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之主》惜泽

75、第 75 章

　　几位族长看着年轻的主上欲言又止，乾坤钟响他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要不是主上蒙难也不可能交出龙涎令，倒是茂煜锦作为女人关切的问道：“主上这几年不知去了何处让我等好生心急。”

　　“几年？”穆清茜恍惚从几位的脸上察觉出岁月的痕迹，“单伯伯，我与父亲离开靖远城多久了？”

　　单林：“七载有余！”穆清茜惊愕的转头看向奋垣，明明在金凤山几日而已？

　　奋垣面无波澜，金凤山一行应该是鸾家人心愿所致，凤楠花神树自作主张将时间停滞，就是为了保他们父女一命，谁知反倒白白让主上失了性命，也可以说命数吧，主上与娘娘终于能团聚了。

　　说话间数道信光飞至，作童最先惊呼道：“主上，少君，南疆发现大批傀尸扰乱百姓，还请少君即刻起身赶赴南疆。”

　　茂煜锦：“主上，不好了，千足虫不知被什么迷了心智纷纷魔化还请主上施以援手救护千足虫！”

　　郭家财：“主上，家中有魔气异动，请主上允准我速返！”

　　“主上？”

　　一时间各支均有讯息传来，当然都不是好消息，穆清茜刚要说话忽见西北一束耀眼的红光穿破苍穹，紧接着漫天的黑云奔涌直直地朝西北而去，这是？

　　“那是上古神器，”奋垣道，“应该说是凶器，当年四大能飞升之时不但将瞋痴怨等封印于北寒之地还将四位的兵刃均瑶、漾天、青莲、映雪都分别封印，四大能斩妖除魔神器上多怨魂凶灵，所以被分别镇压，可能是最近魔气大涨唤醒了神器，也或许被人故意为之……”

　　众人瞠目，这是要再一次血洗五洲？四大能早已飞升如今还能有谁能镇压神器，穆清茜目光看向遥远的西北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道：“各支派火速回归，当今最重要是族内稳固举全族之力护佑神树，千万不要被魔气趁虚而入，那是五洲苍生的根本，神树在龙脉安，各位可明白其中利害！”

　　“明白！”几位族长异口同声，穆清茜又道：“献超！”

　　“属下在！”

　　“你带领献家军围剿天龙一族，若是涒、协二族不辨是非为虎作伥一律格杀勿论！”

　　“是，属下明白！”

　　穆清茜交代完又抖了抖胳膊喊道：“羽莹？”

　　羽莹被抖出袖子落地化为少女茫然的看向四周，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主子？”

　　“你去协助茂姑姑查看千足虫变异之事，莫要贪玩误了正事。”

　　眼看众人皆一脸严肃穆清茜又少有的肃穆羽莹忙点头道：“是主子！”穆清茜又将龙涎令印打在羽莹身上，“别怕有我护你周全。”

　　羽莹从小跟着穆清茜从未分离过此情此景鼻子发酸落下泪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有可能就是最后的离别，主子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羽莹不能扰乱主子的心绪，想到这儿故作镇定跟随茂煜锦而去。

　　“少君，”穆清茜说：“既然南疆有傀尸出现那么少君还是赶紧回去神器之事就交由我来处理。”

　　奋垣没接话反倒是转身对作童道：“你且回去查明事情原委，看看是什么东西作怪，拿我令牌奋家无论大小均听从你调遣。”说完扔给作童一块玉牌而后站于穆清茜身后，那架势就是你去哪我去哪，别想撇下我。

　　其实穆清茜对于什么神器一点都不了解，但是现在战火四起应顾不暇况且那既然是神器肯定非常厉害，她又怎么能让无辜的人去送死，奋垣心里怎么想的她猜不透既得父亲信任自然不会错。

　　西北荒凉之地现在被火红映照了半边天，神剑轰现于世带着火一样的光芒无数怨魂恶灵缠绕其间，黑云滚滚扑来带着它向往已久的气息。

　　立下赫赫战功最终却被无情的遗弃封印在这荒凉的大地千年之久，均瑶剑灵许多年来被附着在剑上的怨魂恶灵侵扰，坚持的正义最终被魔气侵蚀，它不甘于此。

　　一道黑气从天而降，“不好，有人要抢神器。”奋垣说道，两人飞速冲向均瑶剑，黑气中有个声音哈哈笑道：“如今我可不怕你们！”

