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交锋【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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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精神波动使得沈衣岚一阵头晕目眩，险些一个不稳、栽倒在地。
“师尊！”
萧见山察觉不对，立时要来扶他，后者下意识避开。
沈衣岚扶着桌子缓了一会儿，翻江倒海的神识勉强恢复清明。
他忍着额头两侧神经突突跳动带来的痛意，抬眸逼视着萧见山：“说啊？”
萧见山脸上束缚的黑绫仍未取下，所以沈衣岚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萧见山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们二人就这样对峙良久，萧见山轻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弟子有不得已的理由。”
“所以，”
沈衣岚讽刺地勾了勾唇角，“你解释不出，是么？”
萧见山沉默半晌，极为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嗯。”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在身后攥紧了，因过于用力，关节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沈衣岚冷呵了一声。
他眸中不自觉地划过了一丝落寞，连带着右眼下的朱红小痣都黯淡了下去，几许后，他轻轻别开了目光。
“师尊，无论如何，弟子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萧见山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失望，诚恳道，“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证明的。”
沈衣岚敷衍地点点头，语气冷淡疏离：“随便吧。”
他忽而有些看开了。
前世他和萧见山为此事较着劲，拼命地想求一个答案。这一世他仍旧给了机会，可萧见山还是没能解释。
沈衣岚不想再用一个等不到的答案折磨自己了。
他此刻深觉身心俱疲，正想将萧见山赶出去，目光却在触及到对方时顿住——
萧见山正抬手解开蒙眼的黑绫，而越过那松垮垂落的缎带，沈衣岚清晰地看见，萧见山的金瞳竟是细长的一竖，眼尾处隐约还有尚未完全消退的细碎金鳞。
完全是龙族独有的特征。
他这是做什么？
沈衣岚被心中骤然涌现出的意外和惊讶死死地拽住了脚步。
萧见山身份之事，从前不是一直瞒着自己么？
现在这难道是想坦白？
他为什么这样？
沈衣岚接连不断的疑问频频撞击着他的胸腔，然而萧见山的黑绫尚未完全落下，殿门忽而被人推开了。
“岚师兄！”
一道极为清朗的嗓音透进室内，紧接着顿了顿，“呦，小师侄也在啊？”
来者相貌英朗俊俏，眉眼干净纯澈，腰间别着一把折扇，浑身都透着一股落拓的少年气，正是清墟惊寒浦仙尊，裴枢和沈衣岚的师弟，司竹笙。
司竹笙竹青色的衣袍上有些许迸溅上的血痕，袖口也用护腕扎着，显然刚外出战斗，一回宗便赶到这里了。
萧见山闻声神色一僵。
幸而他背对着司竹笙，并未被对方察觉端倪，但眼下恐怕暂时也没机会继续方才的话题了，只好匆匆瞥了眼沈衣岚，紧接着又将黑绫束了回去，转头致意：“笙师叔。”
“欸。”
司竹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打了招呼，这才终于看清沈衣岚的模样，忍不住轻抽了一口凉气，“岚师兄，你……”
沈衣岚见司竹笙并不十分意外，便知对方应当已经知晓自己灵契失败的事了。好在师弟一向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并未透露出什么怜悯和同情之色。
司竹笙见沈衣岚不说话，沉下气安慰道：“无事，不论如何我们都会尽力医治，即便治不好也没有关系。”
他想了想，又对自己进行反驳：“不不，这世上没有大师兄做不到的事，他一定会想办法将你医好。”
沈衣岚原本便没多想什么，见司竹笙此状，忍不住轻轻笑了。
倒不是因为欣慰，只是即便自己重生后经历巨变，萧见山也很是反常，可司竹笙到底一如往昔，始终保持着对裴枢绝对的信仰和崇拜。
说来也巧，这头司竹笙话音未落，他嘴中不住念叨的那个人竟就推门进到了殿内。
“阿岚，”
裴枢一向从容平和的脸上难得带了些担忧，关切道，“我听人说，你在广场使剑了？怎么这么不知照顾自己？”
他完全忽略了其余两人，径直走到沈衣岚面前，作势要拉他的手：“给师兄看看。”
“不必。”
沈衣岚下意识避开，“无事了。”
