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何以许》钱氏物喜

22、第 22 章

　　闷酒一杯接一杯下肚，江淮很快就醉的不省人事。王归愈碰了碰孟轲，一脸八卦：“给兄弟透露下，对方究竟何方神圣？我可从来没见江淮这样过。”
　　孟轲仰起鼻孔看人，高贵、冷艳：“小爷是那种出卖兄弟的人？”
　　他瞟了眼醉倒在沙发上江淮，勾勾手，待王归愈凑近后才神秘兮兮说：“这小姐姐吧，长得真心不错，就是前半生经历太坎坷，那叫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关键还有位放在心上的青梅竹马，我本以为江淮也就新鲜个几天，谁知他栽得这么彻底呢？恐怕得追到手，宝贝够了，才能丢开。”

　　王归愈了然：“你不看好他们？”
　　孟轲一脸高人状的摇摇手指：“且不说她跟咱们完全不在一个世界，就说这俩人的成长环境、家庭背景都完全不搭。我分析着江淮是多年愧疚成痴，再加追不上的不甘心，几厢混杂当成了真爱——咱们这种人，就算有真爱，又能爱几时？”

　　爱情是人生最不值得信任的事物之一。爱来如潮水，退也如潮水。他鼓励江淮去追，完全是站在朋友立场上，不想江淮未来遗憾，也不想他疯魔。但听多了白芷的人生，又不由自主心疼这个苦命人——若真有一天全心全意交付江淮，却发现江淮的这份爱维持不了几年，届时又该如何？

　　他晃晃杯中酒，目光从衣着性、感、浓妆艳抹的姑娘们身上扫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
　　白芷抵达北市一周后，才抽出时间与罗正见面。刚落座，罗正就开始唠唠叨叨埋怨她不够意思，称自己早就准备要给师姐接风，就连去哪儿玩耍都做好了规划，师姐却一径耍大牌约不上。
　　白芷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看看菜单后低声问：“这家餐厅消费有点高，我们换一家吧？”

　　罗正挠挠头发，正了正衣领：“瞧不起人不是！我好歹也是挣工资的人了，师姐还当我是穷巴巴的苦学生呢！师姐帮我那么多忙，好容易我挣钱了，还不得认真请你一顿。”

　　白芷笑了：“我帮你什么了？”

　　“那可多了——论文全都有师姐的指点，项目也多亏师姐帮忙，就连我进考古所也要多谢师姐悉心传授经验，还有教授每次抓我错处也要多谢师姐出手相助…”越说越觉得师姐助他良多。

　　“那我是不是也要谢你帮我查阅论文资料、翻译外文典籍、帮忙备课还要免费去馆里当小工？”白芷轻轻拍了拍菜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她人际关系向来不好，罗正是她学生生涯中难得说得上话的人，大约是因为两人虽然都并不热爱考古这门专业，却都非常认真的在对待这门专业。

　　罗正嘿嘿一笑，招来服务生点菜，看着服务生倒上柠檬水，随口说了几句在考古所的日常工作，问她：“师姐，你来北市，跟江淮和森哥说了吗？”

　　白芷眨眨眼，有些不解：“我来北市工作，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罗正叹息，颇有些为江淮打抱不平，他以前觉得师姐和森哥的错过是个遗憾，后来听女朋友的猜测森哥家里不同意，开始觉得森哥不是好选择。冷眼看下来，江淮虽有数不清的公子哥习气，对师姐却也算得上深情，关键是人拎得清，不糊涂，也不易被人左右。

　　师姐于感情着实有些迟钝，他犹豫不知是否该帮江淮捅破这层窗户纸。

　　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不要擅作主张，江淮如果有心，自然会自己去说。若是只追求了半年就放弃，也不过如此。
　　但他还是想要给江淮个机会，于是说：“在海城的时候承蒙人家江淮照顾，北市算江淮的大本营，以后我要在北市发展，想多条人脉多条路嘛…不如我出面邀约，师姐作陪，约个时间我请江淮吃顿饭。”

　　白芷用手点点他：“成熟了啊，都学会人脉铺路了！”曾经愣头青似的傻小子正式踏入社会，人情往来迅速娴熟，令她感慨万千。

　　若单白芷一个，她必定不愿去结交什么人脉铺路，但为了师弟，白芷决定破个例。

　　·
　　收到罗正微信时，江淮正在公司总部开集团会议，他人虽在分公司，但还挂着总公司的职务，江老爷子说既然回来了，就列席参加。江淮心情不佳，哪个部门的汇报发言都没能得他展颜，一直拧眉，把“老子不满意”公然写在脸上，参加这场会议的都是中层，不比资历深厚的高管们心境平和，觑着小江总的脸色，各个心里直打鼓。

