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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二、

      那双莹白如玉的小手“嘭,嘭,嘭……”捶在庄锦然心口的位置,是真打,没两下,灰白的肌肤泛出红晕,庄锦然一皱眉,口中竟然蹦出个字:“疼!”

      穆清茜笑了,“知道疼说明死不了,世子爷,睁眼,睁眼……”

      那边扬手吓得洪大夫一闭眼,只听清脆的一声:“啪!”

      庄锦然脸上清晰可见的五个手印。

      这位世子爷还真就睁开眼,茫然的看着面前这位凶神恶煞的美娇娘,他急促的喘着气:“吾……吾……你?”

      “你什么你?”穆清茜翻了个白眼,转身来到案几旁,“愣什么,磨墨!”

      洪大夫紧忙从药箱里翻出纸笔,看着穆清茜刷刷几笔,然后把药方递给洪大夫:“麻烦您亲自抓药,亲自煎药,不可过任何人的手。”

      “明白,明白,放心吧!”洪大夫忙不迭开门出去,门外庄王妃坐在一张黄花梨太师椅上,上面铺了软软的绒垫,青媛正给王妃顺气。

      门里的穆清茜这才想起来,坏了坏了,这一进门就得罪王妃,以后如何是好?

      她看到地上那些碎片灵机一动,指尖轻轻捏起一片放在庄锦然面前,小脸抽吧着及其可怜的说:“世子爷,刚刚为了救您对王妃有些粗暴,还请世子爷为小女担待一二。”

      看到那片衣角庄锦然就明白了,他虽说醒了四肢无力,只堪堪抬起手将那片衣角攥在手里,脖子上青筋爆出。

      他五岁丧母,父亲续弦,这位新王妃对他还算可以,这些年他也恪守本分对这位后母恭敬有礼,只是他十五岁那年,皇上亲封了世子,那位后母脸上就没那么好看了。

      后母生了两个弟弟,稍大的庄锦辰已经十四岁了,这是等不及了?

      他身体有恙是因为母亲离世那年接连五日高烧不退,烧坏了肺,调理下来其实没那么严重,一直对外称病就是不想让后母拿他当眼中钉。

      身边的丫头和小厮都是打小伺候的。

      门外传来一声怒喝:“怎么回事?”

      “王爷!”

      穆清茜知道王爷来了,她突然俯身对着床上的庄锦然悄声说道:“装可怜!”话音刚落,门声响,庄王爷大踏步走进来,看到满地狼藉蹙眉:“出什么事了?”

      穆清茜拉了拉衣裙,迈动莲步,盈盈弱弱飘飘下拜:“王爷!”

      庄王爷接到下人禀报说这位新接来的江家姑娘进了院子无端大闹,还伤了王妃,他多少对这位江姑娘有愧,原本庄锦然是要退婚的,说自己身体不好,别耽误那位江姑娘,庄王爷一直认为这是当初王妃在世的时候定下的,不想违了王妃的意愿。

      儿子月前突然发病,遍请名医,就连当今圣上都派医官来瞧过了,均无好转,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想借江家来冲冲喜,只是这新娘子还没到,儿子就不成了。

      江姑娘进门就守寡,哭一哭闹一闹有情可原,怎么还彪悍到伤了王妃。

      看这姑娘柔弱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会发飙的。

      都说人在离世前最后一口气要穿戴整齐,那套衣服……

      他怒从心头起,儿子已经不行了,难不成连衣服都穿不上?

      “咳……咳……”轻微的咳嗽声打断了庄王爷的神思,他的目光这才落到那张宽大的架子床上------庄锦然盖着薄被正用雾气蒙蒙的眼睛看着他。

      “允儿~~~”庄王爷一个踏步坐在床边,紧紧攥着庄锦然的手,下意识揉了揉眼睛,莫不是看花眼了。

      “父……”庄锦然一张嘴,眼泪先顺着眼角滑落,允儿是他亲娘给起的的乳名,后来庄王爷为了怀念先王妃给庄锦然取了表字----允之。

      这个允儿自王妃过世后就没再喊过,庄锦然蓦地想起亲娘,想起孩童时娘亲还在时的情景,加上今日的境遇,情绪失控,二十年来首次在人前哭的如此狼狈。

      庄王爷看着酷似先王妃的那张脸老泪纵横,摸着儿子散落的头发哽咽道:“允儿,为父对不住你去世的娘亲,没能好好看顾你,你能没事真是太好了。”

