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之主》惜泽

42、第 42 章

　　“孽畜，反了不成！”

　　一声厉喝就像擎天霹雳炸在当空，耀眼的金光罩在黑黢黢的山洞，所有的怪兽就像被石化一样，不动了。

　　“扑通”有人单膝跪在穆清茜面前：“献金卫失职让主子受惊，请主子责罚！”

　　穆清茜从怪兽的嘴里捡回脖子，低头看向少年，那么高傲冷漠的一个人此时像犯了大错的孩子，满脸懊恼，恨不得扎在淤泥里，“何来罪过，我还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主子千万别这么说，都是金卫太自以为是，以为小时候曾经跟祖父来过就能易如反掌识破机关，没想到被幻境所困。”

　　“你来过？”穆清茜问。

　　献金卫：“是，小时曾跟随祖父来过这里。”

　　“夫人~~”庄锦然连滚带爬跑过来上上下下把穆清茜看个仔细：“你没事吧！”

　　“没事！”穆清茜安抚性拍了拍庄锦然的手背：“多亏了这位少年郎，快请起。”

　　“允之代夫人谢过救命之恩！”庄锦然冲献金卫深深一躬，吓得献金卫慌忙躲闪回礼道：“世子爷严重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怪兽怎么会听你的？”穆清茜问道。

　　“阿牛~~”献金卫冲领头的怪兽招招手，一旁的阿牛：“啊？”

　　庄锦然……

　　穆清茜……

　　见到屁颠屁颠跟着大宠物一样扭着屁股走过来的怪兽，再看看身后的阿牛，“你是说，它也叫阿牛？”

　　“哈哈哈……”

　　“阿牛~~~”

　　“阿牛~~~”

　　献金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的看着几个人笑，“它，它确实叫阿牛，我家祖父说的，小时候我还骑过它。”

　　“阿牛，赶紧来认亲，你们是同名的兄弟！”简书也顾不得血淋淋的胳膊，指着阿牛笑道。

　　“谁跟它是兄弟。”阿牛愤愤的扭头，“我可没这么丑的兄弟。”怪兽阿牛可能听懂了，冲阿牛“噗！”喷出一口雾气，那味道，简直了。

　　“阿牛！”献金卫喝道，怪兽紧忙低眉顺耳站在穆清茜面前，“睁开你的牛眼好好看看，连主子都不认识了，你是不是白活这几百年了？”

　　阿牛真的睁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穆清茜，一道悠绿的光射进它的眼眸，怪兽突然发出长长的嘶鸣，“扑通”双膝一弯跪在穆清茜面前，其他怪兽也匍匐在地，朝穆清茜行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穆清茜有点转不过弯来，她指着地上的怪兽说道：“它们，它们都是啥意思？”

　　献金卫：“它们都是守护神山的卫士，听命于主子！”

　　“听命于我？”穆清茜心里苦笑，心说差点把我脖子咬断，有这么窝囊的主人么？“它们都是什么？”

　　“听祖父说名叫赤牛，至于其他我也不知，毕竟这里我也只来过一次。”献金卫收回千金扇说道，“主子是要进山么？”

　　“啊？”穆清茜这才想起顿恪的事，“对，进山。”

　　献金卫：“阿牛，送主人进山！”

　　“我是不是得改个名字啊，你这阿牛阿牛的，我都不知道你喊谁呢？”阿牛站在穆清茜身后撇了怪兽阿牛一眼。

　　“不用。”简书的胳膊刚刚包扎好，他挥着另外一只胳膊说道：“它比你岁数可大多了，那是你牛叔，以后你就叫小牛吧！”

　　“你……”阿牛瞪了简书一眼，“小阿牛，哈哈哈……”

　　“没完了？”阿牛狠狠的踹向简书，被君书拦住：“行了，正事要紧。”

　　怪兽阿牛没听这几个人嬉闹，它起身站在穆清茜身旁，眼神有些湿漉漉的，就那样眼巴巴的望着主子，心说，让主子生气了，她都不喜欢我了。

　　穆清茜的心被软化了，她最看不得这样的眼神，伸手在怪兽头上摸了摸：“我知道，不怪牛牛！”

　　“呜~~~”牛牛高兴的蹭了蹭穆清茜的手，小心的用舌尖舔了一下，随即像个小孩子一样，撒欢似的跑开了。

　　庄锦然……牛牛？这庞然大物，这么丑，牛牛？也就他的奇葩夫人能喊出来。

　　“行了，你不用改名了，哈哈！”简书用胳膊撞了一下阿牛小声说，换来阿牛狠狠的一个白眼。

　　一行人跟在这个牛牛身后往山洞深处走去，来到石壁跟前不动了，穆清茜抬头，高不见顶的石壁黑乎乎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这就是进山的机关？

