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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上月当空,远远传来狗吠,阿牛在外说道:“主子,马上到谢家庄了。”

      “嗯,”穆清茜从昏沉中醒来,庄锦然替她裹好斗篷递上热茶:“先润润嗓子。”

      穆清茜喝了口茶从混沌中渐渐清明,她掀开窗帘望着远处农庄,此时正是灯火之时,大概百户有余,“阿牛,让弟兄们加快脚步,进庄园好好休整。”

      “是!”阿牛领命而去,犬声由远而进,马车缓缓停下来,只听阿牛惊呼道:“六叔,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牛娃子,臭小子,快来让六叔瞧瞧,这得有多久没见了。”

      “六叔,你不是在江南么,怎么到这儿了?”

      “这不是庄子原来的管事半年前有病去世了,东家就让我过来了,日前得到东家令说让我急备粮草,有贵人至,没想到是你们。”

      阿牛赶紧带六叔来到马车近前:“主子,谢家庄到了。”

      庄锦然扶着穆清茜下了马车,六叔施礼:“乡村野夫老六见过贵人,庄子太过寒酸,若有不周请贵人赎罪。”

      庄锦然抬抬手:“六叔客气,是我们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六叔紧忙摇头:“贵人快请。”随即吩咐身边汉子:“快带弟兄们去安顿,战马好生喂养。”兵士们多久没好好歇息了,闻言都喜形于色,阿牛把庄锦然、穆清茜送进房梳洗、更衣,留下月苗、月牙伺候,他一转身差点跟献金卫撞个满怀:“献……你……你不去休整休整?”

      献金卫脸上毫无表情,甚至说话嘴角都没动:“不用。”

      阿牛摇摇头心说,这人,木疙瘩,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你都臭了知道么,也不怕熏着主子。”说完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献金卫愣了片刻,低头闻了闻……

      长旺从屋里出来禁禁鼻子,“啥味?”

      一、二、三、四、五……终于在长旺数到五的时候,身后的献金卫说道:“那个,长旺兄,可否安排我洗漱。”

      月苗、月牙在屋里捂嘴笑:“嘻嘻,主子,你说这个人真是怪人,平时也不说话,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哑巴。”

      穆清茜瞪了俩丫头一眼:“别瞎说,他是特别忠诚的卫士,你们平时多照顾一下。”

      俩丫头收起戏谑的面容,郑重地点点头:“主子放心吧!”

      庄锦然从内室更衣完毕走出来闻言说道:“夫人,这个献壮士是个实心实意之人,不管他是为了完成家族的付托也好,什么使命也好,面对生死他是个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真汉子,也告诉长旺他们莫要捉弄他。”

      “是!”

      长旺在外面说道:“主子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主子,前院六叔传话,想为主子接风,又怕贵人车马劳顿,问贵人的意思,晚膳是摆前厅还是送过来。”

      庄锦然看了看夫人,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还是有些苍白,“还是在屋内用膳吧,也好让夫人早些歇息。”

      “嗯。”穆清茜点点头,“就别给人家添麻烦了,随便用点就好。”

      六叔安排的非常妥当,军士们杀鸡炖羊,热腾腾的米饭管够,庄锦然这边安排的清单小菜,这顿饭让穆清茜有种回家的感觉,尤其是那碗莲子羹,味道、火候掌握的极好。

      庄锦然看穆清茜吃的顺口,那颗旋着的心落下不少,“夫人,别总喝粥,也吃点菜,这个炒青笋味道不错,你尝尝。”

      “嗯,”穆清茜点头,夹了块青笋:“这个季节能吃到青笋实属不易,这六叔有心了。”

      “话说这单东家可是个神人啊,居然能算到我们从此路过,听说还为我们备了粮草,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人家。”庄锦然说,他对单家充满好奇,他们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人家的眼线,这是种什么感觉。

      上回就想过多亏此家族是友不是敌,若是敌人……庄锦然不敢想。

      穆清茜也不明白,她点点头,没应声,自打重生,对她心存好意的,无条件服从、帮助的,比如单家,献家……对他有敌意,想置她于死地,比如刚刚……

      太多的不知道,不理解,穆清茜也无从回答。

      这一夜睡得特别安稳,太长时间没这样踏踏实实睡一觉了,翌日用过早膳,穆清茜觉得身上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世子,我们是否再休整一日,让将士们好好休息。”

