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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二十一、

      被惦记的二毛此时可不咋高兴,它耷拉着脑袋看着穆清茜,头上的翎羽藏得严严实实,大眼珠子翻了半天,装睡也没装成,只得看着面前这个人。

      “求你点事!”穆清茜先用竹筒装了点泉水,说是求,语气却像命令。

      二毛抖抖耳朵,“借你的子子孙孙用用。”她指着石壁上静悄悄黑压压一片说。

      二毛歪头,眨眨眼:“我需要神泉的水,让你的子孙给我弄点过去。”

      穆清茜一个人来回背水能背多少,这几万只蝠鸟每个一点都是不可估的水量。

      “哎,跟你说呢!”穆清茜用手指杵了一下二毛:“别装傻,我知道你能听懂,你要是舍不得它们,那你亲自去吧!”

      二毛微不可察瑟缩了一下,对着那团黑云发出一声鸣叫····

      “乖啦!”穆清茜摸摸二毛的脑袋,“下回给你带好吃的!”

      二毛斜睨了她一眼表示不太相信,“哎呀,相信我!”穆清茜摆摆手极快的跃出山洞,二毛确定人真的走了之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穆清茜快要接近农舍的时候刹住脚步,她看到几个黑影,身形快到连她都自叹不如的地步,什么人?来干什么?假若想杀人,一群要死的病人用不着如此的高手,难道是……

      她心猛地一沉,不应该把庄锦然独子留下,身边没有靖书他们,岂不是……越想心里越惊,她几个跳跃来到院内——那几个黑影停留的地方,放置了不少草药和食物。

      谁?能在这个时候出手帮她,送药材来明显知道穆清茜的身份。

      整个衡阳城都是大皇子和五皇子的人,也就是两位皇子的人并不是铜墙铁壁一块,能拿出对症的药材不是普通兵士做到的,那身手?

      穆清茜脑海中一晃……

      “夫人,你回来了!”庄锦然裹着薄薄的斗篷站在不远处,整个人沐浴在阴暗的烛光里,他一手提着气死风灯,另一只手抱着穆清茜的斗篷,也不知站了多久,浑身透着寒意。

      “你……傻么?不知道冷啊?”穆清茜疾步上前一把抢过斗篷扬手披在了庄锦然身上:“我是习武之人不怕冷,倒是你,嫌我不够忙么,又想病倒!”

      庄锦然没有动,任由穆清茜唠叨,给他披上斗篷,他就那样坦然的笑着,好像穆清茜不是责备他是夸他,等穆清茜唠叨完,庄锦然将风灯挂在树杈上,掀起斗篷把穆清茜裹进来:“没你在身边我坐不住,在这儿等着我安心些!”

      穆清茜……鼻子竟然有些发酸,明明那人也没说什么情话,她却有点醉了。

      “走吧,回屋!”

      “好!”

      长旺在远处慢慢退后,被眼尖的穆清茜喊住:“去,找几个人把那些东西拿过来,另外多准备点盆子放院子里,一会儿有人来送水。”

      长旺一脸懵,不过还是依照吩咐摆着很多盆子,不多时,黑压压一片悄无声息的飞进院子,它们有的口衔小竹管,有的叼着也不知哪来的小碗,还有的估计没找到什么,浑身湿淋淋的,站到盆里一抖,淅沥沥落下不少水珠。

      半个时辰以后,悉悉索索的声音消失了,院子里一片寂静,不同的是盆子里都装了多少不一的泉水。

      “这下好了!”长旺跟月苗他们兴高采烈把神水收起来。

      灰蒙蒙的夜空幽灵般的飘过黑云,一个年纪很小的兵士‘啊?’了一声。

      对面抱着长戟打盹的大高个慌忙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我……”小兵士搔搔头望着远方眨眨眼,那里什么都没有,平地刮过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寒颤。

      “别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诈尸了!”另一个兵士说,他上来拍了小兵一巴掌:“小子,好好守着。”

      “哥,哥,我怎么感觉有点害怕……”小兵忍不住又朝天边望了一眼。

      “怕?怕个屁!冤有头债有主,就算里面那些冤死鬼报仇也找不到你我头上,上指下派,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是啊!”小兵低头,他的双脚有点冻僵了,慢慢动了动,什么东西滴在他脚上,随即化成白色晶体:“他们也挺可怜的,我家……”

      “谁说不是呢?”

      “哥,你说他们……”小兵往院里瞄了一眼,一声猫头鹰的鸣叫吓得他又一哆嗦,老兵安抚的揽过他的肩:“兄弟,啥都别想,这都是命!”

      静默片刻,一个兵突然说:“下雪了!”

      几个人同时抬头,灰色的天空似乎像一口倒扣的锅,让人看不到一丝光亮,棉絮般雪花飘飘洒洒落下来,小兵缩了缩脖子:“哥,下个月过年了!”

