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杀》江遥夏SY

16、有点意思

　　祁染是什么时候发现女调酒师不对劲的呢。
　　是第一次？？不，应该说是第二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但又记不起来，这是让姚烨用心灵感应激发了一下记忆之后，才最终确认的。心灵分身的另一个用途则就是催眠。
　　不同于平时的心灵感应，催眠可以让本就密不可分的两个男人更深地钻进彼此的梦境里，浅睡，联系，交互，闪回，身临其境地捕捉那些被忽略的片段。
　　但姚烨求之不得，说哥，我最喜欢进梦里了。祁染的声音慢悠悠传来：别闹，在梦里别做奇怪的事。姚烨把祁染的眼角揉得发烫，哥，你这是在提醒我吗？
　　祁染不理他，只是很放松地闭上了眼睛，用低而迷人的语调说，进来吧。这一次，祁染比往常任何一次都更快地进入了睡眠状态，在梦境里，时间又回到了一个多月前。
　　地点是蓉城那个被炸烂的法院。
　　姚烨跟在梦里"祁染"的身后，一起走进了那个休息室，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长桌尽头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他从祁染的反应判断出那就是让他们吃了大亏的“教授”，接下来是坐在教授旁边看起来像助手的女人，穿着职业套裙，头发干净，偶尔翻动和案情有关的资料，风格看上去和现在的她完全不同，怪不得他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那才是祁染第一次见这位女调酒师。而第二次见，就是在biud里了。
　　今晚则是第三次。当然也会是最后一次。
　　其实祁染调查得很清楚，这个眼神清澈的小姑娘根本不知道教授的真实身份。那人一直很愉快地扮演着“普通大学教授”的角色，上课，开讲座，斯斯文文勤勤恳恳，不厌其烦地解答学生们的各种问题，一点破绽没有。让人很难把这样一个“儒雅的学者”和“真正的恶魔”联系在一起。姑娘那时跟在教授身边是为了完成一份调研报告，来biud上班也只是为了打工赚钱而已。
　　但对于祁染来说，只要结识了教授，不管怎样，她和教授就是一伙的，就算他放过了她，教授也不会放过她。很有可能，现在她身上也有教授埋好的机关，手上，腿上，或者脑子里，眼珠子里，就像酒店里那个死不瞑目的姑娘，和满脸泪痕却心甘情愿被炸得粉碎的小女孩一样，不知不觉变成了武器。
　　一个丧心病狂且没有人性的武器。尽管她现在看起来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透露着这点。
　　祁染是见识过“天使炸弹”的，虽然不知为何能全身而退，但他很清楚，那是能让人身体和灵魂全方位摧毁你的，极度恐怖的存在。
　　所以对此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他宝贝弟弟安全的人，都不能存在。
　　biud里，音乐震耳，此时正是狂欢尽兴之时。
　　祁染一想到那位可怕的教授，轻轻皱起了眉。
　　“怎么了，祁哥。”Luo，注意到了这个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问他，“是有什么问题？
　　那倒没有，洛老板的话，我信。”祁染垂眸，余光瞟向那位女调酒师，“能再给我一杯么？”
　　“没问题。”调酒师露出甜美的酒窝，“很开心您喜欢，请问还是同样的么？口味方面需不需要调整？”
　　"不然你还有什么拿手的？"
　　还有一个，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于是，调酒杯再次被冰块填满。过滤，混合，摇晃，不用量杯，也不看刻度，姑娘
