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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二十九、

      跑路把老婆跑丢了,这可是太丢人了,亏他还信誓旦旦要保护夫人,人都没跟上来,他竟然没发觉。

      这时候的穆清茜又回到破庙。

      满目都是大火烧后的残余灰烬,她忍着被烟熏的灼热来到马棚,最初出现那些东西的地方。

      来这里也只是一种猜测,她对这些巫蛊之术不太了解,只是觉得应该有个什么东西在指挥,或者说诞育出那些虫子的母体?

      残垣断壁的马车架子,还有余温,而那些灰突突冒着白烟的一片狼藉中,挂着晶莹似水的一个茧……

      不顾众人阻拦独自原路返回的庄锦然远远看到被漫无边际的黑影围困的十几个杀手,他们的银豆子杀伤力极强,但是架不住一批又一批的涌上来,就跟汹涌澎湃的海水,呼啦炸一批,呼啦又满了,就像是取之不尽炸之不竭。

      它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一个万分倒霉的银豆子哑火了,这可坏了,原本被接连不断的爆炸压制的黑东西霎那间疯狂增长了几百倍,原本就不大的包围圈缩小到只剩立足的位置,好在接连下去的几个很正常的炸开,堪堪维护住他们的身躯。

      每次出任务带的银豆子数量不一,这回算是最多的,再多的银豆子也有用完的时候,领头的黑衣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哨声,是求援。

      但是,他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来,或者说主子会不会舍弃他们?

      用什么来救?

      再多的银豆子也支撑不了这种没有尽头的疯狂增长。

      山的另一侧,阴冷的声音响起:“一帮废物!”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侍卫张张嘴到底没敢说什么,他不忍眼睁睁看着同伴死的太惨烈,默默扭过头。

      就在十几个被主子作为弃子的杀手要命丧于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大批大批的黑色蠕动物突然像是被抽去生命,坍塌成了无生命的躯壳,真的就像大片大片的阴影,一动不动了。

      远远的山间,“……噗……”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我的母蛊!”

      在所有惊愕的目光里,衣袂飘飘的穆清茜飘到庄锦然的马背上:“还不走?”说完拍了马的屁股一掌,假设马会说话这时候该抱怨庄锦然,一天内让它无辜挨了好几回女主人的神掌。

      直到穆清茜的手越过庄锦然的身体抖了抖缰绳,他才反应过来这人真的回来了,顾不得奔驰颠簸的马背他抓住穆清茜的手,那只手虽小却仿佛有着能支起乾坤的力量。

      他把穆清茜的手塞进怀里,冬夜风冷刺骨,只有放在自己心窝处,感觉到冰冷的凉意才能将他提到嗓子眼的心压下来,吓死了……

      追上了队伍,靖书他们等在原地翘首以盼,庄锦然抖了抖缰绳,白马甩了甩尾巴缓步跟在队伍后面,旁边是穆清茜的马,正晃悠着跟在庄锦然旁边,时不时用带双眼皮的大眼睛翻个白眼,不明白为啥主人认可挤在同伴身上都不回到它的背上,莫不是同伴的背更舒服些?

      “他们不会追了吧?”穆清茜说,她知道世子爷生气了,说话有点小心翼翼地感觉。

      庄锦然没吭声,那只抓着她的手却没松开的意思。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觉得不能放任那些东西祸害人,若不是找到源头,那东西只会越来越多,会比瘟疫更可怕。”

      想想,那些东西走过之处,处处白骨,那真是比任何灾难都来的惨烈,是能灭族,说的再大一些能消灭所有生物,也不知放出来这东西来害人,想没想到后果。

      为了一己私欲真还真是无所不为。

      庄锦然从头到脚、前心后背都透着寒意,他原本只想着靠自己的努力保护好阿文,让他好端端坐上那个位置,从来没想过除掉其他人,北境为了军权牺牲掉那么多无辜的兵士,穆将军一门忠烈蒙冤被贬,如今,为了要他的命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假设他日幕后之人上位,这个国家将是什么样,百姓生死谁来管?

      庄锦然平生头一次有了想灭掉谁的想法。

      穆清茜不知道她的世子爷想什么,还以为人家生气不愿理她,暗自叹口气心想还是哄哄吧,于是拿出了当初哄宏儿的伎俩------

      小手在庄锦然的胸口挠了挠,“不生气了好不好~~~嗯~~~”她的头靠在庄锦然后背,脸紧紧贴着,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小女儿家撒娇的语气。

      ……一股电流毫无预警窜遍全身,庄锦然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压住作怪的小手,有点牙疼,心道老婆大人您是否知道自己挠的是什么位置?