      “我也是这个意思,”庄锦然起身:“夫人你歇着,我去看看兄弟们。”

      穆清茜点头,忽闻院外吵杂声传来,又有妇人的哭声,哭声很大,悲泣至极,“长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多时长旺来报:“主子,听说是那妇人唯一的儿子昨夜出去今早未归。”

      庄锦然皱皱眉:“一个男子只是一夜未归,何来闹得如此,又不是丢了。”

      长旺点点头说:“主子,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我看六叔他们没觉得这是小事,脸色都不太好看,那夫人求六叔派人去寻,六叔说使不得,莫要枉害人命。”

      “这么严重?”穆清茜说:“莫不是那人去的地方是阴府之地?”

      “额~~~”长旺骚骚头说:“看上去差不多。”

      “奥?”穆清茜挑了下眉,“是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危害这些本本分分的农家人。”

      一行人来到前厅,那妇人哭声凄惨,匍匐在地,六叔见状忙来迎:“罪过罪过,惊扰了贵人,小老儿罪该万死。”

      趴在地上痛苦的夫人闻言抬头,看庄锦然、穆清茜一行人的穿着,跪爬几步拜倒在穆清茜脚下:“求贵人娘娘慈悲,救救我儿,求娘娘,求娘娘……”说完嘭、嘭、嘭使劲往地上磕头。

      穆清茜不忍紧忙俯身拉住那妇人:“莫要如此,起来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那妇人就像看到了希望,抹了把眼泪、鼻涕,站起身来:“贵人,您一定要救救我那儿子。”说完扑通又跪下来,哎,穆清茜没拉住,庄锦然摆摆手示意长旺搬过椅子扶她坐下:“她愿跪着说你就让她跪着说吧!”

      穆清茜没办法只得说道:“那你就说吧,你的儿子昨夜出去的时候说没说去哪了?”

      “他去……”妇人急促的声音嘎然而止,她转头看向六叔,目光里有乞求、有怯懦,最终还是儿子的安危战胜一切,她壮壮胆说:“民妇是个寡妇,只有这一个儿子,他因很小就没爹,常常受同龄孩童欺负,所以我那儿子老实,胆小,别人说一他不敢说二,别人即使揍了他,也不敢还手,昨日又被人骂不是男人,比女子还懦弱,还骂他不是他爹的儿子,是他娘不守妇道生下的野种,他不服,跟人家打了一架,那些人就说如果他敢去那个……那个……庄子,就承认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不知道妇人对那个庄子忌讳有多深,竟然没敢说出庄子的名字,说完之后拼命绞着手中脏兮兮的帕子,低头不敢直视庄上人仇视的目光。

      “到底怎么回事?”穆清茜问道。

      “唉!”六叔叹了口气,“贵人移步,外面太冷了,屋内慢慢说。”又对那妇人说道:“你闯大祸了,还不回家去!”

      妇人踉跄着跑了,六叔着人送来手炉和热茶,落座之后才缓缓说道:“贵人不知,这是此地人几百年的忌讳,不能对外人言说,违者会有大难。”

      “这么严重?”穆清茜喝了口热茶,轻飘飘说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六叔欲言又止,一旁的阿牛急了:“哎呀六叔,你就别卖关子了,有啥事赶紧说。”

      六叔瞪了阿牛一眼,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这个庄子叫谢家庄,原来并不是这个谢,而是‘协’,传说协家庄的族人惹怒上天,被封禁于此,现在谢家庄的这些人都是原来粗使下人的后代,因没有在族内而免遇难,但是这里的人也生死不得出。”

      “这只是传言,又无人证实,即使的确是那么回事,几百年过去了,那些被封的人早就魂飞湮灭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穆清茜只觉得这些人可笑,能被传言蒙蔽这么久。

      “不,不……”六叔紧忙摆手,“不是的,贵人,那个庄子,那个庄子白天是没有人的,可是晚上,每到晚上就会灯火通明,的确有人。”

      “奥?”穆清茜看了庄锦然一眼,又回头看了看献金卫,想说让他去看看,献金卫目视前方,丝毫不为所动,他是不可能把主子抛在这个吉凶未知的陌生之地,就算这个六叔阿牛特别熟悉,他也不放心。

