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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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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憬心想吴婶这一大早的堵住种苗店门口听着田氏的哭嚎就是为了和他尬聊?他垂下眼,“奶奶因为爹哭了一夜,我担心她身子受不住,就想着买些肉回来炖了,可奶奶她……”他欲言又止的停顿了下,“所以我就买了几个包子。吴婶要尝尝吗?”
吴婶忙拒绝,她可不是为了几个包子来的,昨天晚上将闫憬送回种苗店后,她心里就在盘算一些事了,放在以前她盘算的那些事肯定是要被田氏拒绝的,但现在嘛,整个桦荫镇都知道种苗店田氏的孙女丢过,田氏就是想拒绝,也得多想想她孙女以后如何在桦荫镇待下去。吴婶为了确保自己的小算盘不落空,天色微亮时就拎着家里那只大公鸡去了同族长者家,得到了长者的默许后,她才兴冲冲的来了。
吴婶在种苗店外听了好一会了,心里对哭嚎的田氏可没什么同情心,只是想着田氏越痛苦她的事越有可能成。她还叫上了儿子吴玉生,可没想到吴玉生躲在巷子里不肯出来,她正在心里埋怨这儿子太过老实没用时,就见他拦住了闫憬。吴婶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了,可没想到吴玉生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她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捶吴玉生一顿才好。
吴婶犹豫了会,见闫憬已经迈进了种苗店,她想跟进去,却被闫憬拦住了,“奶奶一夜没睡,店里又乱,我这一身还没换洗,就不留吴婶坐会了。”
闫憬关上门栓上门栓,快步走进院子,抓着田氏的胳膊一把将她拉起,半扶半拖的将她带进了仓库,在她用头撞他时一松手再顺势一推。田氏跌倒在地,顿时疼得动弹不得,嘴里也直哼哼。闫憬站在门口,冷漠的看着她,“闫灏咬你留下了伤口,你猜没人给你处理,过段时日你会变什么样?”
这一夜的事太出乎田氏的意料,之后又一直沉浸在闫灏彻底从人世间消失的这个事实里,都忘了她的脚踝被闫灏咬了这件事,现在听闫憬提起,她的脸色顿时变了。闫灏虽然还未化僵成功,但他已经带了僵尸的毒性,被他咬中,自然也会中毒,若不妥善处理,变成一个只会四处咬人的疯子只是迟早的事。想到这里,田氏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了,她惊恐的看向闫憬,刚要开口求救,闫憬先开口了。
闫憬垂着眼看着倒在地上的田氏,“我不会救你的。闫灏死的太轻松了,闫澄澄不满意,你多遭些罪,让她满意吧。”他话音刚落,仓库深处响起一阵呜咽声,有人轻声哭诉着什么。他见田氏的脸色越发难看,却微微笑了起来,“你听,是不是闫澄澄在哭啊?她说她好痛啊,她说爹别吃我了,她说奶奶救我,她说奶奶让那些人走开。她的血流的到处都是,她恨啊,她说你们都该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他抬头看向田氏的身后,“闫澄澄,你来了。”
田氏心神俱裂的想要回头,却被蹲下来的闫憬一把捏住了下巴,双指在她的双眼上一点,“这充满了恶意的眼睛留着也没用,抠了。”
田氏大睁着的双眼蓦地失去了光亮,虽感觉不到疼痛,但她的确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拼命的摇头大喊着澄澄饶命,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脖子滑到了她的脸上,带着浓厚的血腥味,她的身子僵住了,她听见有人又哭又笑,那人摸着她的脸,细声细语的喊她奶奶。每喊一声,那人的指甲就在她脸上划一下,越来越用力,终于她的脸皮被划破了,一处两处三处,很快整张脸都是火辣辣的疼。
