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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楚门红楼1 ...


  •   韩年的冷汗直冒,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个重磅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技术部的小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太晚了,小楷那边的信号一直处于联系不上的状态。她焦急地望了一眼窗外,外面楼宇交错,已是夜深人静。

      人皮敲着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正常人都睡了。”

      韩年看着视频的在线转播,直播还在继续,时不时伴着电压不稳的雪片声。

      她拧起眉。

      不行!

      必须得查个明白。

      人皮指着现在的录像带,镜头里面的奇怪频道自动换成了另一个。这明明是个录像带,却能自如地切换成在线直播。

      那是一个学校的天台。

      一眼就能分辨出是个普通得可以称为老旧的教学区,脏兮兮的天台地板盖在黑沉的乌云下,云层裙摆下蹩脚地漏了几瓶没喝完的矿泉水,上面爬着几只小黑虫,像极了盛装出席的灰姑娘因为没钱雇马车徒步行走在不平路面留下的泥洼中,溅起涟漪的水坑映着贫穷姑娘的脸。

      一个瘦弱的女生披着发,低着头,站在天台的边缘看向地面。

      她和什么人通着话。

      她的腿在风中颤抖着。

      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

      “不行!”

      韩年瞳孔一缩,直接跳了起来,她抓住人皮的手,“我要去马上去练习室看看。你帮我通知小楷。”

      “这么晚了,”人皮阻拦她,“等小楷睡醒了……”

      韩年急道:“等那个懒虫醒了,人都凉透了!”

      “那我和你一起,”人皮毛遂自荐,不想被韩年拒绝。

      韩年扭过头看着她:“不行,得有个人留下,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们好交流。我先进去,小楷有追踪到我的,放心。”

      人皮抓着她的手,点点头:“万事小心。”

      “嗯。”韩年回握。

      人皮目送她拔足奔向练习室,对着她的背影小小地说了一声,像沉重的叹息。

      她的背后的录像带浮出一个身影。

      “你做得很好。”她关上耳麦,自顾自地呢喃。

      屏幕前,教学楼内部比外表简洁干净,红白颜色设计极具南方沿海地区的特色,看着历久弥新,给人一种新鲜明艳的朝气。各个楼层的窗户地板被值日的学生打扫得十分马虎,灰扑扑的蒙尘,还黏糊糊地残留着回南天湿拖把留下的水光。

      学校长廊两侧涂着古色古香的颜料,中间小路有着几个没装监控的盲区,墙壁和树梢还挂着“今日你以学校为荣,明日学校以你为傲”的标语口号,上面零星配着几个卫生角粘性不佳的贴纸,还有一排大小不一的校歌校训图。

      这个培养了一批出类拔萃的学子的校园沃土,同时也不耽误时光的,孕育着古老又普及全球的罪恶。

      校园,楼顶,想不开的女生。

      了解一些恐怖题材的人都免不了往那个话题想。

      天台上的女生抬起脸,看着对面楼层的玻璃窗,明明一个人都没有,玻璃镜上却到处投射着不认识的眼。

      很快,频道已经自动换成了另一个——那是奔跑的韩年的背影。

      韩年冲进校园的教学楼,自动被系统套上了校服的她奔跑在人来人往的走廊。

      她打开耳麦,当作手电筒。

      转角处,有很多个岔口,视线里没有女孩的行踪。

      韩年又绕了好几圈,整条长廊,贴满了红色的成绩榜,新旧不一,有的锃亮崭新,有的泛黄褪色。就在她不停地寻找线索时,她抬头,视线闪过校园一角,成片的榜单墙上呈现了一个突兀的景象。

      硕大的成绩榜单上,满江红的喜庆氛围里,排名倒数第一的女孩的头像居然是黑白的,看起来像极了婚宴现场闯进一个号丧的精神病。

      系统从不是严谨的系统,那也不至于有这么明显的漏洞。韩年立马感受到其中的不对劲。

      正想着,一记清脆的响声传遍整条长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韩年一激动,循声而去,像极了饿虎追着美食。

      有人!