　　动作很快，一双精致的手穿梭在一排排印满了外文的玻璃酒瓶中，熟练程度完全可以媲美很多知名的调酒大师了，一看就是勤学苦练了很久，且天赋极高。
　　这款名为“谎言”的鸡尾酒配方里有geneva, sake以及大量果糖，也是冷暖撞色，看上去十分诱人。
　　做完最后的装饰环节，调酒师轻轻把酒杯放到祁染面前，笑着补充了一句，"最好的味道只有一分钟哦"这意思就是要祁染一口干了。
　　这个温度的酒冰凉爽口，混入了低度日本清酒的香味，再加上甜得发腻的热带水果糖浆，起初，祁染几乎尝不到酒精的味道，接着立刻被随之而来的醇厚口感折服，因为冰块币凝固的糖浆很快淹没了味蕾，在舌尖上萦绕不散，就像那些漂亮的谎言一样，虛幻，有害，却总能轻易地，永久地，把人拉进地狱。
　　祁染见此很听话地仰起头，酒杯见了底。
　　烈酒的辛辣和淡酒的清冽撞上固执的糖浆，竟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滋味，让人仿佛爱上了一个能摄人心魄的骗子，在长久的纠缠中，你无数次察觉到了哪里不对，但每一次都被百口莫辩的幸福谋杀。
　　让你在错觉中浮沉上升，且永远找不到一个支点。
　　最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早晨独自溺亡。
　　有那么一瞬问，祁染竟然产生了一丝想要对这位调酒师手下留情的想法，上一次喝到这么惊艳的鸡尾酒，还是和那位救了他和姚烨性命的黑市医生，在一个不见天日也没有名字的破烂酒吧里。
　　在三分钟后，祁染才从这杯酒中清醒过来。因为他的小怪兽在耳机里喊了一句，“哥”。
　　调酒师小心翼翼地问，“您感觉怎么样？”
　　只见祁染轻舒了一口气，用让人听不懂的语气说，“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酒。”
　　调酒师没明白："啊？"
　　见luo也是一脸疑惑，祁染把空酒杯推到调酒师面前，摆在刚才那杯酒旁边，淡淡说，“我是说酒很好，可惜我不能经常喝到，另外，除了’誓言’和谎言’，你该不会还有什么别的，言，吧？”却没想到调酒师说，“还真有。”
　　祁染先是笑了，笑里充满赞叹和惊喜，接着皱起眉头，脸上出现了真实的惋惜，连耳机那头的姚烨都听出了他的不舍。
　　“没问题。”
　　姑娘没有怀疑祁染的话，心性单纯的她也听不出话里更深层的意思，只是再次投入了自己的世界，一心一意为客人调酒，神采斐然。
　　姑娘清脆的声音响起，听在微醺的祁染耳中，十分遥远，“不过建议您不要喝了，三杯太多了。”
　　“哥，别喝了。”姚烨这边的声音同时传来。
　　祁染没有听任何人的话，而是端起酒杯呷了一口，细品，再一口，“让我猜猜，这里有蜂蜜？
　　没错。”调酒师笑了，“您真是专家。”
　　“什么专家，这就是通的伏特加汤力，不算新奇吧…等等。”祁染顿了一下，“窍门在蜂蜜？”
　　“对，解酒效果最好的蜂蜜，所以，酒里为什么放蜂蜜？，
　　“因为这款酒就像’谣言’一样随处可见，谁都喜欢喝，谁都想看热闹，但从没想过谣言之所以是谣言，就是因为他们的从众心理，听了，信了，参与了传播，被麻醉的就是自己，到头来酒醒了，会发现一无所获，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好家伙，好一个谣言。
　　誓言。谎言。谣言。
　　三杯酒。三种不同韵味。给了调酒师还能站在这里喘气的机会。也让祁染联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不断向他们灌输“忠诚”二字的pu却下了让95号和Moon自相残杀的指令；比如童童说了好几次的“不要相信Moon〞；比如和教授同属Shadow的Zero，到底是怀着什么接近他们的？但想来想去，最令祁染介怀的，只有他那个宝贝弟弟。