      “过年……”

      雪花簌簌,无声无息悄悄给这个世间盖上一层银白,掩盖住那些肮脏和血腥气……

      几日后,衡阳城内那家被烧成灰烬的药铺旁边又开了一家药铺,诡异的是这家掌柜竟然跟被烧死那家一模一样,谣言四起,这是怨鬼来索命了!

      “听说了么?”

      “后山有魔窟,每到半夜都会有大批幽灵出来捕食,它们就喜欢吸食人的血。”

      “就是,就是,听说那边不少兵士被魔灵追着咬……”

      “世道不好啊!天降恶魔,人间为祸,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衡阳城内一间及其隐蔽的院子门‘咣当’被推开,里面端起茶杯的靖书猛地站起,滚烫的茶水洒出留下一片红渍,靖书就像毫无知觉一样没分给烫伤的手背一丝眼神:“老乔,怎么样了?”

      乔归五十多岁,进屋跺跺脚把满是莹白的帽子摘下来抖了抖:“有是有,不过……”他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简书在一旁吼道。

      乔归看了看面前的三个人,长长叹了口气说:“说不清楚,跟我来!”

      衡阳城白妆素裹,正午时分街上空荡荡的,那片废墟上倒塌的房梁黑黢黢的,像失去肌肉的人形架子,透着股子诡异、凄凉,靖书顺着老乔的手指看向旁边那家新开的药铺。

      这家药铺跟原来那家只隔了一条街,是家茶馆,当日亲眼目睹惊心动魄的一幕,老板是个精明人,天没亮就带着一家老小逃离衡阳。

      药铺里,长旺不知忙活着什么,靖书甩开老乔就要往里走:“别,别急,老靖,你再好好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靖书红着眼睛瞪着老乔,老乔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比划了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被靖书粗鲁的一掌推开:“是人是鬼我都认!”

      长旺拿着抹布仔仔细细擦着药柜,老洪正把磨好的药材放进去:“这药材珍贵的得很咱们主子也真舍得!”

      “切!”长旺嗤笑:“老洪头,你还不了解咱们主子,再贵的药材跟人命都没法相提并论。”长旺得意的撇嘴道:“怎么样,是不是特崇拜咱们夫人?”

      “那是!”老洪望着一人多高的药柜:“做了半辈子大夫,老了老了都忘记当初学医的初衷是什么,要不是遇到夫人,我还在那浑浑噩噩混日子,想想都感觉没脸,大夫啊?不能救人叫什么大夫?”

      “那是!”长旺笑道:“我们主子能遇到夫人简直就是……”

      风卷着冰凉的雪花刮进来,长旺的脖子还没扭过来胳膊就被钳制住:“长旺,少爷呢,啊?少爷呢?”

      长旺……眼前的靖书让他有点陌生,胡子拉碴,双眼通红,说不出的沧桑,“啊……啊?”

      “啊什么,你会说话么,我问你,少爷呢?”靖书好似怕长旺听不懂,一字一句大声吼道。

      “我?”长旺被晃的头晕,他想用力推开靖书,挣扎几下没成功,反倒是胳膊上那双钳子般的大手更用力了。

      “老靖……”老乔紧忙拉住靖书,怕把这个人形傀儡的脑袋晃下来,他扫了一眼屋内,谨慎的往长旺鼻子下摸去---

      “啪!”长旺终于挣脱开靖书给了那个爪子一巴掌:“你谁啊,瞎摸啥!”

      “你,你能说话!”

      “废话,我又不是哑巴,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简书从后面窜上来:“长旺小爷,咱们少爷呢?”

      “后院呢?哎,你们……”

      庄锦然坐在暖榻上看书,火盆里红彤彤的炭火正旺,他嘴角微微上翘,心虚的瞄了一眼门外,又抹了抹嘴角,穆清茜出门前反复交代:“不许多吃,过甜伤胃……”

      面前那盘芙蓉糕只剩一个盘底,他心满意足的呷了一口茶,十几年没这么放纵过了,一想到穆清茜瞪他的样子就觉得可爱,徒有母老虎的架势,那颗心不知有多软。

      庄世子花痴梦还没做完就被一群狼饿虎扑食……“少爷,你没事吧!”

      “少爷,你胳膊疼么?”

      “少爷,你腿还好么?”

      “少爷……”

      穆清茜进门就看到可怜兮兮的庄小白兔被几个粗狂邋遢的恶狼围攻,这个捏胳膊,那个抻腿,庄小白兔糯糯的喊道:“夫人~~~”

      几只恶狼‘嗷’地转换目标,几乎同时转身扑向穆清茜,穆清茜哪见过这架势,紧忙后退几步,出乎她的预料,恶狼们齐刷刷跪在她面前:“谢少夫人!”

      几个汉子规规矩矩给穆清茜磕了个头,穆清茜慌忙摆手:“几位叔叔快快请起!”

      那几个人头杵在地上没一个人起来,穆清茜为难的看向庄锦然,“让他们跪吧!”庄锦然扯了扯衣襟坐直身体:“这是替他们主子谢你!”

