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之主》惜泽

64、第 64 章

　　晨起，知秋早早等在室外，糯儿惦记今日开课早早起来，“秋姨~~”

　　“我在！”知秋闻声开门进来：“小主子醒了，睡得可好？”

　　“嗯，好。”糯儿让知秋换衣裳，她高高的站在软榻上面对知秋：“秋姨，你眼睛怎么红了？”

　　“啊？”知秋忙抹了把眼睛，“没，没有可能是刚才不小心进了什么东西。”

　　“那我给秋姨吹吹~~”糯儿捧住秋姨的脸对着眼睛小心的吹了吹，“好点了么？”

　　知秋抱住小主子忍不住眼泪唰唰往下流：“好了，好了，有小主子知秋哪都好。”

　　“秋姨你哭了？”糯儿不解，“是不是我给你吹疼了？”

　　“不疼，秋姨不疼……”知秋的手抱的更紧了，小糯儿学着母亲平日哄她的模样拍了拍知秋的后背：“秋姨乖~~~”“嗯！”知秋重重地点点头，接下来地日子她要用命保护好小主子。

　　门外有仆人送来早膳，糯儿问道：“不去母亲殿里用膳么？”

　　“嗯，”知秋把糯儿抱到椅子上随口说道：“你外祖病了，主上跟娘娘一早去鸾凤族了。”

　　“奥！”糯儿混沌了一下，外祖，就是母亲的娘家，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也不知道母亲娘家什么样，算了过几天母亲就回来了。

　　吃了饭知秋牵着糯儿的手往儒世阁走，守在殿外的献超对着糯儿行了个礼：“献超见过小主子。”

　　糯儿仰头见献超穿着铠甲及其威武她招招手：“献家哥哥好！”把献超惊得话都不会说了：“小公主好！”

　　糯儿想了想又学着母亲的样子道：“以后就劳烦献家哥哥了！”这句话直接把献超感动得扑通跪地：“为小主子赤胆忠心至死不渝！”

　　糯儿忙拉起献超：“不死，不死，我们都不死！”

　　“是！”献超规规矩矩施了大礼站在一旁，此时心中万分坚定，就算现在为小主子死都心甘情愿，昨日爹临走时的嘱托他还记得----超儿，自打今日你的命就不是你个人的，是主子的，时时刻刻护主子周全才是我们每个献家人的职责，切记切记……

　　知秋牵着糯儿在前面走，献超带人不远不近的跟着，远远看到儒世阁徐焰早早站在殿外迎候：“见过小主子！”

　　糯儿也施了个礼：“见过徐先生！”

　　今日的徐焰似乎跟昨日有什么不同，眼神里总是无意中流露出怜惜，这么小的孩子，第一次开课徐焰没讲那些繁文缛节、之乎者也，讲起了上古流传下来的传奇故事，糯儿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地问上几句，师徒二人的课上的极为融洽。

　　下午讲人文地理、名山河川，糯儿整个下午都托着软软的小下吧听着，心想外面的世界真大，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

　　就这样上了几日，每日晨起糯儿都会问上一句：“秋姨，母亲可回来了？”得到几次否定之后改为：“母亲可有信来？”再次得到否定之后糯儿明显的失落很多，徐先生开始讲晦涩难懂的文章，长春宫的边边角角她都看过了，园中的花开了，凋谢了，锦姑姑给的蛋蛋里面都开始有动静了，可父亲、母亲还没回来，甚至连讯息都没来，可见外祖的病怕是不太好。

　　她虽小可也明白，自那以后再也没问过，只是情绪低落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看的知秋心疼不已可也没办法，只得想尽办法哄小主子开心，但往往是越刻意的表演越让糯儿淡淡的一句：“秋姨，我没事！”情绪彻底瓦解，知秋不知道背后偷偷哭了多少次，她这小主子着实让人怜惜。

　　这日午后徐焰破例让糯儿休息，知秋着人在后花园摆上茶点，又唤了白鹤相伴，糯儿半躺在软软的靠椅上，望着浮空的白云想着：这云真好自由自在，想飘到哪就飘到哪。

　　她伸手一抓想着要是能抓到云朵该多好，让她想不到的是真真的有片云落下来，像棉絮一样软软的，糯糯揉搓了几下又抛回浮空，那云球竟然跳跃几下又蹦回来，好玩，糯糯起身再一次抛出……

　　云朵就像是明了糯儿的心思与她玩起了抛球游戏，好久没这么畅快淋漓的玩耍了，知秋虽不明缘由却也没阻拦，突然糯儿眼尖的发现藏在云朵后面的那双湛蓝色眼睛---“-龙寅哥哥~”她欢快的喊道。