　　牛牛跳上石壁走来走去，越走越快，以穆清茜的眼力最后只看到光影在动，“啪唧！”一声巨响，牛牛直挺挺从高处掉下来摔在穆清茜面前，它仰起头委屈巴巴：“呜~~”

　　“这是？”穆清茜瞬间明白了，有人不想让他们进山，这机关应该被禁了，牛牛被机关甩下来，晃悠悠起身在穆清茜手上蹭了蹭，那意思是我没做好，咋办？

　　“没事，”穆清茜摸摸它的头：“总会有办法。”她回头望向泥潭：“上回我们是从那底下进去的吧，泥潭下面应该还有机关。”

　　“我下去看看！”献金卫总觉得自己没尽好做护卫的责任，自告奋勇朝泥潭跳去，只是他的身体刚刚进入泥潭就被穆清茜的蟒鞭拉回来：“你以为自己是泥鳅？”

　　“啊？”献金卫尬尴的挠挠头，“那个……”

　　“找不到机关进去就憋死了，还能出来？”穆清茜转头对牛牛说：“牛牛，带你的兵去找找，看看哪个地方有不同之处。”

　　几百上千的怪兽钻进泥浆里那场面可想而知，腐臭的味道熏得几个人睁不开眼，“咚~~咚~~咚~~~”

　　由远而近，声音越来越大，‘咚咚~’的声音震耳欲聋，好像什么东西撞击山体，整个山洞都摇晃起来，“咚……哗……”

　　一面石壁坍塌下来，冰寒刺骨的地下水涌进山洞，瞬间将这里的一切都掩埋，“夫人！”

　　“主子！” “少爷~”

　　惊慌失措的几个人被冲的七零八散，穆清茜怕庄锦然水性不好，紧忙甩出蟒鞭，只是这水的冲力太大，几次都落空：“世子爷……”她奋力朝庄锦然游过去，忽地身下一轻，她低头惊喜道：“牛牛！”

　　这回牛牛好不容易找回点自尊，总算能帮到主人了，它刨开四蹄朝坍塌的石壁游去：“牛牛，其他认呢？”穆清茜抓着它的犄角说。

　　“主子放心！”紧随其后的献金卫喊道：“世子爷没事。”

　　果然，穆清茜回头，见每个人身下都有一个怪兽，简书还高高的举着他那条受伤的胳膊朝阿牛炫耀：“看我这头，比你那个雄壮！”

　　阿牛不屑与他攀比，夹了一下兽腹追上去。

　　“夫人没事吧！”庄锦然也跟上来，不知是怪兽们的规矩太大还是怎么，所有的怪兽没有一个敢超过牛牛的，牛牛快，它们也快，牛牛慢，它们也慢，看似凌乱却进退有度。

　　山体又剧烈的晃动起来：“牛牛，快！”

　　随着穆清茜喊声，身后的石洞‘轰隆~~~’塌陷了，湍急的暗河带着巨石从石洞涌出，“快走！”

　　劈里啪啦，上方不停的有石块坠落：“小心！”庄锦然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巨石落下来，要说牛牛真的不是白活的，它都没仰头看，直接一个跨越，从巨石上方跳过，紧接着，左躲右闪，‘轰隆’----又一声巨响，暗河的水流无辜翻起漩涡，汹涌的巨浪朝众人打来。

　　这暗河的水到底有多深穆清茜不知道，估计就算牛牛在此生活了几百年也不清楚，几个人被水浪砸的头昏眼花，瞬间失去意识。

　　穆清茜被特殊的味道熏醒了，脸上黏糊糊的，软软的带着毛刺的东西在她脸上舔过，“呜~~”她推开牛牛那张巨脸，抹了一把像鼻涕一样的粘稠物，这是哪？庄锦然呢？

　　周围静的出奇，黑黢黢的水底没有一点光亮，之所以她能看到牛牛，是手指那颗珠子发出的绿光，她坐起来揉了揉发胀的头，这时候，水波动了……

　　随着她手的晃动，水流在无声无息间变换……这太奇怪了：“牛牛，他们人呢？”

　　牛牛对着她晃晃脑袋，发出：“呜~~~”