      他们主子岂不是前王妃娘娘,那就更担不起了,穆清茜伸手去拉,只是几个战场上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今像是总算见到家长的小孩子,多日的焦躁,委屈全部化成细碎的呜咽……

      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少爷了,以为死后没脸见小姐了,以为就算把孟婆汤喝光也没勇气过那奈何桥了……幸亏有了少夫人。

      这个闪着金光的少夫人在老哥儿几个眼里如菩萨现世,别说磕一个就算是九九八十一个,也心甘情愿。

      穆清茜只能等几个人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才说:“几位叔叔不必如此,要谢也是我谢几位叔叔。”

      “就是!”半天没吭声的庄锦然突然说:“你是得谢谢他们,不是他们你相公哪能平平安安长大!”

      穆清茜……我,我占了很大便宜么?

      靖书等人……一脸茫然

      “哎,一家人就别谢来谢去了,夫人,快过来歇会儿!”庄锦然泰然自若的朝穆清茜招招手,然后对着那几个人说:“跪着很舒服么,长旺拿几个垫子,让他们继续跪着。”

      长旺端着茶正好进来闻言说:“主子,垫子没有,厨房新劈的干柴倒是有一捆。”

      “不,不用了!”靖书几个嘿嘿干笑几声爬起来,不顾长旺恶狠狠剜过来的眼神,拿起茶杯:“喝茶,来,喝茶!”

      “怎么样了?”庄锦然此时面色凛然与之前截然相反,靖书拽了拽几日未换洗的衣衫:“少爷……”

      雪渐渐停了,在灰色的天幕,天地交会之处,一道橘红从裂缝透出来,像是从绝望的谷底撕开一丝生的希望,长旺进去换了三次热茶,掌灯时分,靖书几个才走出来。

      “那个,”靖书看到长旺有点不好意思,长旺甩了甩胳膊故意不看他:“疼啊,得让老洪给我开点化瘀药。”

      靖书……尴尬得搔搔头,他回头对君书使了个眼色,君书嘿嘿笑道:“小旺啊~~你看我们老哥儿……”

      “嗯!”长旺郑重地点头。

      君书……望着那张难的严谨地小脸忘词了,原本要说啥来着?

      还是简书大咧咧地,他挤到前面推开君书:“什么啰里啰唆的,赶紧的,旺儿啊,你闻闻……”说着特意呼扇两下衣服,长旺禁了两下鼻子,“您老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这不是嘛,赶紧的。”简书特意又往前凑凑。

      “奥,赶紧干嘛?”长旺忍着笑,一本正经的问,那双不大的眼睛里真诚的让人忽略隐藏的戏谑。

      简书一哽,也没词了。

      “咳~~”庄锦然在屋内轻轻咳了一下,长旺也明白适可而止,把这几位爷逗急眼了不好收拾,他微微颔首:“几位爷的房间都安排好了,四虎,带几位爷去洗浴。”

      简书哈哈一笑,“就知道旺儿不会跟我们大老粗计较,走啦!”

      外面嘻嘻哈哈的声音越来越远,室内的穆清茜瞟了一眼面前的白磁碟,庄锦然心虚的往床里面挪了挪:“夜深了,夫人早点歇息吧!”

      “世子也累了,要用点宵夜么?”穆清茜温柔的说,话语中带着从未有过的真诚,真诚到庄锦然舔了舔嘴唇以为是真的,“我还真有点……”

      穆清茜带着笑意,慢慢往庄锦然身边凑了凑,仿佛是认真倾听,庄锦然却无端感受到压力,觉得下一刻那双莹白的小手就会伸向他的耳朵,耳根疼~~~“不,不用,你看我那会儿用了点心,不饿,不饿,倒是夫人晚膳都没怎么吃。”

      “奥,真的不用?”穆清茜眨眨眼睛再次确认,她满脸失望的起身:“哎,我让月苗准备了桂花羹,南瓜饼,芙蓉月饺……可惜了!”说着拧着帕子无比惋惜的回头:“世子真的不用。”

      “不用,不用!”庄锦然把书拿起来,目不斜视,“晚上吃甜食伤胃,夫人说的。”

      “你还知道……”穆清茜嗓门突然提高几度,庄锦然一哆嗦,手上的书差点掉下来,穆清茜叹了口气从新坐回榻上:“我有那么可怕么?”

      “我……”庄锦然抬眸,直视着穆清茜,无比正经地说:“我比较怕老婆!”

      ……穆清茜觉得牙疼,她与庄锦然地对视首先败下阵来,心口窝那里突突蹦个不停,她哼了一声对外间说:“月苗,把红枣陈皮汤给世子端上来!”

      “还是夫人心疼我!”庄锦然略带俏皮得意地一笑,“我是怕半夜你烧胃,还不是得来烦我。”穆清茜没好气的把汤塞到庄锦然手里:“喝完漱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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