　　“啊，被你发现了！”龙寅从云后钻出来笑吟吟落地一把抱起糯儿：“来，让哥哥看看糯儿长高没有？”

　　“长高了~~”糯儿兴高采烈说，“我要长的像龙寅哥哥一样高。”

　　“好，一样高。”龙寅掐了掐她的小鼻子，“糯儿想不想让哥哥带你出去玩？”

　　“想~~”糯儿说完又觉得不妥看向知秋，知秋何尝不知道小主子整日闷闷不乐，长久以往恐郁之生疾，遂道：“让侍卫跟着，两个时辰须归。”

　　“嗯！”糯儿兴奋的眨着大眼睛点点头，徐焰不知何时从儒世阁出来：“我也去！”

　　“行，谁愿跟着就跟着。”龙寅说完化出龙形将糯儿置于背上：“糯儿坐好了！”说完腾空而起化出一道金光，献超带人急速赶上，徐焰掐诀扔出绿叶随之而去，知秋担忧的看着浮空摇摇头。

　　“白潺主上那边还没消息么？”她问，隐在暗处的白鹤化出人形道：“没有，老君主也赶过去了，情形恐比想象的严重许多。”

　　知秋叹了口气又道：“知会飞禽走兽虫草万物，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护小主子，不得有半分闪失！”

　　白潺：“秋姐放心吧，万物生灵都会拿出看家的本事看护小主子，倘若主上真有……这可是咱龙涎族的希望。”

　　“呸~呸~胡言乱语什么，主上定会平安归来！”知秋怒嗔，白潺张张嘴叹了口气隐身而退。

　　糯儿抓着龙寅的犄角惊奇的睁大双眼，高耸的山川，磅礴的河海，绵延数里的疆土在她身下显得那么渺小，五彩祥云从身边一闪而过，明艳的骄阳撒出万道金光，龙寅自上而下一个俯冲，有种披荆斩棘乘风破浪的气势，惹得糯儿惊呼连连。

　　“糯儿累不累？”龙寅问道，“不累！”小糯儿红扑扑的小脸满是兴奋，她实在是太高兴了，龙寅还是找了个仙岛落下：“我们歇会儿！”

　　“寅哥哥累了？”看龙寅化出人形她仰着小脸问道，“不累，本君怎么会~~”忽见糯儿额头汗珠遂道：“嗯，是累了，糯儿陪哥哥歇会儿！”

　　糯儿善解人意的点点头，又用自己雪白的帕子在石头上拂了拂：“哥哥坐！”

　　“好，糯儿也坐。”龙寅半卧于青石之上任由糯儿靠在她身上，随手将野果、山泉搬至石上：“糯儿渴了吧吃个果子解解渴。”

　　“嗯！”糯儿拿起果子颠颠走到徐焰身边：“先生，吃果子！”徐焰忙摆手：“小公主吃！”她又来到献超面前：“献家哥哥吃~”

　　献超摆手：“小主子用吧！”

　　“糯儿回来吧，他们是不会吃的。”龙寅懒洋洋道，这里山清水秀，满眼皆是美景竟让他有些困意。

　　“为何？”糯儿从新坐到龙寅身边还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因为你是主，他们是仆，岂能没了规矩？”龙寅说话语调很轻，似有半睡之意，糯儿咬了半口的果子停了片刻，小脑袋晃了晃又咔嚓一口咬下去，果酱四溢好似没那么甜了。

　　糯儿靠在龙寅身上也倦了，睡梦中她好似见到母亲回来了，母亲的怀抱真软，好舒服。

　　龙寅看着怀中熟睡的糯儿一动不敢动，生怕扰了小娃娃睡觉，枝头的雀儿也紧闭歌喉，风静悄悄的摇着柳枝，轻轻拂动着周边的空气，唯恐小主子睡得不安稳，这一切都是那么祥和、温暖。

　　糯儿那长长的羽睫眨了眨龙寅紧忙闭上双眼，那个软乎乎的团子动了，先是爬起来看了看四周，又趴在龙寅脸上确认他还睡着，糯儿迈开小腿跑到一旁，这里花开的正艳，摘了几根学着秋姨的样子编了个花环轻巧的带在龙寅头上，五彩艳丽的花朵，绿的枝条，配上那头金黄的头发，糯儿觉得龙寅当哥哥实在是可惜，若是姐姐那有多美。

　　嗯，她心中笃定，肯定天下无双，小手捏起一绺头发，再一绺，把哥哥的头发编成小辫子，就像姐姐一样，这边糯儿忙的不亦乐乎，那边龙寅装睡实在辛苦，这头金发是他们龙族至高无上纯正血统的象征，天龙九子也只有他是母后所生，平日是碰都碰不得，如今被糯儿揉搓的惨不忍睹，隐在暗处的天龙侍卫为小女娃捏了一把汗。

