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杀》江遥夏SY

15、陌生来电

　　祁染自诩是一个适应能力极强的人。
　　强到什么程度呢？
　　比如现在，刚陪那头自己给自己下套的小怪兽折腾一整晚，这天还没亮又独自下了床，去外面客厅里查信息，理思路，找线索，做昨天就该做的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凌晨时分，很静，很凉。
　　站在酒店居高临下的落地窗上，远方偶尔映出一闪而过的车灯，遥远、渺小、很快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祁染显然习惯了在这样的环境中思考，也习惯了在每次行动前做好万全的准备，无论是什么任务，无论对手是谁，无论困难程度与否，十几年如一日，从来没有过例外
　　指尖，烟雾缭绕。
　　回过头，卧室静悄悄。
　　心灵感应默契的隔绝了时间，床上的人还在熟睡。
　　说来好笑，祁染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用这种方式控制姚染，只为了他能睡个好觉。但他知道如果不这样，那个固执得像牛一样的臭小子肯定会闹着要来帮忙。
　　他不能，也舍不得。
　　祁染还知道，留给他们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赶在危险来临之前，先下手为强。
　　昨晚，手机似乎响了好几次。但那时候两人兴致正好，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祁染在反反复复的浪潮中短暂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听到了手机的声音，但什么都没有他的宝贝小怪兽重要，所以直到几个小时之后的现在，他才有空静下心来思考。
　　两部手机，三个未接来电。其中两个均来自和pu联系的手机。
　　一个来自于只和姚烨联系的私人手机，三个均为陌生号码。
　　对于他们来说，陌生号码并不是指没有备注名字的号码，而是一个祁染迄今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号码。
　　祁染的手机通讯录是空的，所有联系过的号码他都烂熟于心，通话记录也会在第一时间删除。而且，作为pu的第一杀手，95号的联系方式属于绝对机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如非紧急，谁都不会直接打电话。
　　只要通话就有可能被追踪到，只要通话时间够长，就能被追踪到精确位置。
　　祁染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姚烨在手机上装了自制的反定位木马，如果有人试图通过手机号来追踪他们，反而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姚烨这小子还做了很多假IP来混淆视听，就算手机真的被破解了，对方得到的定位也是假的。
　　那么，这两个电话是谁打的？
　　祁染猜其中一个是童童，另一个连他也无法判断，只隐隐觉得多半是和近来发生的事有关的某一个人。
　　至于私人手机上的末接来电……
　　祁染相当恼火。因为他十分肯定那就是满月。
　　上次和教授硬碰硬，祁染已经见识到了满月复制手机的本事，既然他的私人手机只有姚烨知道，那满月肯定是趁靠近姚烨的时候窃取了他手机里的内容，祁染很清楚姚烨的手机绝不可能被轻易复制，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至少手机号是被满月搞到手了。
　　以满月的聪明才智，知道了姚烨的手机号码，再黑进运营商系统里面找一下他的通话记录，自然就知道祁染的手机号了。
　　不过，这要是被他弟弟这个小怪兽知道了……
　　正想着，私人手机又响了，果不其然还是那个号码。就在祁染愣了半秒想要挂断的功夫，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并伸手点了接听按钮。以及免提。
　　啊欧，很不幸已经知道了。
　　祁染还没来得及想为什么姚烨能摆脱他的心灵控制，这么快就醒了？按理说是不可能的。
　　这边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一个急切的女声，打乱了他的思路，“祁哥，有时间见个面吗？有要紧事。”
　　果然是满月。
　　“什么事这么要紧？”姚烨刚醒来语气很冷，喷在祁染脖子里的呼吸却无比灼热。