      洪大夫颤颤巍巍端了药进来,穆清茜接过托盘先闻了闻,又伸出舌尖舔了舔,不是她信不过洪大夫,只是在这偌大的王府她也不知道谁可靠。

      “王爷!”穆清茜端了药碗走到床边,庄王爷看了洪大夫一眼:“是这位大夫救了吾儿?”

      洪大夫普通跪在一旁:“禀王爷,不是小人,是这位姑娘施救,小人只是打打下手。”

      庄王爷起身,他没想到这位江姑娘还懂医术,“那就多谢江姑娘了,他日吾儿康健本王亲自为你二人操办婚宴。”

      “哪里话,”穆清茜拜了拜,尽量拿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她也是将军府千金小姐,只是家里从小就没教过她这些繁文缛节,上树抓鸟,下河捞鱼,捉毛毛虫吓唬丫头,什么事都干过,后来拜师就更肆无忌惮了。

      “这是小女该做的!”

      庄王爷点头,越发看这个儿媳妇顺眼,看来这冲喜还真没错,一个侍卫急匆匆进来,行了礼对着主子耳语几句,庄王爷脸色微变。

      在院里等着王爷发怒收拾江姑娘的王妃诧异的听王爷说道:“都回吧,留这位洪大夫在院里伺候,一应人等听世子妃调派,不得有误。”

      庄王妃……遮在袖中的手微微颤了颤,缓缓起身,青媛扶着主子,胳膊上那个手指仿佛要抓进肉里,她伏在庄王妃耳边低语道:“主子,咱回吧!”

      王爷对送他出门的穆清茜点点头:“允儿就交给江姑娘了!”

      穆清茜回了礼。

      既然庄王爷给了她世子妃的身份,穆清茜也不客气,给庄锦然喂过药,又施了一次针,庄锦然属于肺部旧疾复发所致,能引起旧疾复发且来势汹汹,有很多种情况,不排除有人故意为之。

      而这个引子下的巧妙,不然,偌大庄王府,包括宫里的医官都没能察觉出有何不妥。

      穆清茜医过的病患无数,肺疾连心,严重了心脏也会受牵连,病因在肺,危及性命的确是心,只医肺部而忽略心脏,是这次病危的主要原因。

      庄王妃回了内院,一掌拍在桌子上,刚刚端上来的热茶哗啦洒在桌子上,“主子!”青浣赶紧让小丫头收拾下去,与青媛对视后说道:“舅爷那已经得到消息,主子莫要伤怀,身子要紧。”

      “跟兄长说那个人留不得赶紧处理掉。”

      “是!”

      收了针庄锦然已经昏昏睡去,穆清茜抹了抹鬓间的汗水坐在对面的罗汉床上。

      目前,谁是可用之人,这是关键,她费力将人从黑白无常的手里抢回来,再被人下了黑手,那责任可就全都赖在她头上了。

      首先她想到了随嫁来的丫鬟婆子,走出内室,厅堂正中间是张雕花的八仙桌,她有模有样的端坐于正位,对门外候着的小厮说:“把跟我的人带来!”

      两个婆子两个丫鬟唯唯诺诺进到屋内,穆清茜打发小厮下去,又把房门关紧,吓得几个人抖如筛糠,江家老爷命她们把人送来,每个人家里都送了大笔银子,就是让她们负责看守这个假的江小姐,别让人跑了,也别露馅。

      只是刚刚那一幕,她们觉得这个小姑娘跟上车时完全不一样了,这会儿王爷又说全凭世子妃作主,估计就算把她们几个装个麻袋扔出去也没人管。

      两个婆子暗里用手肘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敢先开口。

      月苗壮了壮胆小心翼翼抬眸:“姑娘,不,世子妃,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你是?”