      “我带人去看看!”阿牛自告奋勇,穆清茜摇头,若是几百年都没人拆穿这个谜团,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她都有点后悔淌这个浑水,绝对不能拿弟兄们冒险。

      “这个庄子在什么地方,入夜我去看看。”穆清茜说完六叔急忙起身:“使不得,使不得,贵人若是在庄上出了什么差池,少东家非要我的老命不可。”

      “无奈的,”穆清茜笑笑:“没那么严重,我就是看看,如果真如您老所说,我就回来,绝不涉险。”

      “真的?”六叔半信半疑,“贵人千万别进庄子,不是老朽开玩笑,真的就没人能活着出来过。”

      “嗯,我知道了。”穆清茜回到后院庄锦然问道:“夫人真要去?”

      “你是说?”穆清茜垂首,“世子的意思怕有人刻意为之?”

      “防人之心不可无,夫人你想想看,这么多年不止这一个人失踪,为何单单我们到了那妇人闹?”庄锦然摆摆手让长旺外面候着,“夫人,我们本不应该走这条路,因为钱亮的事才改道,而后又发生这么多凶险,而这个单东家怎么就如此神机妙算?”

      穆清茜点点头说:“阿牛的忠心不可猜疑,他对你我是拿命来护,至于单东家,我觉得不会有什么恶意,至于这个六叔……”

      穆清茜微微蹙眉,“此人看上去不像奸猾之辈,如今这局势,人心难测,世子说的对,还是小心些为好。”

      庄锦然:“晚上还是太危险,不如现在爷陪你去看看,若看不出什么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行,”穆清茜说,“白天视野开阔,先去看看那个庄子有什么神秘之处。”

      “主子,主子……”月苗慌慌张张跑来,“何事?”穆清茜问,“那个,那个,就是咱们救的那个甲蜥,洪大夫给它换完药它突然闹起来,我跟月牙怎么都压不住差点把洪大夫给咬了。”

      “洪大夫伤了没有?”穆清茜问,月苗:“没,没有,就是把袖子扯破了。”

      “那就好,”穆清茜说:“它的伤怎么样了,它不是家养之物,如果伤口无碍就放了它吧,何去何从看它自己的意愿。”

      “是。”月苗领命而去,不多时又转回来说道:“主子,它来了,好像要跟主子拜别。”

      “让它进来吧!”

      门一开,长如人身的甲蜥摇摇晃晃走进来,它仰头看着穆清茜,双目顿湿,前腿伏地“呜~~呜~~”

      穆清茜:“我救你本是无意之举,你不必如此,如果身体无碍就此别过,去找你的同伴吧!”

      “呜~~呜~~”甲蜥匍匐几步来到穆清茜脚下,“呜~~呜~~”它拱了拱穆清茜的裙边,小心的叼起裙角,“呜~~”扯着穆清茜往外走去。

      穆清茜起身转头看向庄锦然,“要不我们去看看,它到底要去哪?”

      “也好。”庄锦然点点头对月苗说:“你们留下,我跟夫人去就行了。”

      月苗、长旺等点头,只有献金卫对世子爷的吩咐当没听见,疾步跟在后面。

      甲蜥像很熟悉这个地方,带着几个人从后院的角门出去,出了谢家庄它步履渐快,时不时回头看看穆清茜跟没跟上来。

      走着走着穆清茜停住脚步,她怀疑甲蜥迷路了,这片树林明明刚刚走过,为何又绕进来?

      “哎~~你是不是不认路,这地方我们刚走过。”穆清茜说道,甲蜥回头眨眨眼:“呜奥~~”那意思是我知道,它用前爪拍了拍身旁的树干,示意这上面我都有记号。

      “那你还走错路,我感觉这条路我们都走过三四次了。”穆清茜撇撇嘴嘟囔,庄锦然看看林子上空渐渐西斜的日头,“它可能在等……”

      “等什么?”穆清茜回头看了看献金卫,那人如同一棵树,始终站在距离你不远不近的位置,总能忽略这个人的存在。

      见穆清茜问话献金卫才开口道“时辰!”