      洗手间,刚想冲进去,行侠仗义,转念一想,不行,万一敌多我寡,自己岂不是直接就是弱势,那岂不是千里送人头。于是,侧着身子,她悄悄贴上门板靠过去,里面传出对话。

      “啪。”一个耳光声。

      女生闷哼了一声,喉咙滚着哭腔:“我、我只是出来捡被子。”

      在暴力面前,她仿佛被砍断手脚,毫无招架之力的蚂蚁,没人搭理她的解释。

      “你那被子是镶金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又一记耳光。

      女生似乎被用力踹了一脚,摔在墙上彭了一声,好像撞上了一堆卫生用具,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噼啪声。

      嘲笑的声音如鞭炮一般炸开。

      “狗还要盖被子吗,你不是狗吗哈哈哈。”

      “她不会尿床了把哈哈哈,半夜晒被子。”

      “好端端的,被子给你丢外面,笑死。”

      混着耳光声,呜咽,越听韩年越觉得内心那把火直冲上太阳系。

      妈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一脚踹开大门,没想到,刚要冲进去,下一秒天光乍破,刺目得人一阵阵晕眩。

      等白光完全消去,她发现自己像个娃娃物归原位,又到了长廊上。

      这一回,电子刻钟写着,4月19日上午八点四十。

      时间居然跳跃了?!

      拼命喘口气,韩年努力控制住胸膛的起伏,终于平复了心情之后,长了记性之后,这第二次,她不敢轻举妄动地学乖了。

      走廊上到处可见夹着书本聊天的年轻男孩女孩,他们有一张稚气的脸,有的带着眼眶聊着最新的时事话题,有的扎着双马尾,眉飞色舞地评价着当季新出的鞋帽单品,有的悄咪咪趁着班主任不注意悄咪咪偷摸补了一嘴口红,有的徘徊在楼梯拐角哆嗦着凌风背书。

      青春从每个人脸上走过,点亮了他们对当下生活的渴望与追逐。谁不曾对世界抱有期待与希冀呢?

      这次,韩年上前拦住一个接水路过的女孩,问:“你认识这个女孩吗,为什么她的照片是黑白色的呀。”

      女孩歪着头:“啊,这不是章雨歌的照片吗,怎么变成遗像了。”

      另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耸肩,语气也是满不在乎:“可能是恶作剧把。”

      她们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这个玩笑如浮云一样无足轻重。这种麻木的反应无声宣告着众人对暴力存在的认可。或者说,沉默的大多数都默许事件的发生。

      韩年又问:“你们刚刚有见到她吗?”

      女生下意识皱了眉,似思索后抬起手指,指了下偏僻拐角。

      “章雨歌刚才往停车场去了,好像是她的自行车好像被砸坏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坏呢。”戴眼镜的女孩比较直率,“肯定又被那群正义使者砸了。她们上次就给车放过气,还故意撞了那个车头都变形了。”

      “正义使者?”韩年不悦地皱眉。

      “一群太妹,”另一个女生也不满语气的阴阳怪气,“什么过分的她们不敢做,他们还吐痰到人家饭菜里逼着人吃下去,踹她都是家常便饭,更过分的是讹人钱,不仅要人买饭,还逼人家饭卡放便利贴随便刷。哎。”

      “她们确实挺过分的,回家校车都不然坐位置。再说,她都快成年了,明明有很多求助的机会,不过,这么好摆弄还不是自己找事,换做是我,绝对反击逮住一个也死不松口。”

      “一个巴掌拍不响,狗咬狗罢了。换谁欺负不好,偏偏挑她一个。”

      女孩压低声音,稚气的脸透着高深却违和的神秘:“听说章宇歌,她们家庭背景很差,听别人在传他爸爸是跑毒的,蹲过局子呢。”

      另一个女生抱着书,点头附和:“我看多半是真的,平时都不和同学来往,家长会都能缺席。啧,干的都是杀人越货丧心病狂的勾当,这样想想,章宇歌读书的钱,都是他老爸踩着人命换来的。一群亡命之徒,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家都不想和这样的烫手山芋接触。”

      有时候言语的杀伤力正是如此。主动与被动可以做到本末倒置,这些坊间流言对自认清者自清的人来说,没人会主动惹一身腥,参与这份闲事。

      “这样伤害人,学校不管吗?”