      “奴婢月苗,这是月禾,这位黄婆婆,李婆婆,都是伺候姑娘的。”

      “那药是谁的主意?”

      扑通,两个婆子跪在面前,黄婆子啪啪的甩着自己耳光:“世子妃赎罪,是老奴的错,那药却是江夫人给的,夫人怕您临到京城闹起来不好收拾。”

      穆清茜想一脚一个把这俩婆子送上西天,怎么也得为那位宋木姑娘报仇泄恨,只是现在用人之际,比起满院的丫头小厮她还是觉得这几个人比较可靠,俩婆子日后再计较。

      “罢了!”她抽出手绢轻试嘴角,月苗紧忙上前:“奴婢伺候主子用茶!”

      月禾也不落后:“奴婢给主子锤锤肩!”

      俩婆子大眼瞪小眼,心里那个恨啊,怎么没看出来这俩小丫头竟然有这本事,也难怪,本就是新买的,为得就是到这王府别露馅,买来就跟着宋木,当时江夫人就说了要拿宋木当真主子伺候。

      俩小丫头心里明镜似的,到了这庄王府她们所能依靠的只有这位,至于千里之外的江府,恐怕鞭长莫及吧!

      穆清茜让俩婆子起来,呷了一口茶道:“我知道两位妈妈的苦衷,也是情非得已,到了这庄王府我们可就是至亲的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妈妈们可知晓?”

      “明白,明白!”俩人跟小鸡啄米一样不住点头,“放心吧世子妃,老奴的心里自打今日起就您一个主子。”

      “那我就放心了。”穆清茜放下茶杯,“以后我们主仆几人相依为命,我可要仰仗各位了!”

      “主子哪里话!”

      穆清茜压低声音:“你们也看到了,我初来乍到得罪了庄王妃,世子爷身体又这样,”说着她哀怨的瞅了一眼内室,“万一……”她没往下说,只是用眼神让她们几个明了,“我们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知道,知道!”

      “所以,”穆清茜甩甩手里的丝帕,让月苗,月禾停手,“我们要主仆一心,严防死守,让世子爷早日康复,只有世子爷挺过来才有我们的活路!”

      黄婆子拍拍胸脯:“世子妃您就放心吧,自打今日起,老奴就守在世子爷门外,闲杂人等谁都甭想进来。”

      李婆子也说:“老奴负责世子爷和世子妃的起居,打扫一应事务。”

      月苗:“奴婢会做饭。”

      月禾:“奴婢也会!”

      “行了,日后饮食,衣着,室内清扫全部由你们来做,世子爷没醒之前谁都不能放进来。”穆清茜摆手,几个人散去,月苗、月禾首先奔向小厨房,之前的主子因家中落寞不得已才发卖了两丫头,她们本就在一起七八年了,相互熟悉,烹茶做饭信手拈来。

      穆清茜进到内室,为庄锦然把脉,从新调整了药方,吩咐洪大夫去熬药,间隔两个时辰必须把这副药喝下去,洪大夫紧忙去厨房熬药,他算看出来了,这位娇小姐有大将之风,一言一行透着股子正气凛然,就像战场上叱诧风云的将军一样。

      穆清茜撩开锦被,让李婆煮了水倒入高度白酒亲自给庄锦然擦了擦身子,久病之身,格外孱弱,尤其现在施针、喝药及为频繁,这汗一茬接一茬。

      她小心的擦着,目光落在庄锦然纤细的脖子上,那里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如果没记错,她的二哥穆寒巍也有这么一颗痣,只是位置稍微靠近下颌,二哥?她心里一紧,父亲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救兵来没来?

      倘若父亲和两位哥哥见到她的尸首,该是怎样痛不欲生?

      自小俩个哥哥就疼她,因为幼时失了娘亲,府里的人格外娇惯,她有些愣神,直到庄锦然闷哼一声才发觉她的帕子擦在一个地方都泛红了。

      紧忙擦完,又施了针,洪大夫的药也熬好了。

      喂完药穆清茜有些乏了靠在罗汉床上迷迷糊糊好似回了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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