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王子带着舞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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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
蓓尔开始觉得在大屋里每天准时有粥喝，有面包和香肠吃的日子也不错，尽管她每天都要忍受一大群聒噪的鸟雀，以及仙度瑞拉亲切的探望。
仙度瑞拉的探望一半是为蓓尔，一半是为了那群聒噪的鸟雀。每天傍晚，她都会提着沉重的木桶溜到家禽棚子里来。佯装是提水路过，实际上却是将藏在裙子里的面包掰碎喂鸽子。
“美丽的小乖乖。”她这样柔声细气地叫它们。
如果有一两只停在高高的栖木上不肯飞来啄食，她就会扬起手臂，手掌优美地弯成一个弧形。于是那些傻头傻脑的鸟就把她的手看成了另一段栖木，扑扇着翅膀飞过来。
这本领让蓓尔自叹不如。
“我看得出来，蓓尔更喜欢花草。”仙度瑞拉理解地点点头，“谁能不喜欢呢，花儿们也都是那么美丽的小乖乖。”
蓓尔有些羞愧。她确实时不时会觊觎下花园里的草木，却不是为了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朵。她更看重一些仅仅作为花坛砌边装饰而种植的草木，譬如那棵茎肥叶大香气扑鼻的百里香。尽管主人不懂欣赏，巴纳尔城堡仍得幸于杰出的园丁之手，保持了百年前德意志庭园朴实自然的风貌。如何偷到一罐啤酒，去讨好那花白胡子的老园丁，哄他说出些栽培秘法是蓓尔目前最感兴趣的。
“没有关系，你尽管去找老汉斯好了。”仙度瑞拉体贴地接过蓓尔手里的麦麸桶，“我会好好照顾这些美丽的小乖乖们。真的，从前我就常常来照看它们。”
蓓尔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把麦麸桶夺回来。
这天她正在同老汉斯面红耳赤地讨论罗勒的几种叶片形态，忽然听见墙外号角声声裂云。
海因里希王子殿下到！
她跳起来，飞快地穿过花园、畜栏、家禽棚子和仆人住的小屋，来到大屋的侧门边上，和所有激动而好奇的仆役们一起探着脑袋瞻仰王子。
宝蓝色的天鹅绒外套将海因里希的金发和笑容衬托得如日中天。
他先是为突然造访想巴纳尔伯爵夫人致以真诚的歉意，又对要事缠身不在城堡的巴纳尔伯爵遥遥致敬，然后表示有一桩不足挂齿的私事希望得到帮助……
“殿下实在是太多礼了。”尽管再三表示惊喜和惶恐，巴纳尔伯爵夫人的脸上却丝毫不见惊讶之色。
即便用斐迪南苛刻的眼睛来看，这位前香肠商遗孀保养得也是相当不错。中年女人微腴的身子包裹在金银刺绣的紫红色丝绸长袍下，每走一步就发出沙沙的撩人声。她的笑声也像丝绸在磨擦，低哑而柔媚，充满了习惯性的讨好。
“如能为殿下略效犬马之劳，实乃巴纳尔一族之福。”她甜腻地笑着，“相信英俊的斯切腾维尔芬勋爵会赞同我的说法。”
忠实的斐迪南沉默的侍立于侧，手里捧着一只雕工精致的木匣。
看到巴纳尔伯爵夫人如此表现，海因里希有些惊奇也有些欣慰。闲话了几句有关农作物和狩猎的家常之后，他腼腆地令斐迪南奉上那只待寻主人的舞鞋。
“请允许我提出一个无聊，可能还有些古怪的要求……”他刚这样开口，巴纳尔夫人就面露喜色地接过鞋子，打断了他礼貌的滔滔不绝。
“小女确实有幸参加了那场盛大的舞会。”巴纳尔夫人摩挲着那只鞋子，像天底下所有恨铁不成钢的慈母那样抱怨道，“淘气的索菲，丢三落四的索菲……不过我斗胆请殿下宽恕小女，她实在是太过为殿下的风采倾倒才会如此失态。”
海因里希沉默了片刻。
“是这样吗……”他慢吞吞地说，一边看向巴纳尔伯爵夫人，“夫人能够确定这只鞋子是索菲小姐遗失的？”
巴纳尔伯爵夫人那两道细细的眉毛飞舞起来：“莫非殿下是在质疑巴纳尔家族的信誉？”
海因里希肩膀一抖，显然被这话吓了一跳。
在这混乱的黑暗年代，诸侯既可以对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不臣，国王或选帝侯被属下领主背叛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翻开近代历史，因为一道菜，一句话或者一个表情而引发的叛乱和战争，每年怎么都要出现一两起。
因此，不等海因里希微笑解释，忠实的斐迪南已经抢先一步：“殿下的意思是，希望索菲小姐能穿上舞鞋，令他能重睹当日的迷人风采。”
巴纳尔伯爵夫人也笑了起来：“殿下不必这样心急。我将鞋子拿进去交给女儿换上，她自然会亲自出来同你道谢。呀，殿下远道而来也未曾有什么欢迎仪式。不如请在城堡盘桓两日，明晚再为殿下举办一场盛大的欢迎舞会。到时候再让索菲换上这只舞鞋，保管让你心满意足……”
蓓尔在人群里听得直欲放声大笑。看来是太激动了，巴纳尔伯爵夫人显然忘记她现在要推销的是女儿，不是可以切片上桌的香肠。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声叹息，夹杂在众人对王子决定下榻巴纳尔城堡的欢呼声里。那么轻，又那么悲哀，好像只是一缕凉风吹过，又好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刚刚破碎。她扭头四下张望，却只瞧见许多张充满狂喜的笑脸。仙度瑞拉满是煤烟的脸也在其中，微微仰起，焕发着天真少女特有的光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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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王子不会捧着鞋子来找我？”
晚上，两位巴纳尔小姐在二楼卧房门口狭道相逢。索菲腰肢扭动，在凡奈莎面前笑得特别妩媚。
“你的脚真能塞进去吗？”凡奈莎冷冷道。
索菲面露得色：“妈妈已经准备好了——一双舞鞋，一模一样的款式。明天我穿新鞋子去和他跳舞。你瞧，像这样跳着，旋转着，他能看清楚是不是同一只才怪呢。”
她的双颊红扑扑的，眼睛水汪汪的，满载着对王子妃金冠的憧憬。为了安抚与这顶金冠擦肩而过的妹妹，她笑着保证道：“珠宝也好，衣裳也好，只要你开口我都会赏给你……说起来，那位忠实的斐迪南难道不也是相当英俊？”
凡奈莎也笑了笑：“王子带来的鞋怎么办？”
索菲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妈妈让我小心收起来。我已经丢在卧室的壁橱里了。你如果喜欢尽管拿去。”
凡奈莎对这份慷慨表示感谢。作为报答，她提醒道：“我记得海因里希殿下一直偏爱白晰的美人。”
这一点索菲自然也很清楚，这也正是她来找凡奈莎的主要目的：“上回那种东方香粉你应该还藏着不少……妈妈说了，明天我必须是舞会上最漂亮的姑娘！”
怀抱宾博少爷的蓓尔躲在凡奈莎的长裙后面，无可奈何地露出“我什么也没听到”的傻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王子带着舞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