　　果然几个部门汇报告一段落后询问江淮意见时，他毫不客气、劈头盖脸一顿输出，与会众人面色如土。

　　营销部经理战战兢兢连报错两组数据，下属抹脖子瞪眼睛的冲他示意，经理心跳如雷，心道‘我命休矣’，依小江总的脾气今天恐怕要丢个大脸。就在这时，江淮手机屏幕亮起，他拧眉瞄了眼，眉头忽然就松开。随即拿起手机，连看两遍后嘴角微微扬起，扬眉说句“都累了吧，累了就休息会儿~”，不顾众人反应，拿着手机起身推门去打电话。

　　随着江淮离场，会议室里气氛骤然轻松。营销部经理劫后余生，只觉得汗透衬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回到座位上后隔壁与他关系颇好的同事凑过来小声说：“我都为你捏把汗，那么明显的数据你都能说错，眼看着小江总就要发火，救星及时赶到——你说，这条信息是谁发的？你小子运气可真好。”

　　他一边八卦一边不掩羡慕，他的部门发言在先，已被江淮犀利输出到全组恨不得以死谢罪。

　　江淮走到落地窗前去通电话，罗正很快接起，语调爽朗带着调侃：“江少，别来无恙啊~”。
　　江淮视线下垂，从五十几层看下面车水马龙犹如蚂蚁般渺小，听到这声调侃噗嗤笑了。
　　不熟悉时罗正几人叫他江总，交道打多了就直呼其名叫江淮，这声‘江少’叫来颇具调侃。不等他说话，罗正先招了道：“虽然早知道江总家大业大，但还是来了北市才知道您的赫赫威名啊”。

　　恒华集团某个部门给过他们考古所资金援助，他也是听所里人八卦才得知江淮在北市堪称黄金单身汉，不仅是豪门心中最佳女婿，也是所有想攀附富贵的‘名媛’眼中唐僧肉。但江淮的不近人情和坏脾气也有目共睹。
　　有位同事的亲人在恒华集团工作，描述称江淮‘猫一阵狗一阵，赶上心情好绝对是位好领导，但要有人惹到他，啧啧，可有的受了’。顺便讲述了江淮年少时与人赛车打架，初入公司就揪出几个试图忽悠他的元老过错，又毫不留情面开掉的事迹。

　　罗正听着有如天方夜谭，他认识的江淮不能说谦逊，毕竟是天之骄子，总带着有生具来的距离感，但也称得上彬彬有礼，与他人口中那个年少时桀骜不驯，长成后令人敬畏的‘江少’判若两人。但想一想他在师姐面前那彬彬有礼、无微不至的态度，罗正也能明白自己是沾了师姐的光，受到特殊待遇。

　　江淮笑骂“少贫嘴~你师姐什么时候来的北市？怎么也没跟我打个招呼。”

　　其实江淮早知道白芷来北市，他心里憋着股气，到底是年少气盛，又被人捧惯了，只觉自己一片真心不被珍惜，拧着劲儿的没有主动联系。
　　最近心里隐约后悔，又错过主动联系的时机，拉不下脸去找白芷，正懊恼不已，罗正的微信给了他绝佳台阶。

　　他主动说：“你们来了北市，哪能让你们请客，自然是让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北市地主来安排。”

　　罗正心说我信你个鬼——江淮也只在童年时期长在北市，稍大一点就被送出国留学，只寒暑假回来罢了，估计对北市的熟悉程度也就比他好那么一丢丢。

　　他自然不会揭穿，也没立刻拒绝。目的是撮合师姐和江淮，谁请客其实无所谓。但转念一想，若任由江淮安排，恐怕选择的餐厅花费不菲，自己的经济状况师姐了若指掌，一猜就能猜到是谁掏钱，产生怀疑反倒不美。

　　“我都跟师姐说了要感谢你在海市请我们吃饭，不如这顿就让我请，下次你再给我接风嘛，再下次还可以给师姐接风，然后我就又需要感谢你~”，一来二去，可不就多了见面的理由。
　　江淮闻弦歌知雅意，如打通任督二脉般心情舒畅，不由自主叹说：“好兄弟，以后在北市我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