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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第二百零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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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憬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非常美妙的梦,梦中的一切都与现实截然不同。他的人生轨迹堪称完美,父母恩爱,兄妹和睦,他按部就班的升学就业,依然是进入了龙家升阳学院做老师,与同事学生相处融洽,休息时就四处旅游,看看各地的特色蔬菜。但是,他没有再遇见芳倾玖与鬼鬼飞,更没有遇见国梦真人与庚斯梵。后来闫悦交了一个全家人都很满意的男朋友,很快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在婚礼上,他看着笑得很幸福的闫悦与欣慰的父母,却不知为何感觉到了淡淡的悲伤。
这个美妙的梦停在了婚礼结束的瞬间。闫憬看着突然都停在了原地不动的人群,缓缓的出了口气,起身向门外走去。他走出了酒店大门,有些迷茫的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向前面的喷泉池走去,那个喷泉此时喷出的不是水,而是如鲜血一般的红色液体,还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想多闻几下。
闫憬在喷泉前站定,低头看着水面,池中的水很浅,看样子只到脚踝位置,水里有些不断闪光的东西,极为刺目。闫憬微微眯起了眼,抬手按了按藏在胸前的木庙后,深吸了一口气后,走进了喷泉池中,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对面走去。明明不大的喷泉池,他却走了近十分钟才到对面。他一脚踩在喷泉池的边沿上,回头看了一眼,喷泉又恢复了正常,在腾起的水雾中,隐隐露出了许多人的脸,每一张脸上神色各异,见他回头,那些脸上的五官竟慢慢的开始消失。
每有一张脸上的五官消失,闫憬的记忆里就缺少了一点,等所有的脸的五官都消失后,他脸上的神色也茫然极了,微歪着头费力地想着自己为何站在这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闫澄澄,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一个年轻男子正快步过来。他看着那人,觉得有些眼熟,正想着那男子是谁时,那男子已经到了他面前,一伸手将他往前拉了一把。
闫憬脚下一个踉跄,便扶住男子的手臂稳住身形,不由得皱眉,“你做什么?”他说了这句话后,下意识的就喊出了那男子的姓名,“湛昭。”
湛昭脸上隐隐有怒意,“你看看你站在了什么地方。”
闫憬回头看去,喷泉池不见了,此时他的身后是一片陡峭的山坡,他刚才要是没留神往后一步,定会摔下去的。他眨了眨眼,有些奇怪自己为何会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湛昭见闫憬神色疑惑,有些诧异,“你不记得了?你从天京城回来祭拜你的父亲与祖母,与镇上的人起了冲突,你砍伤了几个人后,便跑到了这山上。我得了消息赶来找你,没想到你竟会想要轻生。”
闫憬并不相信湛昭的话,他不觉得自己是会轻生的人,而且他也觉得湛昭口里不会有实话。他冲湛昭笑了笑,“我被气到了,是忘了一些事,譬如我为何会与四爷一起出现在桦荫镇呢?还有,桦荫镇有山吗?”
湛昭审视着闫憬的神色,“你已经出了桦荫镇跑到镇外了,这里再往前去一点就是我生母的娘家村子迎画村了。我是回迎画村祭奠我的生母,二姐知道后,就托我与你同行。我带人将你送到桦荫镇后,就去了迎画村,不过两日的工夫,再回来就听说了你砍伤人跑了的事,我总觉得这不像你的行为,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闫憬是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苦衷,但失去部分记忆并不妨碍他演戏。他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即用手帕擦拭着眼角,顺势低头揉着眼睛,“我能有什么苦衷呢,不过就是旧事被人提起,羞愧难当不想活了。虽那些事都不是我的错,可没人为我说一句公道话,反倒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说若不是我行为不端,怎么会给年纪那么大的人做妾。四爷,”他说着抬起头来,双眼通红的看着湛昭,“为何当初都说我是要给你做妾的,最后却成了大帅的妾。”
闫憬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当初若是与我明说是给大帅做妾,我宁死不会进湛家的!结果非我所愿,还与姐姐生分了,我、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四爷你何必拦着我呢。让我这样死了吧。”他说完作势就要转身向山坡跑去,然后当然就被湛昭拉住了。
两人正拉扯着,又有人过来,一把抱住闫憬就大哭起来,连连埋怨他不该做出这样危险的事,让他有什么事就与她说,她身为他的姐姐,自然会为他做主的。闫憬也认出了抱着他哭的女子是闫泠泠,他任凭闫泠泠抱着他哭却没吭声,他在想事。他隐约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闫泠泠,那地方极为险要,当时闫泠泠似乎与另一个女子在逃避什么,一个劲的往前跑。他使劲回想,模模糊糊中想起好像是个男子在追她们。
闫憬下意识的瞄了湛昭一眼,不能怪他疑心湛昭,毕竟湛昭此时与闫泠泠算是关系破裂了,以湛昭的性子对闫泠泠痛下杀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闫泠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与她一起逃跑的女子又是谁呢?他正想得出神,感觉自己被闫泠泠摇晃了几下,忙回过神看着她,“多谢姐姐关心,可我这样的人,活着真的没有意思了。”
闫泠泠紧紧抓着闫憬的胳膊把他往一旁拽,“你说的是什么糊涂话!何必在意那些愚民的话!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尽自己的孝心,等日后把田姨奶与你爹的尸首迁回天京城去,你再也不会回来了,不是吗?”