田氏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身子上挺拼命转动脖子想避开那人的手,可没用。那人将她整张脸划破后,手已经摸到了她的脖子上,依然是喊一声奶奶划一下。就在田氏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的时候,她听见闫憬说话了,“闫澄澄,别让她死的太轻松了。”
田氏感觉到放在她脖子上的手停了下,有人轻轻嗯了一声,她刚松了口气,那手却猛地收紧,让她一口气上不来,顿时翻了白眼昏死过去了。
闫悦噘着嘴把手上沾了血的护甲一个个拿下来,“都是血。”
闫憬昨夜烧东西烧的实在无聊,就让闫悦把木庙的东西都拿出来看看,闫悦跟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来来回回二十几趟,除了家具搬不动衣服鞋帽不想拿,其余搬出来的东西从桌子堆到了地面,种类之杂,让闫憬叹为观止,心里嘀咕鬼鬼飞果然是个养孩子的好手。他和闫悦将搬出来的东西一一查看,女孩子喜欢的毛绒玩具过家家的那些锅碗瓢盆一个不少;九连环积木拼图那些锻炼动手益智类的也都有;各类儿童书籍也很齐全;甚至还有一个拓展过内存的白家限量版平板电脑,里面塞满了各类动画与游戏,但无法从木庙里拿出来。除此就剩下一个写着闫憬名字的藤木箱子,闫悦费了老大力气才把箱子拖出木庙的。
闫憬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藤木箱子,想来应该是鬼鬼飞给他准备的,他满含惊喜的打开了箱子,然后就被里面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震住了。他在箱子里扒拉了半天,很多东西都不认识是什么,凭感觉就像是用来上刑的,他当时都在想鬼鬼飞是不是把九天十地的刑具错放到箱子里了。但把箱子的物品一一把玩过后,他的脑中有了很多想法,他从箱子里拿出了几样目前能用上的东西,哄着闫悦把箱子又搬回了木庙里。
今早出门吃东西前,闫憬把从箱子里拿出的护甲交给了闫悦,跟她说了自己要吓唬田氏的事,听完了他的计划后,闫悦整个鬼跃跃欲试,一个劲的催他快去吃饭快点回来。闫憬回来后把田氏拖到仓库后,用符咒封闭了她的双眼,然后让闫悦按照之前的计划,用戴上护甲的手在田氏脸上划来划去,这副护甲极为锋利,以闫悦那不大的力气划破田氏的脸也不费力。
闫憬托着一张纸接住了闫悦脱下的护甲,“好了,我要去睡会,你回木庙吗?”
闫悦点头,虽然陪着闫憬吓唬田氏很有趣,但木庙里那么多好玩的对心理年龄只有六岁的她更有吸引力。闫憬等她进了木庙,从门外将仓库锁死,转身上楼去了。到了二楼他先进了田氏的房间,检查了整个房间后,在柜子的最下面找到了几匹布。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件从草堆洞里找的衣服,说是衣服其实是件材质极好保温性能优良的厚实披风,也多亏了这件不知道主人是谁的披风才让他勉强度过了两个深秋的夜晚,没冻死在野外。
闫憬掀起披风再看看自己原本穿着的病号服,又看看从柜子里拿出来的几匹布,虽材质不算太好,但胜在厚实,他决定睡醒后就拿着布去找个裁缝店做几身秋冬的厚衣服。他将布匹放在桌子上离开了田氏的房间,进入了闫灏的房间,昨夜先是把闫灏的衣物被褥书籍什么的私人物品丢下楼烧了,烧不了的那些茶具文房四宝各种小玩意他也想好了如何处理,等他醒来后全部收拾起来去当铺当了。
闫憬用匕首在床边上划了十几道符咒,什么类型的都有,他眯起双眼双手捏诀口中无声念着咒语,念了十几分钟后,床上的符咒有四分之一都微微亮了下。闫憬长出了口气,很好,他的能力并没有因为这几日的磨砺而有所提升,他还是那个遇到紧急情况需要别人救助的半吊子道士。他裹着披风蜷缩在床上,握着匕首闭上了眼,“四少,快点来救我吧,迟了你就会失去你唯一的蔬菜专家属下啦!”
