌上的油灯后又去了旁边的茶室,靠窗放着一张小桌两把木椅,桌上放了茶具以及与书桌上同款的油灯,还有一个黑色的盒子,他以为是茶叶,打开后看了一眼不由得深深皱起眉,就算他以前在现实世界没接触过什么违禁物,也能看出这是福_寿_膏,盒子里的膏丸与历史书上的没差别。他嫌弃的将盒子盖上,也将桌上的油灯点燃,转身挑开珠帘穿过客厅向卧室走去。
      卧室里窗边放着一张窄条几,放了花瓶与几样玩物;一张小圆桌配了两个圆凳放在卧室中央,桌上放着油灯;桌子后面是屏风,能看见屏风后面的床顶。闫憬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卧室,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后,绕过屏风就见一张六柱的月洞门罩架子床放在卧室最里侧,床右侧有一人宽的距离,后面好像还有空间,他回头,见屏风后面错落有致的放了几个大小高低不一的柜子,大概是装衣物的,柜顶上也放了花瓶与各种小玩意。
      闫憬缓缓往架子床走去,用木棍挑开床罩走了进去,先将床边小柜子上的油灯点燃,多看了一眼柜子上的熏香炉,再挑开床幔。床上被褥的面料看起来也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床上还有个百宝阁,上面也放了不少的小玩意,还有一些金银珠宝。
      闫憬左右看看,将床幔挂起后,转身从月洞门走出来,转入床旁那一人宽的通道,走到底是一扇门,他举起木棍将门推开,进门就能看见一个马桶,马桶旁边竟也放了一扇小屏风,又隔开了一小间。他绕过屏风,见到了一个木制浴桶,墙边窗户下放了一个圆凳,上面也有一盏油灯。
      闫憬回到卧室中央,将蜡烛放在桌上,手里的木棍下意识的敲着圆凳,这房间应该是闫灏的房间。都被赶出了闫家,田氏还竭力让闫灏过大少爷的日子,不说这满屋子的红木家具,就说那装煤油的油灯,一般百姓家能有一盏就不错了,这闫灏的房间里却有好几个。只是可怜那闫澄澄,与田氏闫灏明明是骨肉至亲,住的是楼下仓库一角,吃的想来也不会好,平日里只怕是田氏与闫灏的出气筒,要打就打要骂就骂的,直到最后失了清白丢了性命。
      闫憬回过神来不再细想,将蜡烛吹灭端起桌上的油灯下楼去了厨房,四处翻找后找到了一个标着煤油的铁桶,打开盖子闻了闻,确定是煤油后,他将铁桶拎到院子里,把满满一桶的煤油都倒在了闫灏的尸首上,划了一根火柴丢了下去,轰的一声火光就窜了起来。
      闫憬没去管燃烧的尸首,他掀开门帘回到种苗店里,坐在椅子上晃着脚跟毛绒兔子说话的闫悦立刻笑着跳下椅子跑向他,“哥哥,你去干什么了?”
      闫憬摸摸闫悦的头,“烧点东西。”他看向还未醒来的田氏,想了想,解开绑在她身上的腰带,将她拉起拖向院子,闫悦忙抓起木庙跟了上去,一进院子就被燃烧的大火吓了一跳,忙躲到了闫憬身后,探着头偷看。
      闫憬将田氏绑在木架上,嘱咐闫悦不要乱跑,自己则进了仓库把小床上的被褥衣物连床幔都抱了出来,先将衣服丢进火里,再将被褥慢慢靠过去,等这些都烧完了,他又上楼,直接把闫灏房里的衣物书籍被褥床幔都从二楼丢下。
      闫憬下楼后坐在堂屋门槛上直喘气,他进入这个世界时大病一场又饿了两天,现在还能做这些事完全是硬抗。他咽了口口水看向左侧的厨房,想着要不要吃点东西,可转念一想那些东西都是田氏做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奇怪的东西,还是等天亮就出去买点吃的。他感觉体力恢复了些,于是起身,把闫灏的那些东西也都引燃了。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田氏才醒来,她只觉得头疼欲裂,身体都无法动弹,她睁眼就看见了院子里满地灰烬,灰烬里还混着一些没能完全烧掉的骨头。田氏呆呆看着,脑子里一时间还想不起来那些骨头是什么,可突然间闫灏脑袋滚落的画面在她脑中闪过,她看着灰烬里的骨头身子抖了起来,她惨叫了几声后放声大哭,哭声里夹杂着咒骂。
      田氏状若疯癫大哭大骂时,闫憬拿着包子回来了。他烧了大半夜的东西后坐在种苗店里眼巴巴的等到天色将亮,便拿起钱箱里的铜钱出门。他站在店门口左右看看,鼻子嗅了嗅,向右边走去,果然没走几步,浓烈的食物香味直扑他的鼻腔,勾的他口水都快下来了。
      种苗店右边过去五十多米是一家小饭馆,早上卖早点,包子馄饨面条烧饼都有。闫憬坐下先来了两个烧饼一碗面,狼吞虎咽吃完后,他又加了一碗馄饨和五个包子,等这些都吃完了,那饿的抓心挠肺的感觉终于没了。
      闫憬长出了口气,又让老板包了五个包子准备带回去当午饭,他付了钱拿着包子慢悠悠的往回溜达时,遇到了在种苗店门外探头探脑的吴婶,同时也听到了田氏的嚎哭咒骂声,看来她不光是醒了还猜出了灰烬里那些骨头是什么了。
      闫憬对于田氏闹出的动静并不在意,倒是吴婶一大早的就出现在种苗店外让他有些疑惑,他刚要上前询问她有什么事,却被人拦住了去路。那是个青年,从一旁的巷子里急匆匆的跑出来,拦在了他面前,却低着头不说话。闫憬后退半步,右手背在身后开始捏诀,一旦青年有异象他就出手,可没想到那青年低着头哑巴了半天后,摸了摸头又抓了抓衣服口袋后,转身跑了。
      而恰好回头的吴婶看到了这一幕,对着青年的背影一跺脚,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随即又对着闫憬换上了笑脸,“澄澄,买包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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