裴枢握了个空，手指在半空蜷了蜷，眸光中有一闪而逝的落寞。
但他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回头对萧见山淡笑道：“师侄也是。眼下阿岚这个样子，你怎能这般不知轻重，同他比试呢？”
裴枢说话绵里藏针，萧见山自然听出来了，也不失礼节地报以一笑：“若如师叔这般想法的人能少一些，想来师尊也不必大费周章，以此敲打众人了。”
裴枢断断没想到萧见山会直接“回敬”自己，唇角无可挑剔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司竹笙虽不知这二人为何针锋相对，但还是干笑着劝和道：“大师兄，想来小师侄也并非有意。”
裴枢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他又转头看向沈衣岚，眸子里终于沁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阿岚，师兄今日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你要不要搬去共长天和我同住？”
沈衣岚正要斟酌怎么拒绝，谁知司竹笙和萧见山闻言比他还激动。
司竹笙扬声：“什么？”
萧见山蹙眉：“不行！”
裴枢身居宗主高位，今日说话却被频频顶撞，即便是沈衣岚也忍不住替他觉得难堪。
然而裴枢本人却没显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斜乜了萧见山一眼：“怎么不行？你自请外出游历的事，我准许了。师侄游历不知多久才回，总不能将阿岚独自留在浮云端无人照拂吧？”
外出游历……？
沈衣岚觉得这事情莫名熟悉，兀自想了会儿，才模模糊糊有了些印象。
前世确实是有这么一节。
清墟弟子在执事堂完成任务后都会获得一定的奖励额度，以换取某些机缘或灵宝。在一众弟子当中，萧见山可换的奖励最多，却从没有动用过。
直到前世沈衣岚灵契落凤成功之后，他才破天荒地想起兑换，换的是独自出宗游历的机会。
因奖励制度中并没有让弟子单独出宗这一条，萧见山当时还破费了一番周折，用全部积分向裴枢极力争取，这才获得允准。
想来……
“我不去了。”
萧见山毫不犹豫道。
沈衣岚忍不住蹙眉瞥了萧见山一眼。
他在搞什么名堂？
司竹笙提醒：“小师侄，你积分都已经扣出去了，不去岂不是白白浪费？”
萧见山点头：“我知道。”
裴枢的脸色暗了暗，再开口时难得让人听出了几分不悦：“哦？不是师侄你说想外出寻宝，帮自己突破修炼瓶颈的么？”
萧见山直截了当打消了裴枢的念想：“我瓶颈已除，所以也不劳师叔费心。”
裴枢深吸了一口气。
他和萧见山彼此相对，竟让室内的气氛隐隐压抑起来，像是有两股气场在不停地碰撞。
沈衣岚不知他二人的关系何时这般紧张了，却也懒得细思。
他午间没能喝成药，双腕的疼痛也尚未平复，眼下只觉四肢百骸都透着倦意，根本没有心思跟他们周旋，因此抬手缓缓揉了揉眉心，淡声道：“我哪儿也不去，也不必谁来照顾我。”
裴枢见沈衣岚间接拒绝了自己，勉强笑了笑：“阿岚依赖师侄，倒是比依赖师兄更多。”
“怎么，师兄是觉得我现在必须要仰仗谁才能活下去了么？”
沈衣岚听着裴枢这话，只觉得万分刺耳，他冷了脸，兀自坐到了榻上，“况且必须依赖着谁，并不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我累了，你们仨若还有别的去处，别赖在我这儿了。”
裴枢见沈衣岚面色不豫，自知情急之下失言，歉然解释道：“师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从小入清墟时便是师兄在照顾，有些事我自然比旁人更熟悉。”
裴枢口中的“旁人”萧见山道：“我从小入清墟后也一直受师尊教导，有些事自然也比旁人更清楚。”
他顿了顿，冲殿门处一伸手，“师叔，请。”
裴枢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
“阿岚，那你好好休息。”
他冲沈衣岚淡淡笑了笑，转身便要离开，却在同萧见山擦肩时倏而顿步。
裴枢就那么盯着萧见山的脸，让司竹笙有些莫名地紧张：“大师兄，怎么了？”
裴枢没理会司竹笙。
直到沈衣岚也朝他投来了探究的视线，他才状若无意般温声问道：“师侄，此刻并没在打斗，你为何始终不摘下黑绫？莫非……是体内妖力有什么不妥么？”
他恐怕是想借萧见山“妖族”的身份发挥，却不想歪打正着了。
沈衣岚即便再不愿理会萧见山，也毕竟和他当了百年的师徒，此时此刻，仍忍不住替人紧张起来——
萧见山在广场比试之时动用了力量，以至于双眸化为龙族的竖瞳，直至司竹笙进入之前，眼尾还有龙鳞未曾消退，这才迟迟没有摘下缎带。
眼下裴枢这么一问，萧见山的身份，岂不是要暴露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交锋【大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