      “主要是没有证据把,”女孩耸耸肩,“学校事事都要处理,哪里管得过来。别说校方想息事宁人,警察来了也不会多加干涉。同学,我劝你一句,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一个可能贩毒的变态的女儿,即使抛开原生家庭,你看看她的为人处世,身边是否有一两个朋友都能判断她的性格。这样的一家子能培养出什么样的货色,你我心知肚明。少掺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啊,你想,她们都是同班同学,即使你一时间行侠仗义,她们一时退下,以后仍会纠缠不休。即便你成功阻拦了这一次,她们每天都会见面,不是今天,还有明天,她自己不反抗,难道你二十四小时给她当老母鸡保护伞,撑腰一辈子?你要是非要掺和,只会扩大他们的猎物范围,多一个围堵对象而已。好了,说了这么多,你自己也清楚,停车场在前面左拐50米就到了,你自己的选择不要后悔就行,要去就快些。”

      “谢谢。”韩年给她们道了谢,就急忙跑追了过去。扼杀在“无意义”、“苍蝇不叮无缝蛋”的善意,捕风捉影常是空穴来风,痛不在自己身上,谁有资格为那群渣滓谈对错原谅。

      很明显,学校里的人都很清楚这个女孩受到了什么对待,但是都选择了放任自流。

      韩年急匆匆地跑到停车场,大棚里响着连续又清脆的耳光声。

      “我说完话了吗,你就走?”为首的女生将书包狠命砸过去,受害者挨下这个重击,啪地腿一软,摔倒的时候,成排的自行车全都倒地。

      另一个男生也在地上打滚,他捂着肚子,似乎很疼的样子。

      韩年赶到现场,不远处入目是一群女生又是一个肘击,将勉强爬起的女孩推得后退了几步,她指着对方的鼻子,嘴上辱骂不休:“都鼓膜穿孔了还敢来学校丢人现眼,学霸这么爱学习,怎么不考个全国状元啊。”

      言语羞辱犹觉不够解气,上前对着人肚子又直直踹了上去。

      身旁的女生抱着手臂,看热闹不嫌事大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群体就好似地球一端的两极,各守着一边拱火。

      不能冲动,不能冲动,韩年憋着气,默念了好几遍,万一时间又一次加速提前,直接跳跃到女生坠落,她来这就算收尸了。

      她暗自默念,处理这种事情,一定要冷静。收集证据,上去逞能斗殴就算获胜,追究责任也只可能得到一个各打五十大板的结果。那两个学生说的没错,出一时风头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合法取证,斩草除根,等收集到了关键数据,到了必要时刻,掌握绝对优势,将这群目无法纪的家伙一起送上劳改所。

      她悄悄掏出耳麦,又一次让它幻化成手机的形态,拇指按下录音。

      旁边的排挤还在继续。

      刁钻的诘问混着行动上的暴力,仿佛下午茶水配上精致甜点。

      一群人围着她,边抡拳头边踹,嘴里吐的都是不干净的“绿茶婊”、“抢男友”、“假白莲”、“让人传闲话”、“打报告”等等的话。

      见女孩没反应,有人上前啐了一口:“挺拽啊,你有什么资格硬气。”

      为首的黄毛女孩插着手臂,鼻孔朝天:“吸粉的老爹,卖身的女。一家子都恶心。硬气什么?”

      她看到一个黑衣服的金毛女生直接冲上去,竖起一个垃圾桶扣在了女生和另一个男生头上:““狗男女!去死吧!”

      韩年大概知道为什么其他人不想理这群人腌臜事了。她寻思大冬天的癞蛤蟆都冬眠,还有的搁着瞎叫唤。

      青春校园,风华正茂的时光,她一个受秦砾“读书立命论”影响洗脑的好青年对他们这种因为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纠缠斗殴真的很是不屑,这儿女情长简直可以算得上降维打击了。难道学习不香吗?

      比起协调这乱七八糟的风花雪月互相撕X,她更想去除恶扬善一点。

      她的满身正义被冲刷了一半,转身刚要离开,却听到女生凄厉的哭声。

      她又转过头,看到那群人过分到青天白日,露天席地,居然要当众扒这两人的衣服,公开处刑。

      翻了天,学校里也是有人权的。好伐!

      原本不反抗的女生这下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领,她被打得红肿的脸颊堆在一起,挂满了清泪:“我没有,我不要——”

      黄毛又赏了她一个耳光:“我说你有就有!给我脱。”

      旁边的男的跪在地上,拽着炸黄狮般的女生的裤脚一个劲地磕头求饶,眼泪珍珠似的滴答滴答落。

      女生还在挣扎,声音怆然:“不要——我不要——”

      黄毛光听着声音就兴奋,抬起眉毛等着好戏,余光扫到那个哭得像只猪的少年,抬额示意:“你去。”

      怯懦的男孩抬头恐惧地看着她。

      恶魔张开了她没有人性的口:“要么你把她扒光,要么,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你自己选。”

      其他人咧起嘴,也跟着附和着:“没错,你自己选。”

      空气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减弱的哭声听得韩年眉心微拧,她向来不惮于以恶意揣测人,也不大对怯懦软弱的人抱有太大的希望。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孩转了头。

      他抹了把脸,泪水不受控地往外流,他结结巴巴,艰难地从嗓子挤出话:“宇歌对不起。我害怕。你自己脱,还是要我帮你?”