　　………是你啊。”满月有些意外，虽然上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感觉这两个人有点别的情况，但并不知道已经到了什么地步，现在看来，肯定就是那种关系了。
　　姚烨说，“当然是我。”
　　“…那个，祁哥在你旁边吗？”
　　“他不在我旁边难道在你旁边？”
　　满月瞬间感觉到了直冲心口的杀意，再联想起这个人的手机里只有和祁染一个人的通话记录，突然意识到，通过旁门左道拿到了祁染的手机号还给他打了电话真是个大错特错的决定。
　　〝15秒了，你想死？”姚烨指的是通话时间。
　　“我……”
　　在一旁，祁染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就在便签上写了一行字给姚烨看，让他直接约满月去Biud见面。
　　于是姚烨又说，“20秒了，真不想活了？”
　　“…别，是关于组织的事，必须面谈，我在从蓉城回来的路上，今晚Biud见？”
　　“No。”姚烨这时回答得斩钉截铁。
　　听到祁染指定的地点被满月抢先说了出来，他十分不悦，满月在电话那头仿佛都能看见他在摇头。
　　“那去哪里？”
　　姚烨淡淡地答，“Biud
　　挂了电话，祁染终于笑出了声，“小怪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但是他的可爱弟弟姚烨并不买账：你没发现，还怪我喽？
　　〝不不，我是在夸你，姚烨你……哎呀……
　　"我什么"？
　　刚才祁染坐在沙发上，姚烨从后面抱着他，一眨眼现在姚烨一跃上了沙发，把他整个人都压下来。
　　"你先下去小怪兽，沉死了"祁染扒拉他。
　　"不下去"姚烨跟没事人一样纹丝不动。
　　"祁染好笑的闻声看他"不下去想干嘛？
　　姚烨一脸坏笑看着他哥：你说我想干嘛哥哥~
　　祁染存了心的想逗逗他的便宜弟弟：我怎么知道你想干嘛呀小怪兽~
　　"哦？"姚烨像是嗅到了好玩的事情笑了一声，“哥，我记得上次我说过，如果我醒了再看不到你…
　　祁染一愣神的功夫。身上的丝质睡袍就不翼而飞，而姚烨那张精致的脸且近在咫尺，表情难耐又认真。
　　"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刚入夜，Biud里就已经热闹非凡。这还事关大家收到消息：祁公子今晚还会来。
　　Luo到的时候还很早，特意叫了昨天那位短发调酒师也早点到，目的是为了招待他的“救命恩人”。
　　那他的救命恩人在哪儿呢？
　　在一辆混在堵车大军的车上。开车的是王一博。绕是他俩也免不了堵车的糟糕。
　　"哥，你没话跟我说？"姚烨一改昨晚的妖治装扮，黑衣黑帽黑口罩，眉眼利落。
　　祁染把玩着那颗来历不明的东西，抬头看他：说什么？
　　祁染只是点了烟，没说话，他的确有很多话想问姚烨的，但只要他不主动说，他就不会问。
　　但姚烨这性子和他哥截然不同，没话找话道：想什么呢哥哥~
　　"想你~"
　　似乎没意识到他哥会说这个，姚烨下意识答道：我也想你哥哥，
　　祁染笑了笑，用他那把勾魂夺魄的声音，“今晚如果失败了，记得要逃命啊小怪兽。
　　姚烨永远也看不清祁染埋在烟雾里的眼睛，明明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逃掉，还是说，“当然了。”
　　由于太早就被剥夺了童年，他们是死神最喜欢的玩具，居无定所，睡眠黯淡，二十多年来相依为命，好在天生的心灵感应紧紧相连却又相互独立，总能在那些无法挽回的瞬间，救彼此于水火。
　　车外，很多车的尾灯汇成一片红海。
　　车内，火红烟头在肖战嘴边闪烁，烟缸挤满灰烬。
　　有一双手，他在缓慢移动的车流中伸手紧紧抓住了姚烨的后颈，拉到了面前，拉下口罩，没有犹豫，吻发生的很突然但在灯光的折射下，浪漫、强烈。
　　车停在距离Biud三个路口的某个后巷。祁染步行去了biud，姚烨在半小时后也抵达了附近一个事先踩好点的藏身之所，暗中掩护。
　　luo第一个上前迎接，“祁哥，来了。”
　　祁染微微点头，把目光落在吧台里那位女调酒师身上，约莫二十来岁，短发清爽，领口干净。
　　"你好啊，昨天见过的。"祁染主动打招呼。
　　他的主动让女调酒师受宠若惊，赶忙回答，“你，你好……昨天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祁染这人惯会讨人喜欢，微微一笑到：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才对。
　　没，没有…”
　　Luo见状接过话茬笑着说，哎呦“祁公子，看你把人家吓得。”祁染一歪头，“怎么看都是洛老板更可怕才对嘛”
　　耳机里，姚烨咳嗦了一声，表示对这种可爱语气的不满，于是祁染故意说，“Luo，我想喝你的咖啡了。”
