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挣扎》艾月A

2、第2章

　　大学校园里发生的恋情，不论开头多么美妙，之后又书写了多少浪漫的故事，抒发了多少烈焰般的情感，结局往往都是，随着毕业分手。
　　恋爱总是甜蜜而又浪漫的，分手总是痛苦而又难受的。经历过的人，都有周远程这种切肤的感受，几乎无一幸免！除非……
　　分手的痛苦，很像一张催命符！
　　有一次，周远程痴迷地盯着从远处驶到自己身边，又呼啸而过的小车，就想纵身一跃，扑到车轮下，或者撞向车头，让自己满腹的悲伤彻底结束。
　　还有一次，周远程瞅着路边一颗老杨树，开始精心设计怎么才能在上面拴好一根结实的尼龙绳，然后把自己吊死，让这颗一向默默无闻的老杨树，变成路边一处惊艳的风景，叫人们从此对它刮目相看。
　　走了差不多两个街区，周远程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他抹了一把被雨丝打湿的头发和脸颊，往前看了看，蓦然发现前面30米开外，就是滨水市的新华书店。
　　“在离开滨水以前，进去买本书做个纪念，其实也挺好的！我在这个城市像浮萍一样生活了整整两年，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个新华书店。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呢！这会儿，雨下大了，我顺便进去避避雨，等会儿，雨停了，再走吧。”周远程这样想着，走向新华书店的门。
　　新华书店里顾客挺多，都在围着书架转悠。一年以前，新华书店就从柜台售书，改成了自选书架。这种改变，方便了顾客对图书的选择。
　　在新华书店里，周远程最喜欢的地方，是摆放老旧图书的那几个书架。在那里，周远程经常能买到几年前，或者十几二十年前的旧版图书。这些旧版图书的价格，往往都比较便宜。对于身上经常缺钱的周远程来说，买旧版图书，要比买新版图书更划算。
　　周远程看书比较杂。当然，作为文科生，他看的最多的还是小说。
　　周远程最早看小说，始于小学三年级。那时，他已经通过看小人书，把常用的那些汉字认全了。他看的第一个小说，是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
　　那时，周远程的父亲，业余的唯一消遣方式，就是经常从单位借书回家，躺在炕上看。
　　那之前，周远程对父亲看的那些只有文字，没有图画的书毫无兴趣。但那本《海底两万里》上有几张好看的插图，周远程看了以后，突然就有了想了解那本书的兴趣。结果，很快就被书里讲的故事吸引了。后来，父亲借回家的每一本书，他都跟着看一遍，渐渐便有了看小说的习惯。
　　高中的时候，周远程在绿原县图书馆办了借书证，看的书籍，不再仅限于小说，还有哲学，美学，文艺理论，人物传记等等。
　　周远程习惯的走向摆放老旧图书的那几个书架，开始寻觅起来。
　　周远程的家住在绿原县的县镇，平均半个小时就有一趟班车，随时都可以走。周远程准备中午再回去。他想利用早晨的时间，在滨水市里多呆一会儿。毕竟他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两年，这里的许多东西，都深深的刻进了心里，就这么突然离开，很是不舍。
　　“你好，打扰一下，你能帮我看看这本书吗？”
　　一个长发罩了几乎一半脸的女子，手里端着一本厚厚的书，突然出现在周远程面前。
　　女子看上去二十刚出头的样子。她微笑着，透过长发中间那道四指宽的缝隙，睁着两只睫毛很长的大眼睛望着周远程。她的头发湿湿的，一副刚出浴的样子。如果是在黑漆漆的晚上，又有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她的形象俨然就是惊悚电影里常出现的那个女鬼。
　　显然，刚才她就那么披着长发，穿着那件烈焰般的红裙，在细雨中沿着街边走过很长的路。
　　周远程迟疑着，没有立刻接过那本书。女子的突然搭讪，让还沉迷在自己思绪里的周远程一下子没搞明白怎么回事。
　　“我刚才翻的看了看，感觉写的好像还不错，我对这个作者和他写的东西不太了解，你知道这个人吗？能给我介绍一下吗？”女子马上补充道。
　　“她为什么会问我？我长得象那种百科全书式的文化人吗？”周远程奇怪的盯着女子那半张鹅蛋型的脸，暗自想道，“难道她想认识我？她长得还挺好……只是……”
　　“这个书，我看过，我觉得挺好！作者从美学的角度，评论了我们国家近现代和当代一些优秀的文艺作品，读这本书，能帮助我们提高对文艺作品的鉴赏水平。”周远程为了礼貌，还是接过了那本书，“作者是位文艺理论家和美学家，是中国很有地位的一个大家……比如，这本书里有一篇对郁达夫《迟桂花》的美学探索，写的就特别好……”
　　周远程在给女子讲的时候，发现她心不在焉，就及时止住了话。周远程能明显感觉到，女子对那本书其实一点都不感兴趣，这导致他也瞬间失去了对那女子的兴趣。
　　之前，女子的主动搭讪，让他误以为遇到了一个红颜知己，很想跟她说说话，借以排解心里的郁闷，暗喜说不定将来跟她有所发展，成为有情人也有可能。
　　“你知道的可真多！能认识你这样的人真是太好了！”女子见周远程停住嘴，立刻赞誉起来，“你是哪个单位的？”
　　最后这句话问的就象她突然出现一样突然，使周远程立刻意识到，这也许才是她真正想问的。
　　随之，周远程脑子里跳出两个左右为难的选择“现编一个单位好呢？还是照实了说？”
　　周远程很想给自己现编一个体面的单位，那样自己在女子面前不仅会赚足面子，而且还可能激起女子想与自己交往的愿望。但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我是滨水教育学院今年刚毕业的学生，估计八月份才知道在哪工作呢！”
　　“我叫杨梅，市卫校毕业的，在市区的城关镇卫生院，欢迎你来玩。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再见。”女子向周远程伸出手。
　　周远程没想到女子一听他的话，就立马打算离去。心里颇有些遗憾地在她递过来的手上轻握了一下。又叫他没想到的是，女子的手在他握去的时候，依然笔直地挺着，没有做任何弯曲的动作。随即，就飞快的像条泥鳅似的从他手里滑走了。
　　望着女子头也没回走出新华书店的背影，周远程心里升起一阵心烦意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