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挣扎》艾月A

4、第4章

　　司机和其他几名乘客只有一些轻微的擦伤。大部分乘客，是受了一些惊吓，安然无恙。
　　班车的前挡风玻璃完全碎了，玻璃的碎屑，像漂亮的水晶一样亮闪闪的，铺满了前半截车厢。
　　惊魂未定的乘务员，招呼着乘客们踩着满地的晶莹，从打开的车门陆续下车。周远程心里默念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最后一个走出车厢，只剩下司机一个人拿着找到的一个大扳手，想帮他六姨把两条腿弄出来。
　　下车的乘客都围在车头观赏两车相撞的情景。拖拉机的半个车头，紧插在班车副驾驶的位置，彼此骨肉相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已经亲密无间，就像一对深情相爱的恋人。
　　六姨的叫声，在阴郁的天空中显得格外嘹亮。
　　拖拉机的驾驶员正面朝天，躺在离拖拉机两三米远的马路上，四肢张开，摆出一个标准的“大”字，一动不动；幽黑而又潮湿的沥青路面上，完全分辩不出他周围那些湿润是雨水，还是血水。
　　谁都没有靠近那个拖拉机的驾驶员。他是否已经到阎王那儿报道，无人知晓。
　　几个乘客站在乘务员跟前抱怨耽误了他们的行程，让乘务员帮他们想办法尽快赶往目的地。
　　另外几个热心的乘客自发地站在路两边招手拦截车辆，想让那些车辆把拖拉机驾驶员赶快送往就近的医院。
　　在那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找不到电话，既没办法联系120，也没办法联系110，拦截过路的车辆，是唯一的选择。
　　第一个被拦下的，是辆213越野车，里面坐满了人。他们答应走到能打电话的地方就去帮忙联系医院和交警。然后，绕过那两个碰撞的车辆，一溜烟开走了。
　　第二个被拦下的，是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里面只有一个司机和一个女乘客。他们说有急事顾不上帮忙，然后也开走了。
　　第三个被拦下的，是辆绿色的三菱越野车，里面坐着三个四十多岁，穿西服的男人。他们答应帮忙。于是，几个人走到拖拉机驾驶员跟前，其中一个蹲下身，先用手指试了试驾驶员的鼻吸，又摸了一下脉搏，说：“他好像已经死了。”跟着，又有几个人蹲下身去验证，他们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那时，才有几个人走进车室，去帮那个班车司机的六姨脱险。女人已经无力呼号，目光呆滞地望着阴惨惨的天空，任那些人在她身边忙乱。
　　又有一辆班车驶来，乘务员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离开人群，向那辆班车飞奔而去。
　　那辆班车停在路旁。很快，车上的司机一手提根长长的摇把，一手提着一个千斤顶，急匆匆的走过来。
　　人多力量大！
　　司机六姨的双腿终于摆脱了班车的纠缠，被几个人抬到三菱越野车上，班车司机也一同钻进越野车，离开了现场。
　　接下来，留在现场的乘务员开始安排乘客搭乘路过的班车。周远程是搭乘第2辆路过的班车离开的。那时，车祸发生己经过去1个小时14分，交警仍没有到达现场。
　　周远程新上的那辆班车原本就坐满了人，他们这些临时搭乘的人只好挤在走道里站着。车上一直有人在谈论与车祸相关的话题。周远程听着那些谈论，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班车终于到达了绿原县汽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