闫憬听到这话,心里一动,他知道田氏与闫灏的尸骨是绝无再找到的可能了,可怎么闫泠泠会说出要将两人的尸骨迁回天京城这样的话来?即使不知道田氏的事,难道连闫灏的坟是空的这件事也不知道吗?闫潇回去后没有与家人提过这事吗?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他已经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出了些问题,湛昭与闫泠泠说的话里提供了很多信息,但这些信息他却完全不知情。他想了想,看着闫泠泠叹了口气,“姐姐说得有理,我真是被气糊涂了,竟丢下了姐姐自己一个人跑开了,让姐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桦荫镇受苦了。”
闫泠泠忙又拍了拍闫憬的手臂,以示安抚,“你可真是被气糊涂了,竟忘了我是与木家佛容姑娘、黄家淑柔姑娘还有张家葭玉姑娘一起来桦荫镇玩的吗?我们恰好在火车上遇到你与四爷,”她说到这里,看了湛昭一眼,眼中隐隐有着埋怨,“你邀请我们同行,我们还一起在平陵县城里逗留了两日,又吃又玩的,大家都很开心的。”
闫憬听了闫泠泠的话,却没有丝毫印象,他脸上却不显,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的事定让姐姐与几位姑娘不愉快了,等日后回了天京城,我再做东向几位赔罪。姐姐,我们回去吧,我想开了,不会再做傻事了。”
闫泠泠听了闫憬这话,当然高兴,忙拉着他的袖子往下走去,湛昭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三人走了三四分钟后,就遇上了木佛容一群人,她们见了三人都齐齐松了口气,忙迎上来对着闫憬问长问短。闫憬被她们围着,心里满是异样感,他怎么不觉得自己会与这群人关系好到这样的程度?可看着一张张满是关切的脸,他又觉得也许他的确与这些人关系很好的。
一群人下了山,坐上几辆汽车,往桦荫镇驶去。刚到镇子前的大路口,就有一群人拦在那里。湛昭下车,与为首的长者低语了几句,递过去一个木盒,长者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回头对身后的人群说了几句话,众人神色不一,但还是让开了路,让汽车开进了镇子。到汽车无法再开进的地方,一群人便都下了车,说笑着往前走,在一个岔路口分开,木佛容带着其他人去镇上唯一的客栈入住,而闫泠泠与湛昭带着闫憬去了种苗店暂住。
闫憬与闫泠泠住在二楼闫灏的房间里,湛昭就在种苗店里支了一张行军床小憩。大概是白天的确发生了许多事,闫泠泠早早就洗漱上床休息了,闫憬却睡不着,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他记得以前闫澄澄住的那间库房里有一扇窗户,那窗户后面似乎有很不得了的东西,他要去看看。他直觉在那扇窗户后面,会有与他失去部分记忆的相关信息。
闫憬又等了会,确定闫泠泠已经熟睡,便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缓缓打开了房间的门,向种苗店看了一眼,种苗店垂着帘子,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他想了想,退回房间里四处看看后,拿起一支毛笔,对着种苗店的帘子扔了过去。毛笔没能碰到帘子,落在了前面的台阶上。他站在门口等着,久久不见种苗店里有动静,他便将门打开了半扇,慢慢地下了楼梯,走到拐弯处,他停住了脚步。
一个像是人的生物静静的站在楼梯入口处,正好堵住了库房的门,也堵住了闫憬的去路。闫憬没有带任何照明物体下来,只凭肉眼实在无法看清那东西的长相,他正想着要不要退回去拿个油灯时,那生物动了起来。它没有上楼,而是慢慢地进了旁边的库房,等它的身影消失不见,一阵奇怪的声响从库房里传了出来,像是有人在笑,又像是有人在哭。
闫憬正想着到底要不要下去走进库房看看情况,就听到二楼的入口处,传来了闫泠泠的声音。他抬头看去,半张脸隐在黑暗着的闫泠泠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妹妹,夜深了就该睡了,若是到处乱逛,是会死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