　　“是单钦？”穆清茜扬起蟒鞭白光霹雳般抽向单钦，裹着一身黑气的单钦诡异的一笑瞬间不见了，奋垣说了声“不好。”紧接着两人陷入无尽的黑暗，他们被剑灵吞噬了。

　　穆清茜被刺眼的白光惊醒，入眼皆是白茫茫，“少君，这是哪？”她回头问道却发现奋垣不见了，“奋垣，奋垣……”空荡荡的浮空没有任何回响，环顾四周皆空无一物，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山川，草木，河流，没有鸟叫虫鸣，静得吓人。

　　穆清茜缓慢移动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热，虽然没有阳光温度却高的出奇穆清茜没多大功夫就有点喘不上气来，这里更像是个封闭的空间，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随之而来的高温让她想呼入更多的空气，胸腔内气压不断攀升下一刻就要炸开一样，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枯竭而死穆清茜清楚的很于是就地打坐调整呼吸，抚平暴躁的心绪，既然走不出去不如好好修炼。

　　周边的气温好似能感应到她的心绪，随着穆清茜平稳的呼吸愈来愈满温度竟然也缓和下来，空中传来奋垣焦急的喊声：“主上，主上，你在哪？”

　　“穆清茜，你在哪？”奋垣再次大声呼喊道，穆清茜睁开眼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什么都看不到，“我在这儿！”她大声回应声音并未如她所愿发出，想唤出云潜却发现这里什么灵力都用不上，为何奋垣的声音能传出来？

　　穆清茜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念到：“奋垣，我在这儿！”这次她亲耳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接着奋垣道：“你在那别动我来找你！”

　　她回到：“好！”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图形出现，穆清茜关闭感官将全部神识集中于大脑，面前是芬芳四溢的落花谷，竹林深处花草之间有一少年正在练剑，那剑就是均瑶。

　　旁边有人小声说话道：“那应该就是曾经的四大能之一，均瑶剑的主人。”穆清茜回头看到奋垣就站在她身边，“它是怀念曾经跟主人相聚的时光？”

　　“应该是吧！”奋垣道，“神器本就不可多得，它们和主人心意相通，均瑶剑为那位大能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却作为凶器被封印，心中肯定不甘，况且当初均瑶斩杀了多少魔怪，那些死在剑下的怨魂恶灵千年不能消散，千年来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剑灵，这也就是大能们飞升之时将神器封印的重要原因，他们也怕有朝一日无法驾驭神器，为祸苍生。”

　　“它们，也好可怜！”穆清茜小声说道：“世间本无公平二字，当年被剔除的那些魔气、被封印的兵刃，还有她们龙涎族的那位长辈，初心都是好的，可随着时间推移朝代更迭无形当中人们会遗忘掉什么，或者说抹灭掉了什么，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公平真的要看怎么说。”

　　奋垣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心中竟然有如此格局问道：“倘若百年之后有人污蔑你的父母或者直接抹去龙涎族的功德你会怎么样？”

　　这是头一次谈到穆康及鸾宁的生死，奋垣突然觉得这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并不像她俏丽娇艳的外表那么简单，小主上心中自有乾坤。

　　穆清茜面对这个问题还是一愣，爹娘为赢得苍生太平纷纷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世人怎么记载怎么传续她还真的没想过，几百年之后听到大众污蔑爹娘她的神灵会不会也被魔化，就如那个前辈一样？

　　“之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穆清茜目光笃定的看向奋垣：“我的祖父、爹娘他们并不是为了名声而献出生命的，他们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不管是后人诽谤还是称扬我觉得他们都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这样铿锵有力的话是奋垣没想到的，平心而论他作为麒麟族的君主都未曾有过如此宏伟的志向，奋垣不得不从新审视面前的小姑娘，被困金凤山小姑娘的变化他未曾细细观察如今看来褪去青涩的小公主更像黎明那抹晨光穿透到他心里最严密的地方，三十年来毫无涟漪的心动了一下。

　　穆清茜的眼眸里清澈的如同潭水而奋垣却别开了眼眸，有什么东西击碎了重甲，奋垣轻轻安抚狂乱跳动的心。

　　“他走了！”穆清茜说，练剑的少年回到山腰木屋前小心的擦拭那柄剑，眼中怜惜之情不言而喻，“这个时候应该是均瑶跟主人最幸福的时光了。”