闫憬是被冻醒的,睁眼发现房间里暗了不少,想来是快到傍晚了。他先活动了一番身体,等手脚都暖和了,才找了个篮子把房间里各种零碎小玩意装进去,再从田氏房间里抱走布匹,下了楼听见仓库里有低低哀嚎的声音,是田氏醒了。他侧头看了一眼仓库的门,打算等回来再找她聊聊。
闫憬走进种苗店,抬头看见闫悦坐在屋顶横梁上给洋娃娃梳头,“清清,哥哥出去一下,要是有什么事就躲回木庙里去。不要和仓库里的坏人说话,知道了吗?”见闫悦点头,他打开了种苗店的门走了出去,又随手把门锁上了。
闫憬不知道桦荫镇的裁缝铺和当铺在哪,但他也不急,就顺着早上去过的小饭店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座桥旁,他看见桥对面有一个高高挑起的幌子,写了一个极大的“当”字。他上桥,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吴婶。她手里抓着一把菜,正对她身边的青年说着什么,后者则是一言不发。
闫憬慢慢走了过去,低着头当做没看见吴婶,可与她插身而过时,还是被她叫住了。他站住,先翻了个白眼,缓缓转身,“吴婶。”
吴婶打量着闫憬手里抱着的几匹布和另一只手里拎着的被布匹盖住的篮子,眉头皱了皱,“澄澄,你拿这些东西要去做什么?”
闫憬听吴婶那副偷了她家东西的语气,眉头也皱了起来,抬起头看着吴婶,“奶奶让我把家里几匹布拿到裁缝铺去,说是天冷了,给我做几件新棉衣,还要用新棉花做厚些。”他见吴婶听到这话脸色难看了些,想了想,做出小心翼翼的样子,再次开口,“吴婶,你这样看着我家的布,是怎么了?”他见桥下路边已经有人看了过来,便使劲眨了眨眼,顿时眼中泪光闪烁,“难道我不配穿新衣吗?奶奶难得同意给我做新衣的,吴婶你怎么还不同意呢?还是说我家这布是吴婶家的?”
吴婶一怔,回过神来忙摆手,挤出一个笑容,“不是不是,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快去吧。可程裁缝家不是在桥前头吗?你过桥……”她回头看了一眼,也看见了当铺,再回头看看闫憬手里的篮子,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澄澄你这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青年吴玉生终于开口了,他扯了吴婶一把,“妈!”见吴婶瞪他,他摇了摇头,“天都快黑了,让她早些去吧。”
闫憬也不再与两人说什么,假装抽泣了下,加快脚步下桥,但下桥后他并没有立刻去当铺,而是站在了桥下一棵大树下,想听听吴婶会不会再说些什么,但吴婶也就抱怨了吴玉生几句,说他不开窍什么的,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反倒河对面几家的妇人闲聊起来,声音很大,嘲笑吴婶还没能吃上闫家的绝户就开始心疼闫澄澄用自家的东西了。
闫憬一挑眉,明白了吴婶在打什么主意了,她想吃绝户啊,想来这桦荫镇和她打同样主意的人肯定也不会少,闫灏死了,种苗店就只剩下田氏与闫澄澄两人,若不招婿必定要绝户。虽然闫澄澄丢了几日有失了清白之嫌,可看在钱财房产店面的份上,总有人会愿意做这个无需拿出彩礼的上门女婿的。只要把田氏与闫澄澄磋磨死了,得到了闫家的一切,再娶一房新妇,儿孙自然还是男方的姓,男方什么都有了,岂不美哉?