　　龙寅在小糯儿把那一头金发打上死结的瞬间决定不能再装睡了：“糯儿你在干嘛？”

　　“寅哥哥你醒啦！”糯儿兴奋的举起手中金色的辫辫，“看漂不漂亮？”

　　龙寅望着那双水灵灵满是期待的眼睛强忍头疼道：“好看，我们糯儿手真巧。”

　　“嗯！”小糯儿郑重地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这句话差点让龙寅被自己口水呛到，接着糯儿那句话如同五雷轰顶：“哥哥回家不要拆奥，糯儿辛辛苦苦编的。”

　　“我~~~”龙寅心道小祖宗你让我顶着鸟窝头回龙宫，还不允许拆？

　　“听到了么~~~”糯儿摇着龙寅地的胳膊道，她的小脸正对着落日余晖，温润的脸庞，无比期待的神情，鬼使神差般龙寅点了点头“嗯！”

　　“好，我们回家吧！”糯儿说。她指着落日：“秋姨该担心了！”

　　“来，上来！”龙寅伸出手，糯儿抓住哥哥的手臂纵身一跃正落在化出龙形的龙寅背上：“坐好了！”话音未落腾空而起。

　　知秋在后花园摆了晚膳，见糯儿回来急忙抱起来左看右看确定毫发无损说道：“小主子玩的高不高兴？”

　　“嗯！”糯儿点头，“秋姨，我们留龙寅哥哥吃饭吧！”她趴到知秋耳边小声说，知秋笑了，小孩子就算喜欢热闹，“九殿下要是不嫌弃可否留下用膳。”

　　“谢秋姨！”龙寅虚虚的拱拱手，知秋忙道：“不敢当！”

　　小糯儿跳下来把龙寅拉到桌子旁还细心的将椅子推了推：“寅哥哥坐！”然后蹦跳着朝徐焰走去：“徐先生请入座！”徐焰刚想转身回儒世阁被糯儿拉住有点局促，按说他虽为小主子的半个师父可这与小主子同桌共食似乎有悖常理，知秋笑道：“徐先生莫要推辞，留下来热闹！”

　　那就，徐焰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献家哥哥呢？”糯儿坐在小凳上看了一圈发现献超不见了，换了一队新的护卫，知秋忙道：“献护卫去休息了，小主子乖，得让哥哥休息不是么？”

　　“嗯，”糯儿乖巧的点头并仰起脖子道：“寅哥哥，徐先生，用完膳你们也去休息吧！”

　　看她这种小大人模样的说法俩人都笑了，称好。

　　这顿饭是自打爹娘走后糯儿吃的最开心的一顿，挥手告别龙寅依依不舍道：“寅哥哥有空来找糯儿玩啊！”

　　龙寅奔来已经要走了见她这样又转身回来蹲在糯儿身前：“哥哥有空肯定会找糯儿玩的，糯儿会不会想哥哥！”

　　“嗯！”糯儿重重点点头，知秋上前解围，她感觉再说小主子该掉眼泪了：“九殿下好走，知秋就不送了！”

　　龙寅起身离去，糯儿对着夜空闪过的那道金光小声说道：“寅哥哥别忘了糯儿奥！”听得知秋鼻子一酸抱起小主子：“奴婢伺候小主子洗漱！”

　　回到寝殿糯儿惊奇得喊道：“秋姨、秋姨，你快看……”

　　那只蛋奔来是放在糯儿自己的兜囊里的，几日前开始有动静，糯儿怕弄坏了遂在寝殿里给蛋蛋弄了个柔软的窝，此时借着灯光蛋蛋裂开几条缝，缝隙里露出五彩光晕：“它是要出来了么？”糯儿趴在蛋边问道。

　　“应该是！”秋姨的手轻轻在蛋上拂过，“是个小姑娘呢！”

　　“真的？”糯儿瞪大双眼惊奇的看着掉了一块壳的蛋“咔嚓”又掉了一块，湿漉漉的小脑袋从里面探出来看的糯儿：“喳~喳~”

　　“出来了，出来了……”糯儿捧起小鸡兴奋的喊道，小鸡在糯儿手心扑扇几下重心不稳差点掉下来，知秋给小鸡清洗干净又把毛弄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毛茸茸的小鸡好似瞬间长大了。

　　“秋姨，给她取个名字吧！”糯儿趴在榻上不错眼珠的看着小鸡，那小东西好似能听懂糯儿的话，支楞着翅膀欢快的叫了几声，还献媚般的将小脑袋放在糯儿小手上蹭了蹭，惹得糯儿咯咯笑：“痒~~痒~~”