　　奋垣点头道：“如今这里应该是剑灵保存的最为隐秘也是最珍贵的角落，我们想出去还要在此地入手，四大神器相互都有感应，倘若其他三件也被魔气控制那可就不好办了。”

　　“嗯，要快！”穆清茜说：“天要黑了！”

　　说话间黑幕拉开少年进入木屋，没多久那点幽煌的灯光不见了，奋垣先说了声：“坏了，主人沉睡就没人牵制剑灵了。”

　　穆清茜也察觉到周围愈发阴暗，白日里鲜花烂漫的落花谷变得阴森起来，越来越多的怨魂出现它们就像几千年不曾吃到食物的恶狼张牙舞爪朝二人扑来，怎么办，穆清茜喊了几次云潜都没反应才想起这里不能使用任何灵力，那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些恶灵蚕食？

　　奋垣反手用毕升剑划破手指绕着两个人画了个圈，金色的麒麟血在漆黑的夜里发出淡淡的光晕令那些怨魂望而却步，有些自以为是的东西悄悄越过黄线，“呲~~”火苗腾起丈余难闻的糊臭熏得人睁不开眼睛，被灼伤的恶灵嚎叫着跑开，但依旧不死心站在远处恨恨的望着。

　　不断有更多的怨魂恶灵聚上来，开始都心有余悸不敢妄动，双方僵持终于有极凶极恶之徒把那些弱小的怨魂扔进圈内，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震耳欲聋，那些极凶恶灵趁机跳入圈内伸手就抓穆清茜的胳膊，蟒鞭甩出打在恶灵身上，呲呲的白烟不断燃烧，那些东西好似不怕魂飞魄散迎着蟒鞭撞上来。

　　太恶心了，穆清茜不断舞动蟒鞭，毕升剑上下翻飞，那些东西见有怨魂攻上来也就丧失对黄圈的畏惧蜂拥而上，弱小的恶灵在毕升剑与蟒鞭之下瞬间魂飞魄散，那些强大的却越战愈勇，它们心中有积压几千年的怨恨面对人类怎能不残暴。

　　穆清茜的胳膊、腿上出现道道伤痕，衣裙凌乱，没有灵力的支撑蟒鞭的速度愈发缓慢，一个不留神脚腕被什么抓住“啪”地摔在地上，更多的恶灵扑上来奋垣将穆清茜护在身下，一手勉强支撑，一手挥舞毕升剑，他心里也明白倘若天再不亮他们二人终会力竭而亡。

　　天际微微泛起灰白，不少恶灵消散奋垣手中的毕升剑乏力不之掉在地上，仍有不甘心的怨魂扑上来奋力撕咬、拉扯奋垣一动不动任由这些东西撒野，扯断的头发，被利爪扒下一层皮的胳膊，整根的腿骨裸漏在外，平日里总是衣冠楚楚的奋垣君如今惨不忍睹，唯有身/下死死的护住穆清茜。

　　曙光迎来了暂时的光明，落花谷重现，穆清茜颤巍巍爬起来查看奋垣的伤势，浑身上下已然没有一点好皮肤，“奋垣~~~”她用不成调的声音呼喊：“奋垣~~你怎么样了？”

　　奋垣躲开那道关切的目光捡起还算完好的大氅裹在身上，他不愿让这个小姑娘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无碍的！”他说。

　　“怎么会没事？”穆清茜要哭出来了，“药，药，我这里有药！”

　　奋垣微微退后几步不想这难闻的血腥味熏到小主子，“不用，很快就自愈了！”

　　“真的？”穆清茜不确定道，假如有灵力在身她相信，如今……

　　“唯今之计要快点找到出路，倘若这里面再也没有白天我们就出不去了。”奋垣朝少年的木屋走去，穆清茜这才发现刚刚升起的太阳此时已到正午，也就是很快又会天黑，必须马上出去。

　　少年正在打坐那柄剑放在他身侧奋垣上前施礼道：“麒麟家奋垣见过前辈！”

　　少年无动于衷好似画像一般，奋垣又大声说道：“奋垣见过前辈！”少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穆清茜道：“这里是剑灵的记忆深处，它是怀念跟主人的这段时光才反复印证，他是听不到我们说话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跟这柄剑说放他们出去吧？眼看着艳阳西斜山谷吹来阵阵阴风穆清茜咬牙道：“那就得罪了！”说完蟒鞭刺入少年的手臂，白色锦衣上冒出点点血光，那些血渍自下而上：请前辈放我们出去。