　　这个让他不知如何形容的男人，是弟弟，是爱人，又像情人，二十多年来朝夕相处却能让他在每一秒，每一次呼吸里感到新鲜，感到刺激，比尼古丁更呛，像海浪一样激荡，自认是他所有欲望和罪恶的来源，是日复一日因禁他的橘黄色的深渊。
　　祁染喜欢姚烨的嘴唇，那双无数次和他每一寸无间相亲的唇。吐出的明明是谎言，却句句是誓言。又或者，他们本就活在一个充斥着谣言的虛假世界？
　　“您还好吗？”调酒师见祁染一双眼睛埋在阴影里，以为他是喝多了，已经贴心地位他斟了一杯热水。
　　现在祁染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立刻，马上，现在就把教授碎尸万段，再把所有人，全部，一个一个的赶尽杀绝。
　　“哥？”
　　“哥，人呢？”
　　耳边传来小怪兽的问候，没等问第三句，祁染擦干净防风打火机，扔进了垃圾桶，说，“在，你藏哪儿了。”
　　不能告诉你，哥。”
　　95号行动时，祁染在明处，姚烨在暗处。姚烨从来不告诉祁染他的具体位置，为的是不让他哥在他遇险时来救他。如果有人能找到并制服藏在暗处的他，那这个人的实力一定远在95号之上，姚烨也不可能让他哥哥冒险，
　　默契的是祁染也从来不问。为的是不在杀人时分心。
　　如果他知道姚烨的具体方位，很有可能会在下意识的情况下飘过去一个眼神，有时候，这样一个眼神就能暴露姚烨的位置，给他引来杀身之祸。他不能。但今晚，大概是那三杯酒的原因，祁染靠在biud后巷的墙上，看向街道深处的黑暗，吐出一缕青烟，以一种随心所欲的口气说，“告诉我，宝贝。
　　耳机那头的姚烨已经被他哥的宝贝，搞的心乱乱，于是说"哥哥，你撒个娇我就告诉你"
　　"惯的你，我这还不是撒娇么？"
　　"不啊，哥哥，你在那什么的时候不是很会么"
　　"有么"
　　“有啊，尤其是~~
　　听到这，祁染脸色一红说了声：闭嘴！
　　姚烨从瞄准器里看着他的哥哥，悄无声息地笑了，“哥，你害羞的样子真的迷人又性感。”
　　"哦。迷到你了？"
　　"何止啊，简直是要迷晕了"
　　祁染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看起来只是在抽烟而已"你知道现在有几个眼睛在看着我么"。
　　"包括我在内，三个"
　　"那你还勾我？"答应我一件事，今晚这事结束之后，随便怎样让你，如何？
　　"行吧，哥哥，我在你正后方那栋楼的旁边的旁边的一个阁楼里，味道太难闻了，我怀疑这家人在阁楼里养猪。”
　　"那很适合你啊姚烨"说完不等他宝贝弟弟反驳"其实我不是想知道你在哪儿，我是想给你也催眠一次，让我进你梦里看看"。
　　耳机那头忽然沉默了。几秒之后，姚烨才说，“哥，你怎么这么色？”
　　"我怎么了？"他哥哥一脸无辜且还有点呆萌
　　“你明知道我梦里全是和你这样那样，你来真的还不够，还要去梦里看？”你他妈的………
　　正要继续套姚烨的话呢，祁染的手机响了。
　　是Luo
　　刚才他说出来醒醒酒，估计luo觉得差不多了，就来约他换个地方聊，说biud里不是讨论教授的地方，那里很有可能有眼线。地方不远，就在Biud楼上。
　　祁染把这个信息告诉了姚烨，又看了看时间，随口问了一句，“那谁呢，来了？”
　　他哥指的是满月。今晚他们约了满月来biud。
　　说起她，姚烨哼了一声，“谁知道呢。”
　　"那我们可没有帮手咯"
　　“哥，我们什么时候需要过帮手了？”
　　祁染抬起头，夜空像被人泼了一桶墨蓝油漆，月亮很圆，不仅看不到兔子，更看不到月桂树。风把祁染上扬的尾音吹进了姚烨的耳机里。
　　"那你要保护好我呀，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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