      人性是禁不起丝毫考验的。

      韩年失望地暗自叹气——为什么正常人不愿搅这趟浑水,不仅见义勇为对抗强权没好果子吃,而且容易碰上没担当的怂货孬种,动不动倒戈相向,落到一个腹背受敌的境地。这和大街上扶摔倒的弱势老奶奶起来结果碰瓷个倾家荡产一样。伸出援手?没点家世背景,孤胆豪情的人是不会参与这种无妄之灾的。

      “你……”女孩不停地退后,像重新认识了他。

      男孩伸手抹汗,哭哭啼啼:“你别逼我。我、我也是没办法。你之前也不是没脱过,是他们逼我的。我我真的没办法。我害怕。”

      这一句“没办法”直接把韩年给干了出来。她当场血压飙升,血气上涌,一把无名火直直窜天灵盖,烧出银河系。

      真是凉拌黄瓜还把自己当大菜了,这群孙子!

      “去你吗的没办法!”

      韩年直接薅起一辆自行车就往人群里砸,对着这群脑容量不如耳屎多的家伙发飙。

      她这一嗓子,一吼,气势汹汹,大有一种长板桥张飞退曹军的架势。歇斯底里,气急败坏的疯莽样是本性难移,原形毕露。欺软怕硬的大部分孩子哪见过这阵仗,推搡叫唤地四散而去。

      战五渣的韩年把那群人打跑了。那群非主流边跑还一边放着狠话:“你给我等着。”

      韩年冲她们竖起了小拇指。

      刚刚还投敌的男生此刻愧疚难当,哭着把女生扶起来:“宇歌,对不起。你没事吧。”

      这话提得韩年脑门青筋暴跳,拳头一紧,她可没雷音寺的菩萨那么大度。

      刚想转头把这个墙头草也收拾了,不料变故又起。

      女生听到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既觉得陌生,又觉得凄凉。她像真被人当众扒光了一样羞辱难当。

      “章宇歌哈哈哈章鱼哥,章宇歌是章鱼哥哈哈哈哈哈。”

      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她没少在儿时被人嘲笑。

      无论她怎么和父母抱怨想改名时,家长都觉得她事多儿,骂她读书不读书,不合群成绩差,心思想七想八。

      她的衣服全是喷溅的墨汁笔痕和脚印。韩年拍走她身上的灰尘,低头看见她膝盖上的伤,淤青的伤口混着各种细细密密的痕。

      她好意提醒:“需不需要帮你通知一下家长,那群人太嚣张了。”

      话还没说完,小绵羊一样的女孩反掐着自己的手,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她突然暴起,推了韩年一把吼道:“不用你同情!”

      青春期的自尊真的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明明弱小却不肯借强者的力量,明明需要帮助却自己不主动沟通,只默默承受着,期待施暴者的回心转意。是,她是懦弱。可旁人怎么知晓她忍受了多少。光是维持现有的体面已很是勉强,若让家长知道,大闹一场,自己还有什么颜面。反正,反正这命已经够烂的了。

      痛不欲生的阴影入骨,谁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当众揭开疮疤,让更多人知晓自己软弱无能,反复鞭笞看她笑话,那些怜悯的话,那些圣母的表情在伤口上撒盐呢。迟来的阳光救不了枯萎的花,欺凌的耻辱溅在身上,她洗不净的脏污。

      她狠狠推了韩年一把,就跑了。

      没完了是吧?韩年被推得猝不及防,咬牙吐了口国粹,生气地想追上,结果看到那个林黛玉似的男孩,瞪了他一样,见男孩原地不敢动弹,气不打一处,不耐地招手:“你过来!”