　　既然听不到也看不到那他自己流血能不能看到，少年好似及其茫然盯着那条泛起红字的胳膊，许久，许久，久到二人以为他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听到少年轻微的叹息声，他在浮空画了一道符想打到均瑶剑上谁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咬破手指画了道血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微微停顿一滴鲜血落在穆清茜的手上，血符应急而生打在均瑶上“忽”地一声穆清茜眼前开阔他们回到地面。

　　单钦对于两人能回来吃惊不小：“你，你们……”均瑶剑通体变得黝黑只剩剑柄还有丝丝血红，这剑马上就要魔化穆清茜凝所有灵力于掌心用剑主人那滴血迅速学着画了道血符“轰！”均瑶剑轰隆隆发出嘶鸣，紧接着慢慢消散，单钦不可思议盯着仅剩的黑雾：“剑，剑呢？”

　　奋垣唤出经纬坤朝单钦打去，“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仓皇而逃的单钦只留下狠狠的一句话便化作黑雾疾驰而去，穆清茜放出云潜，“别追！”奋垣道，他松开掌心：“看这是什么？”

　　穆清茜望着奋垣手中青色剑穗狐疑地指了指均瑶消失的方向，奋垣点头道：“我也没想到，那位大能好似什么都知晓。”

　　“这是暗中帮忙么？”穆清茜眼神一亮：“哪日会不会从天而降重回世间？”

　　奋垣：“应该不会，神有神的规则，凡事都有定数不可能强行更改，能为我们提供一点线索实属不易。”

　　“那他的意思是？”穆清茜问：“让你我根据均瑶的气息判定其他神器的下落，也好在被人利用之前早做打算。”

　　“应该是。”奋垣说：“不管怎么说神器被那些心存歹意之人利用作为它们曾经的主人多少还是会有损功德，这也是他们不想看到的，至于最后能到什么程度也是他们左右不了的。”

　　其他神器最大可能在五洲的四个方位，均瑶占据西北，那么东南、西南、东北四角均有可能，穆清茜飞至浮空唤出云潜，巨龙朝着三个方向喷出云雾，“如今西南方魔气最重不如我们先去西南。”

　　“不，我们应该先去暮归山。”奋垣盯着剑穗说。“暮归山？”穆清茜不解，“嗯！”奋垣点头，古籍记载暮归山应该是这位大能学艺的地方，我总觉得这剑穗有所指。

　　“这剑穗难道有什么重要意义？”穆清茜拿着剑穗反复查看，编法很普通甚至有些青涩没什么特别的。

　　奋垣若有所思道：“虽说均瑶暂时被强行封住了，如今淤积千年的心结更难解了，怕用不了多少时日会再次冲破这道封印，到那时心中没有了往日对主人的眷恋恐再难压制。”

　　“你是说这剑穗不是指引我们寻找其他兵刃，而是要解开均瑶的心结。”

　　“我也不确定！”奋垣道：“只是心中所想而已。”

　　穆清茜沉思片刻道：“嗯，当务之急先安顿好均瑶，莫要再让魔气侵扰，大能们肯定也不愿自己昔日的伙伴被恶人利用。”

　　暮归山就在他们身后不远，从穆清茜记事以来就听说暮归山常年风沙，山高而无树，是座名副其实的荒山，想不明白当年大能怎么会在此学艺。

　　站在暮归山的顶峰举手就能与日月同辉，山间风沙巨大入眼皆是荒凉，二人巡遍整座大山未曾见到一个活物，最基本的杂草都没有这让穆清茜想起被剑灵吞噬那刻，也是如此什么都没有，这样的地方如何修行？

　　“这里真是大能修炼的地方？”穆清茜怀疑道，“古书记载上是。”奋垣说，他也想不明白这么一座高耸入云的荒山如何生存，还是大能在那时就已经不食人间烟火。

　　两个人站在最高的山巅，迎面是落日余晖，当那抹残阳整个沉入地平线上艳丽的晚霞将山顶映出一道彩色光晕，“奋垣你看！”穆清茜惊奇的发现山顶那块巨石被五彩的光晕包围，“里面，看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