　　十几头赤牛整齐的围在穆清茜身边，每个赤牛的嘴里都叼着什么东西，她晃动手指仔细看了看，首先是庄锦然，这个姿势及其不舒服，世子爷还是紧闭双眼很享受的样子，旁边是献金卫、阿牛、简书、君书……

　　“把他们放下来！”穆清茜说。

　　话音刚落，叼着简书的赤牛估计是个急性子，头颅一甩“啪唧！”简书被重重地扔在石板地上，“哎吆，我的老腰！”

　　其他赤牛有样学样，都仰起头……“轻点，慢慢放！”穆清茜紧忙喊道。

　　坐起来地简书就看十几个赤牛小心翼翼将口中的人慢慢放下来，生怕惊醒他们一样：“我，这待遇咋差真么多？”他嘟囔着起身：“我这还是个伤员呢！”

　　“少爷，少爷！”说归说，简书还是轻轻的扶起庄锦然，只是很不小心的踩了阿牛一脚，疼的阿牛扑腾一下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没怎么，该睡醒了！”简书心满意足的忍着笑说。

　　阿牛挠挠头，看看疼痛的手指，总觉得哪不对，可又不明白。

　　“夫人，这是哪？”庄锦然醒了就发现这个地方太蹊跷，明明是水底，他们身边却没水，随着穆清茜的手臂，幽绿的光线也随着波动。

　　“不知道！”穆清茜摇头，“应该是暗河的底部。”她扫了一眼身下的青石板，又有点怀疑：“这里像是人为修建的。”

　　“那……”庄锦然的话没说完被穆清茜做了个禁言的动作：“你听……”

　　歌声忽远忽近，断断续续：
　　云渺天宫胜九霄，
　　千年神兽万年古药，
　　饱受沧桑屹立不倒，
　　茫茫黑夜启明惊现，
　　世代英灵归不死城……

　　谁会在水底唱歌，或者又是从哪个地方传过来，穆清茜听了半天只觉得这个声音环绕在他们身边分不出方向，就在穆清茜疑惑的瞬间，那歌声慢慢变了语调，从开始的铿锵有力变得及其不稳，就像人耗尽全身的力气已经控制不住内力的气息，再往下，苍老的呜咽声，在这冰冷刺骨的水底，无端的让人心生悲凉，感同身受。

　　穆清茜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泪流满面，心无缘无故疼的要死，感觉老人的歌声就是她此时的心境，她双手捂面泣不成声。

　　“夫人？”庄锦然吓坏了，他怕夫人在这么危险的境地再次晕过去，身边没有大夫，那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了，庄锦然都不知道自己依赖穆清茜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你没事吧！”他上前，顾不得身边炯炯的眼神，把夫人拥进怀里。

　　“我~~呃~~不~~~知道，难受！”她使劲捶着自己的心脏：“疼！”

　　“爷给你揉揉~~”

　　身边人，包括牛牛，齐刷刷转身，唱歌的老者猛地发出巨响，声嘶力竭喊道：“天道啊……”

　　牛牛浑身一颤，前蹄腾空仰起头颅发出凄厉的嘶鸣，就像回应老者的呐喊，紧接着，它头也不回的冲进黑魆魆的水底。

　　“跟上它！”穆清茜推开庄锦然说道。

　　脚下的石板路越来越平整宽大，再往前，牛牛停下来，穆清茜扬扬手，柔和的绿光猛地变得耀眼，他们面前是一座石门，左右各有九根石柱，石柱之上刻有雕塑，龙飞凤舞，姿态各异。

　　大门顶端横梁，祥云多多，中间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不死城”！

　　穆清茜……转身看向献金卫：“你来过这里么？”

　　献金卫摇头：“不知道，也没听祖父提起过这水下还有这么一座城池。”

　　穆清茜点点头，对庄锦然说：“世子觉得我们之前看到的不死城跟这个有没有区别？”

　　庄锦然摇头：“但从城门来看，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穆清茜又仔细看了看，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又说不清，“这里。”她随着庄锦然的手指，看向脚下的一块石碑，上面详细的篆刻不死城的建城时间、地理位置以及家族姓氏，但最后一句话，穆清茜有点不明白‘世代英灵归于不死城，银蛟护之、命也！’

　　如果说银蛟护卫时代英灵，那么最后这个命也是什么意思，单纯的是银蛟的使命？不对，能在最后以这么郑重地形式刻在石碑上，没那么简单。

　　“这门怎么开？”庄锦然皱着眉把石碑反复看了好几遍，也没找到开启石门的暗示，“这‘不死城’为何沉入地下？”