闫憬想起了吴玉生,自己曾在梦里见过他,他与闫澄澄似乎互相有些情愫的,但他是吴婶的儿子,吴婶看起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又有了吃绝户的心,闫澄澄要是还活着真的和吴玉生成婚了,只怕日子不会比在田氏手下好过。闫憬又想起梦里田氏似乎看不起吴玉生,想来是不轻易招吴玉生入赘的。他啧了下嘴,本想早些弄死田氏给闫澄澄报了仇,自己好安生的等着鬼鬼飞让人来救他的,现在看来这田氏是个不错的挡箭牌,暂时不能弄死她真是可惜了。
闫憬不再想这里,走向了不远处的当铺,进门就把篮子里的小玩意都倒在了柜台上,“死当。”当铺的掌柜一样一样拿起来看了,一直摇头说着都是不值钱的玩意,眼睛却时不时的瞄一眼闫憬,看他有什么反应,见他四处打量就是不关心这些小玩意,报的价就更低了。但大半篮子里的小玩意的确真值钱的没几样,最后一共当了二两银子加一百个铜板。
闫憬把银子收在病号服口袋里,铜板就放在了篮子里,转身出了当铺,再过桥顺着来时路继续往前,走了不短的一段路后,可算是看见了程裁缝的店,这店没招牌没幌子,还关着半扇门,要不是闫憬看见了屋里的一排成衣与架子上散落的布匹,他都不会想到这是家裁缝铺子。他站在门口往内张望了下,“程裁缝在吗?”
有人应了一声,从门帘后面走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妇人,她看见闫憬先是一愣,看见他手里拿着的布匹后忙上前,“你要做衣服?那进来吧。”
闫憬走进裁缝店将布匹放在桌子上,“我要做几件厚棉衣。这成衣卖吗?”
程裁缝点头,“这边的成衣都是卖的,你要看看吗?”她说着拿出了尺子,“我先给你量好尺寸,这样就能知道有没有合适你穿的。”
量完尺寸后,闫憬走到那一排成衣前,伸手摸了摸针脚,感觉程裁缝的针线工夫是真不错,有几件布料稍好些的成衣上还绣了精致的花鸟。程裁缝也走了过来,挑了一套湖绿色的袄裙对着闫憬比划,“这一套衬你的皮肤。”她放下袄裙,又在成衣里巡视了一番,挑出了一套灰蓝色的袄裤与一套银杏黄色的倒大袖假背心的袄裙,“这两套也适合,这套,”她说着指了指那套银杏黄色的倒大袖假背心袄裙,“现在城里的女学生和太太小姐们都爱穿的。棉花加的不多,这个时候穿着正好。”
闫憬倒是看中了一件杏红色的棉旗袍,可惜他现在的身份是刚死了爹的闫澄澄,什么红的粉的都暂时与他无缘。闫憬让程裁缝把三套成衣都包起来,等的时候他突然看见架子最下面还有几双没完工的鞋子,“程裁缝,这鞋子也是卖的吗?”
程裁缝回头看了一眼,“是的,我家婆做的,针脚很好的。”
闫憬随手拿起一双鞋子看了看,“这鞋子多久能做完?有我能穿的吗?”
程裁缝弯腰看了看闫憬的脚,目光在几双鞋子上扫了下,“没有现成的,要是你要买,我可以让我家婆先给你做。”她看着闫憬,试探的开口,“做两双棉鞋么?”见闫憬点头,她脸上的喜色多了一份,赶忙把成衣包好,又记下了他脚的尺寸。
闫憬想着衣服鞋子总算解决了,还有被褥需要购买,他看着程裁缝,“程裁缝,你家不会连被子褥子都有得卖吧?”
程裁缝摇头,“我们这里没有现成的被褥卖的,都是弹花郎弹的,你要买现成的就要去平陵县的同有百货楼。”她见闫憬皱眉,想了想,“我家男人明天要去平陵县办事,可以帮你带被褥,你要几床?”
闫憬不清楚桦荫镇冬天有多冷,想着多买几床好了,盖不了就放柜子里好了,“六床,褥子要厚,被子两床厚的两床薄的,棉花要好。他们明天去什么时候能回来?”
程裁缝被闫憬那一句六床惊住了,等闫憬又问了一遍桦荫镇与平陵县之间来回需要多久后,她才回过神来,“我家男人明天一早去,天擦黑能到县里,后天办事带货,大后天擦黑能到家。”
闫憬嘴角抽了下,没再多说什么,付了衣服鞋子被褥的定金,又付了三套成衣的钱,身上就剩下一百个铜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