　　"我懂"Luo轻轻一笑，开始亲自冲咖啡。
　　洛老板最会取悦客人，在祁染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今天用的是更加珍贵的Pantaleon-Mocca咖啡豆，壶嘴拉高，恰当的水温激发最好的口感，待祁染从门口走到了跟前，刚好能闻出咖啡的美妙香味。
　　姚烨低低哼了一声，带着一股子酸味。
　　祁染没出声，还是坐在昨天的位置，接过咖啡，开门见山地说，“我要找人，你开个价。”
　　说到这luo擦拭杯子的动作停了一下。
　　说起来这是祁染第一次要跟他买消息，而洛当然知道祁染是什么人，可以说除了姚烨的存在之外，他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祁染什么时候杀了第一个人，怎么杀的，在哪里杀的，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因为祁染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就稀奇了祁哥，谁这么有面子？"Luo解了围裙，调大了音乐，隔着吧台端坐在祁染对面。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男人做了无数丧尽天良的事，单从表面看上去，还真会以为他是个彬彬有礼的好人，祁染不动声色，点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之后放到桌上，推到Luo面前说，“就这个。”
　　只一眼，Luo就皱起了眉间，倒不是他没见过，反而是照片里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在几年前的一个拍卖会上拍出了天价，当时那个拍卖会他也去了，还因此吃了大亏，差点殒命所地。
　　哼。”luo眼里露出了鄙夷之色。
　　祁染手撑着下巴，“怎么，认识啊？”
　　"不知道能否问问，祁哥为什么找他"Luo没有正面回答。
　　“为什么？我找人还能为什么？你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祁染轻哼一声，表现得十分冷漠，他要让Luo认为他要找的这个人只是一个任务目标。
　　思及此luo想都没想就说，“我知道他在哪里。”
　　这照片里正是，秘色瓷牡丹壶和秘色瓷牡丹杯。两件价值连城的古董。在那场拍卖会上拍到这两件古董的人，是道上数一数二的杀手帝国Shadow的二当家,人称“教授”。
　　祁染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那开个价吧。
　　但Luo摇摇头，手指拨动咖啡杯，“这次我不收钱，祁哥要是能为民除害，那我也算是好事一件。
　　ok，祁染嘴上说着，心里却笑出了声，为民除害？这应该是我解决掉你之后说的话才对。
　　“我不仅知道这个人在哪里，还知道他会去哪里，昨天就有几个他的人到Biud来了……咦？”Luo一边说一边环视四周，表情起了波澜，“我收到的消息是今天他们也会来，但是……人呢？”
　　对啊人呢。
　　很不巧，昨天就被姚烨盯上了，今天问完话后解决了呗。
　　祁染扁了扁嘴，一脸无辜且可爱，“问我啊？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咖啡再来点嘛。”
　　不出意料，耳机里的姚烨这次狠狠咳嗦了一声，震得祁染咧了了一下嘴，见luo很疑惑地看着他，便瞥了一眼旁边的女调酒师说，“咖啡太烫了，在来点酒吧。”
　　女调酒师本来就在不停朝祁染这边张望，一听这话赶紧凑过来，“请稍等，我马上为您调一杯。
　　祁染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调酒师的手法十分娴熟，不用看就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扬手，拿捏力度，调酒壶摇晃的次数不多不少，放定，待壶身起了薄雾，立刻倒入事先冰好的玻璃杯里，密度大的沉下去，密度小的浮上来。
　　这酒上层火红，下层冰蓝，界限分明。浅尝，再深入，当你以为红色辛辣，舌根发麻，其实冰蓝更冲，劲头直达脑后，就像它的名字。看上去美，听上去更美，实则万箭穿心。
　　放下酒杯，祁染扔意犹未尽。这杯酒的美妙远超想象，那双巧手功不可没，但想到了将要发生的事，祁染不由在心里感叹一番。
　　渍渍渍渍渍，这么好的调酒师，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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