　　如果说是地壳变动，那么为何如此完好无损，就像是特意掩埋起来，不让人轻易发现，这里面有什么奥秘？

　　“我来试试！”简书单着一只胳膊上前推了推，没推动：“来来，老君，阿牛，你们都来！”

　　十几个人一起上前，石门纹丝未动，就连点响声都没有。

　　“可能有什么机关吧！”庄锦然说。

　　“嗯！”穆清茜点头，这石门肯定不是用蛮力能推开的，如果找不到机关，就算他们合手用尽全力也不会打开，要不然也不会完好无损的从远古留存到现在。

　　她伸出手，想触摸一下门体，看看有什么玄机，只是这手刚刚挨在石门上，“吱嘎嘎~~吱嘎嘎~~咣当~~~~”

　　石门开了。

　　严格来说这不是一座城，应该说是宫殿，穆清茜踏进石门瞬间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夫人小心！”庄锦然拉住穆清茜把她护在身后，其他人自觉地围城圆形，将主子护在中间。

　　“没事！”穆清茜拉开众人，这里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地安心，就像家一样。

　　一声细微的咳嗽声让众人进入警戒状态：“谁，谁在那里？”阿牛喊道。

　　“贵~~贵人至此，老朽~~咳咳~~老朽~~~~”声音断断续续，后面什么都听不清了，穆清茜环顾四周，向宫殿深处走去。

　　宫殿之大超出他们的想象，总共有九座小宫殿以众星捧月之势组成，他们找遍所有的地方也没发现一个喘气的，到底老者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难道是灵音？

　　不对，穆清茜头一次进不死城听到的应该也是这个老者的声音，那时候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是灵音，这回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就连牛牛都躁动不已，这不是灵音，只是单纯用了内力，可见老者的身体状况堪忧。

　　“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没找到的呢？”阿牛挠挠头自言自语，穆清茜也皱眉，并不是他们非要找到这个人，是，目前只有找到人才能知道怎么样离开这里，这几个人不能总在水底带着吧，时间紧迫，他们的将士还在树林里，生死未卜，那可是几千兵士。

　　西南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们在这里耗费的时间越久，边疆就越危险。

　　穆清茜急庄锦然更急，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被困在水底出不去是所有人没想到的，急也没办法。

　　“花园、树林，夫人不觉得这宫殿缺点什么？”庄锦然蓦然说道，就拿皇宫来说，园林花园的面积不比宫殿小，可他们转遍了所有宫殿没发现有园林，按照此宫殿的规模很不正常。

　　“主子！”献金卫上前一步扬手祭出千金扇，流波的金光柔和的洒在众人面前，穆清茜定睛，据说千金扇为远古流传下来的宝物，她也只是听闻，如今看来，这上面的奥妙可不简单。

　　正面为江河湖泊，山川平原，巍然是一个疆域图，而后面密密麻麻画了很多宫殿，形状各异，穆清茜的目光定在西南方，这个布局跟他们身处的宫殿极为相像，只是，宫殿之后为丛山峻岭，有一望无际的丛林，他们现在是水底，哪来的高山、峻岭？

　　莫不是当初只是这宫殿沉入水中？

　　穆清茜想拿扇子看个仔细，献金卫面露难色，他召回扇子放在穆清茜手中：“这？”穆清茜看着手中这把重如金刚的扇子疑惑的皱皱眉。

　　“主子，这扇子只有我献家人发动血脉之灵才能催动，别人看到它只是普通的一把扇子，沉了些而已。”

　　“奥”穆清茜点头，也是，别人家几百年甚至更久远流传下来的宝物，岂能任人识破，反复查看，唯有手柄处那颗硕大的黄宝石显得此物不凡，穆清茜手指覆上去---------

　　扇体上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刚刚消失的图案清晰的显露在穆清茜面前，“主子？”献金卫惊呼，他刚才的话有所隐瞒，并不是每个献家人都能运用此扇，此物自己会寻主，只有下任族长才能驾驭此扇，而如今……之前对家祖贸然认主还有不甘，总觉得能但此大任者必不是等闲之辈，怎么也不能是这么个小姑娘，如今看来，很多事都是注定的。

　　穆清茜不知道献金卫内心的活动，她的注意力都被图上那片山脉吸引，图上宫殿之后是园林，园林深处是山涧，再往后就是深林，他们明明都转过了，并没发现什么，还是？

　　“再去看看！”她把扇子还给献金卫说道。

　　等他们再从宫殿出来的时候发现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