      掌下的小手还有一丝活动余地,不依不饶的又动了动,“嘶~~~”庄锦然吸了口冷气,穆清茜紧张的探过头:“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

      这家伙还真是……庄锦然回身抓住穆清茜的肩膀……

      这回老实了。

      穆清茜哭笑不得看着自己像个包袱一样从后面甩到前面,被紧紧裹在世子怀里,双手都被禁锢了。她仰起小脸嘟着嘴说:“还生气啊,下次不偷偷跑了还不行么?”说着还自以为是的用能活动的手指碰了碰庄锦然的大腿。

      眼能所及的庄世子脸色更难看了,脸眉毛都皱在一起,坏了,穆清茜心想,这回还真是惹急眼了,算了不说了,她乖巧的窝在庄锦然怀里,这回没动,但是走着走着她就在这温暖的人形暖袋里睡着了。

      接二连三层出不穷的状况,两天没怎么阖眼,这会儿在马背上,又有庄锦然的斗篷裹着,身后是温热的人体暖炉,太舒服了。

      靖书从前方探路回来,刚想跟少爷说点什么,只见他家小少爷后背挺的笔直,就连面部表情都僵硬了,冲他‘嘘’了一下。

      几天没好好休息,前方终于有个村镇,一行人找了家客栈安顿。

      穆清茜对于自己昏昏沉沉睡了一路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觉得很明智,逃过庄世子的追责,等下马的时候庄锦然半边身子都是木的,罪魁祸首还嘻嘻问道:“你怎么了?”

      ……
      庄锦然对自己今后的人生有点担忧。

      客栈不大,庄锦然还是跟穆清茜一个房间,对这种安排穆清茜已经习以为常甚至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各自洗个热水澡,穆清茜换了舒适的衣服靠在床上,热乎乎的炭盆燃着,庄锦然在外间跟靖书几个交代什么,她没听,这会儿正寻思遇到过好几次的那双眼睛,为什么要帮她?

      当时她还没发现那些东西出了破庙,是那个人提醒她,她才会用长鞭将那个杀手甩过去,以此让那些人自乱阵脚。

      从最开始的保护她,到送药,再到这次,穆清茜思来想去很确定不认识。

      对手几次没得逞,还是要惊醒点。

      外间,庄锦然也换了比较宽松的衣衫,正斜靠在椅子上听靖书几个汇报----

      “少爷,这里距边城还有五十里,咱们的人传信说,已经找到那段决堤的河道,在边城和盐城的交界处,从严格意义来说是盐城地界。

      庄锦然:“当初父王不是受命来监督河道,救助两岸居民,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发现?”

      “王爷没发现属下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咱们的人回报,灾情是真。”靖书拱拱手接着说:”少爷,这事太过蹊跷,以王爷的为人当初就算知道你身染重病,也不会置百姓不顾……”

      “我当然相信父王,”庄锦然打断他:“就是没想明白这些人是怎样在父王眼皮子底下动的手脚,竟然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上万灾民,万顷良田就这么被拿出来当棋子?

      “父王身边的人都查过了?”庄锦然捏着自己的衣袖说,宽大的袖筒边缘挑起一根丝线,也是,他的穿衣都是长旺打理,终究没有女子来的心细,不过也不尽然,比如说他那个老婆,让她做女红,庄锦然眼前莫名出现穆清茜捏着绣花针满脸不耐的表情。

      他居然在说正事的时候走神了,还乐出声来。

      靖书……看看简书,简书看看君书,然后默默摇摇头。

      只见这位世子爷用手指挑起那根丝,紧接着他手中的丝越来越长,有一种源源不断地感觉,再看那只袖子,已经抽吧成一团。

      站在身后的长旺脸上有点挂不住,刚才给主子准备衣服怎么就没看到,让堂堂世子爷穿这种衣服?

      “那就往细里查,看这衣服,就因为一根丝线成了废物,把上次赈灾所有人都查一遍。”庄锦然狠狠将手中丝扯断,眼神变得阴冷:“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兴风作浪!”

      靖书几个领命出去,长旺小声喊了声:“主子,是我的错,以后一定好好查看。”

      “嗯!”庄锦然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长旺认错有所缓和,他随手把外袍脱下来扔给长旺说:“若是被什么有心的人放了别的什么东西,你的主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好端端在这里说话。”

      长旺后背唰的起了一层冷汗,上回主子差点命归黄泉还不是因为一个香囊,看似不起眼的细节往往会要人的命,这回是线头没看到,那么万一那不是根普通的丝线呢?

      作为主子最贴身的奴仆,最忌讳的就是粗心大意。

      长旺扑通跪倒在地:“请主子责罚!”

      “算了,”庄锦然起身,“难为你了,往后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别忘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你永远想不到对手的手段有多无耻。”

      “是!”长旺应道,脑海中迅速将主子们的吃喝穿从脑海中过了一遍,务必保证不出任何纰漏。

      然后就看到自家主子变戏般的换了副表情推开内室的门……“你~~~谁让你进来的?”长旺没等主子回头迅速耷拉着脑袋溜边跑了。

      只穿了单薄的中衣世子爷预备好的表情被那双莹莹的大眼珠撕的稀里哗啦,大眼瞪小眼,庄世子败下阵来,“夫人,你……它……”

      半靠在床上的穆清茜掀了掀眼皮:“小灰耳朵灵,有它在我才能睡踏实。”

      庄锦然……

      他怎么有种过早被熊孩子打扰新婚生活的感觉。

      小灰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大灰狗,冲庄锦然摇了摇僵硬的尾巴,庄锦然默默转头,心说你还不如不摇呢,就这样安安静静当个宝宝不好么?