　　“你想让她叫什么？”知秋见糯儿高兴也高兴。“叫~~~叫~~~~”糯儿托着下巴小腿晃啊晃，，什么名字呢，小鸡淡绿色的脑袋随着脖子慢慢加深，整个后背呈墨绿，双翅有五色翎羽，她用手指杵了杵毛乎乎的小脑袋：“你叫羽莹好不好？”

　　“喳~~喳~喳~”小脑袋不住的点还忽闪起翅膀表示很喜欢，“好了羽莹，我们该睡觉了！”知秋道，那小鸡仔好像很怕知秋闻言靠在糯儿身边不动了。

　　糯儿摸了摸羽莹的头自己也躺下来，嘴角挂着笑睡了，这一觉睡得格外甜。

　　有了小鸡仔糯儿的日子明显欢快多了，清晨只要是糯儿一睁眼羽莹的小脑袋就会凑上来一顿啄，很轻但是很痒，每日知秋不是挺小主子喊秋姨而是“咯咯咯……”的笑声开始，闹够了起来用膳，小羽莹有自己的盘子，糯儿时不时把自己的吃食放在盘子里，羽莹边吃边喳喳喳，原本寂静的餐桌让她弄得格外热闹像多了很多人。用完膳糯儿去上课羽莹跟着旁听顺带打个盹，徐先生一声下课糯儿没什么她先呼扇起翅膀表示开心，弄得徐先生怀疑自己的课太过枯燥，连鸡仔都听烦了。

　　日子过得逍遥天气却越来越差，昆仑山有灵气护体四季如春不知为何近来却愈发阴冷，随处可见的蓝天白云变得灰蒙蒙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糯儿不明缘由只道没有阳光山下的花草树木该怎么办呢，知秋心却悬起来暗中派人无数，却也没有个确切的答案。

　　这日晨起糯儿睁眼却见夜明珠还亮着，窗外漆黑一片：“秋姨~”她喊道，知秋进屋：“小主子醒了？”

　　“秋姨，这是怎么回事？”她指着窗外问道，“阴天吧，可能要下雨！”知秋随口道，糯儿不知道昆仑几百年没下雨了，万物生灵靠的是充沛的灵气，这里不需要雨水自有贯穿山体的灵泉。

　　“下雨？”糯儿没见过，“阴天是什么意思？”

　　知秋：“就是有乌云盖住了太阳。”“奥！”糯儿似懂非懂点点头，云朵不是白色的么？是谁给它染上黑色的，是不是谁家的小孩淘气？她想。

　　出门糯儿打了个哆嗦，怎么这么冷？知秋又拿了个斗篷给糯儿披上，外面有丫鬟撑着宫灯等候，都跟她要夜晚出游一样，儒世阁也是明晃晃一片灯光，徐焰看了看糯儿又看了看知秋欲言又止。

　　知秋转身那刻愁容爬满脸庞，主上是不是？娘娘呢？所有发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这次白潺亲自去了，知秋掐算着该回来了。

　　日复一日，这雨没下，天也没晴，黑日白夜分不清，白鹤始终未归知秋心急如焚却不敢表露，糯儿似有感应问道：“秋姨，母亲还没有信来么？”

　　许久未问了知秋都不知道该如何答，接着糯儿又说：“昨夜梦到母亲了，她说想糯儿了！”知秋抱着小主子半晌没说话，忍了又忍才说：“小主子乖，娘娘很快就回来了！”

　　“嗯！”糯儿点头，不知为何眼睛发酸几滴水珠滑落，她想爹、娘，可她是整个长春宫唯一的主子，她不能哭，不能让秋姨、徐先生、献家哥哥为她担心，糯儿长大了，要坚强。

　　这夜糯儿睡得极不安稳，她看到父亲、母亲还有众多叔伯再与魔力相争，忽然那团黑气将母亲吞进去：“娘~~”糯儿大喊一声，旁边的羽莹把柔软的羽毛拂在她额头，“娘~~”糯儿又喊道：“不要丢下糯儿……”

　　知秋闻声进来见糯儿应该是做了噩梦，她拍了拍小主子的背：“秋姨在，糯儿不怕！”

　　小娃儿终于安静了，就在知秋起身那刻看到几滴泪珠顺着糯儿白皙的脸颊淌下，孩子太想娘了，主子，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天空隐隐传来轰隆声，紧接着狂风大作，黑云像海浪般层层叠叠，知秋心里一惊，天有异象，她跑出门去只见墨黑的天际有两颗流星划过，乾坤钟不鸣自响，知秋跌坐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