      “你知道?”穆清茜又问。

      “不知!”献金卫不说话了,他自打在山岭遇险心中便有千万疑惑,族中传下来的秘史记录了很多神秘之语,那是族里最为珍贵的物件,爷爷看的比他的命还重要,献金卫也是小时候好奇偷偷看过,看完还讥笑,不过是老祖宗无聊留下的画本子,什么可宝贝的。

      跟随穆清茜一路走来,见的多了,有些模糊的记忆从深处被挖出,这些族类好像真的存在。

      既是如此隐秘之事,当然不能乱说。

      穿过这片树林面前是条河,很宽,很长,河面有冰,甲蜥站在河边朝对岸望了望。

      突然,冰封的河面发出咔吧一声巨响,大片大片的冰面裂开,水雾从河里升起,转瞬弥漫整个河道,这是?穆清茜差异的功夫,甲蜥情绪有些躁动不安,它刨着地面发出嗡嗡的响声。

      “呜~~~~”长长的嘶鸣声从远处传来,甲蜥昂头,对着河面也发出长鸣,声音凄惨哀鸣,它转头看向穆清茜,双目赤红,盈盈泪光,而后一头扎进河里。

      “你,回来~~~”穆清茜没想到甲蜥能跳河,手中的蟒鞭还是迟了一步,“这?”

      “夫人莫急。”庄锦然上前一步查看水面,河道雾气越来越浓,伸手不见五指,他转身拉着穆清茜的手说:“我们先过去看看,雾气太重别走失。”

      “别动,看!”献金卫突然大喊一声:“那是什么?”

      庄锦然将迈出去的脚猛地收回,三人注目,这浓雾里隐隐冒出成百上千的灯笼,鲜红透着焰光,密密麻麻如游鱼过江,“这都是什么东西?”穆清茜话音未落,只见那些红灯笼忽地转头,朝着几个人冲来。

      庄锦然拉着穆清茜急速退后几步,大雾蔓延至河边,在几个人原来的位置停留片刻,随即又朝对岸飘去。

      凄惨的叫声从远处传来,穆清茜甩出蟒鞭:“不行,我得去看看。”

      庄锦然知道拦不住只得执剑护在穆清茜身前,那些红光见到有人纷纷如同嗜血的恶鬼冲上来,献金卫祭出千金扇,金色光晕将迷雾驱散,红光绕着金光游来游去,而后朝对岸奔去。

      “快走!”

      大雾越来越大,三人越过河道,哀嚎厉临于耳,忽地一个黑色物体冲过来,穆清茜甩出蟒鞭将那物体卷住,是个不很大的甲蜥,它遍身腐烂,泛着恶臭,小小的鼻息微微起伏,双目紧闭,有液体顺流而出,穆清茜心酸不已,这还是个幼儿,身上的伤药不多,也不知道对它有没有用。

      呜咽声,惨叫声,还有物体跌落地面的声音,随处可见甲蜥的尸体,或早已气绝,或奄奄一息,或不断哀鸣……

      罪魁祸首就是浓雾中那一个个红色的怪物,那东西极具腐蚀性,但凡沾染上一点,便能丧命。

      穆清茜低语:“这到底是什么玩意?什么能把这些东西驱散?”

      庄锦然却提出一个被他们忽略的问题:“夫人你说这里不是山洞丘陵,哪来这么多甲蜥?”

      “嗯?”穆清茜闻言也是一愣,先前只觉得这些小东西可怜,却未曾想,这个地方不应该有如此多的甲蜥。

      “再说了,”庄锦然四下警惕接着说:“它们应该知道这些怪物要来,为何不逃呢?”

      对啊,刚刚那只受伤的甲蜥肯定是知道危险来临,想早一步通知族人,但是,这个情况……穆清茜不忍直视,她甩出蟒鞭对准红点击去,那个红点被击成数半,支离破碎,转瞬及合,调转矛头冲穆清茜而来,庄锦然执剑迎上,这只宝剑怎么说也是名剑,可对此物,砍、斩、削、殁,起不到任何作用,倒是献金卫的千金扇忽地放大光亮,怪物气势汹汹围着三人转了数圈,转身而去。

      厚厚的云层透出丝丝光晕,夜幕即将拉开,明月随即登场,那些雾气竟然悄无声息消灭在河道里,当第一盏灯亮起的时候,穆清茜等人才发现他们置身于一个庄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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