      千般不乐意庄锦然也不敢把小灰赶出去,况且夫人说的对,有狼王守夜,要比几个高手还要靠谱。

      行吧,庄世子嘟着嘴爬上床,躺下去才吧嗒出那么点滋味,为啥每次都是他睡里面,作为一家之主的男子不是应该睡在外侧?

      他们俩好像从开始位置就错了,穆清茜从来到他身边想的就是怎么保护他这个时时刻刻能挂掉的世子,唉,他双手枕在脑下叹了口气。

      “怎么了?”穆清茜歪头看过来。

      “我这一家之主的地位堪忧啊!”庄锦然屈起腿一条搭在另一条腿上,“你说咱们家将来谁说了算?”

      “谁说了算?”穆清茜眨眨眼没明白,只是这个时间很短她就嘿嘿笑道:“不是你说的都我说了算!”

      ……我说过么?庄锦然一时有点懵,好像还真说过,完了,他翘起的腿慢慢放下来,穆清茜这时候俯身看过来:“怎么世子爷想反悔?”

      “没,”庄锦然嘿嘿尬笑:“怎么可能说话不算数,以后咱家就夫人说了算,你指东我绝不打西……”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穆清茜无情的打断他,“啊!是啊!”庄锦然暗自骂了自己一句:“看,这就是我的真心话,无论何时说都是一样的。”

      “奥~~”穆清茜拉着大长音儿慢慢躺回去,她看着上面的屋顶说道:“你想反悔也行!”

      “真的?”庄锦然也仰头冲上,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只听旁边那位轻轻说道:“师父说将来要是相公不听话揍到他听话就好了!”

      庄锦然……闭嘴了

      这一夜他都没在说话,难得让穆清茜睡了个好觉。

      天微亮,长旺在客栈掌柜的帮助下又买了几匹马,他们下一步要沿河道上行,马车不方便,自此所有人弃车骑马。

      难为了月苗跟月牙,俩小姑娘还没骑过马,穆清茜挑了两匹比较有灵性的给她俩,还拉着马特意嘱咐半天,也不知这俩马听没听懂,不过,当穆清茜把小灰放到月苗怀里的时候,明显感觉这匹枣红马的耳朵支棱起来,大眼珠晃了晃,随后突出一口热气。

      “乖啦!”穆清茜拍了拍枣红马的脑袋:“给你派个监工,不许欺负小姑娘知道么?”

      枣红马耷拉下脑袋,湿漉漉的大鼻子蹭了蹭穆清茜的手,“行啦,别跟我抱怨,好好干活!”

      月苗骑在高高的马上噤若寒蝉,坐在她身前的小灰只睁了半只眼,随后即闭目养神,她紧紧攥着缰绳不自觉地看着穆清茜:“主子~~~主子你确定这大灰狼是保护我而不知来吓唬我的?”

      “小灰当然是来保护你的!”穆清茜笑着拍了拍灰狼的头:“来,表示一下!”

      无辜被打扰的小灰不得不仰头看看月苗,为显示诚意它也用头拱了拱月苗的手:“哈哈~~~”月苗瞬间被大猫咪一样的讨好收买了:“还真是,主子,小灰真乖!”说完仗着主子在对着狼头一顿揉搓。

      穆清茜……

      小灰……

      “咳~~”穆清茜及时发生制止月苗作死的行为,“它脖子上有伤!”

      “对,对,”月苗紧忙对着灰狼说:“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

      “小灰啊……”

      穆清茜从没发现月苗还是个话痨,她实在不忍直视小灰的表情,跟后面的月牙交代好赶紧逃离,她怕小灰忍不住从马背上跳下来。

      药材装大袋子挂在马背上,一行人出了村镇上了山间小路,这种小道都是平时百姓踩出来的,崎岖不平,尤其是冬日积雪成片,行人减少,好多路被积雪覆盖,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偏离原本的方向。

      山林寂静,偶有鸟雀鸣叫着飞向天空,靖书几个如今是惊弓之鸟,稍有响动如临大敌,穆清茜瞟向自始至终没睁眼的小灰说道:“别一惊一乍的,看路!”

      “奥!”靖书摸摸鼻子收起兵刃,心说狼王就是狼王,这么坦然自若,小灰感受到来自外来的目光缓缓睁开眼睛,它这个庞大的身躯窝在马背上相当不舒服,尤其身上还有伤。

      它挣扎着想换个姿势--------

      月苗毫无预防,她还美滋滋享受着暖炉般的大狗狗,“哎~~哎~~~哎呀!”

      “月苗……”

      噼里啪啦,月苗从马背上掉下去,这里正好是山坡,下面是厚厚的积雪和乱树丛,一行人赶紧从马背上下来,穆清茜以极快的速度飞出去,但是,在白皑皑雪从中滚下去的月苗在大家的视线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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