      男孩交代,这女孩原来是班级的小透明,因班干临时请假让她代行劳动委员负责安排值日的,有刺头不配合,女孩怕出事担责任,跟老师提了一句。

      结果非但没做主,自己反倒惹了麻烦,一帮女生体育课可能是偷了她的书包,还是用了别的方法,把她骗进了无人保管的仓库。

      仓库发生了什么,众人都三缄其口。

      男孩也说得闪烁含糊,支支吾吾。

      韩年拿起耳麦,想联系小楷,联系不通,只好用水晶球和人皮联系。人皮声音平静,仿佛没有一丝起伏:“她们小团体,有开party的习惯,招一些社会混子按观众,那些听话的女生只能迫于压力,站在桌子上表演。”

      具体表演自不必说,经历过初恋乐园的她早已内心有数。

      无非是能够取悦变态,羞辱当事人的下三滥的手段。

      “男孩说,自那以后,那个章宇歌就变得分外听话老实。”韩年拧着眉,“夸她是个听话的狗。”

      从此,供她们取乐的地方越积越多,过分的程度也随当事人的容忍逐步升级,打卡地点似的,宿舍、教室、天台、厕所、行李箱、小树林、便利店还有后备箱。

      日暮晨昏在这个系统失去了时间的限制,短短半小时不到,听完了男孩的转述,她几乎有点恍惚,跑着好似看见了十几次的日出。这回她追到了学校的游泳池。

      时钟此刻已晃至下午三点。

      韩年几乎是循着耳光声找到人的。

      校园这片土地,有人身处象牙塔,受着一流的教育资源,在知识海洋中大放异彩;有人活在魔窟,日日深受地狱的压迫凌虐,惨叫甚至传不到校门以外。

      游泳池角落的更衣室里,女生被无数的湿纸巾砸着,她还是依旧逆来顺受。

      波光粼粼的水面,炫耀着刚进行完一场抛人的游戏似的,水上还飘着一只女孩的发夹。

      “看着我,”另一帮的女学生打量着喘着气的女孩,邪气天真地笑,末了,笑容瞬间人间蒸发了一般,面色一沉,猛地又甩了一巴掌,“有眼睛么?”

      她们揪着她的衣领:“没听我说话是吧。”

      她们拿下盖住她的脸的拖把头,章雨歌浑身湿透,眼神空洞,麻木地看着天空,嘴里呢喃道:“我怎么惹你们了。”

      “哪有那么多理由,就是看你不顺眼啊。”拿着纸巾拼命擦拭的女孩骂骂咧咧,一脚踩在她肩上,手指卷曲着她的头发,“重死了肥猪,吃那么多。”

      “你不是敢叫外援吗?不是挺牛的吗?散个头发,丑死了。”

      “为什么是我。”女孩眼睛睁得大大,仿佛陷入一个梦魔。

      她现在连反抗都没有,几个人不顾反抗,一把拉过她的头发,用剪刀理犹觉不痛快,竟举起了打火机,笑得阴恻恻。她们一边烧,一边泼水。

      另一批人轮着登台展示她们伤害人的恶行。

      敢情这女孩还是人尽可欺的。就这,那个章宇歌也是个忍者。

      那个带头人嚼着口香糖,踹了地上的女孩几脚。最可笑的是她的脸也在那个荣誉前十前出现过,韩年有注意到,她是那个班级宣传大家互帮互助的好班长,教师肯定的道德模范,这位榜样站在中间,竖着中指,拳头雨点似的往身上砸。

      韩年把目光转移到旁边的冲洗游泳池的水管上。

      有人先韩年一步进了这个游泳馆。

      是之前在走廊遇上的姑娘,她们先是一愣,女班长挑衅一笑,拽起地上的女孩,略带兴奋地看着他们:“怎么?我们在玩游戏,你们要加入吗?”

      两人尴尬了几秒,正想转身离去。

      “不要动她。”

      女班长听见这声音,抬眉:“什么?”

      两个女生也是一惊,连忙摆手捂嘴:“不是,不是我。”

      姑娘一分开,站在她们身后的韩年站在她背后。

      “我说,”韩年神情冷淡,紧抿着唇,往地上甩了个没开口的烤栗子,气势汹汹,“我说,你们不动她。”

      这回几乎不等人反应,她就一把子不由分说地滋遍了所有人。

      反正女孩也是刚被扔水里,从里面刚捞出来的。

      韩年无差别地攻击着。

      在一群尖叫和怒骂里恣意玩耍。

      平时被秦砾管教得多了,野性都磨完了这小家伙的混蛋劲儿。

      水管的水流慢慢变小。

      人都差不多滋跑了。

      韩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刚才甩嗨了,她对那个木头一般的女孩笑了笑,精致的下巴勾起个好看的弧度。

      没想到这女孩又动了起来。女孩校服上全是脚印,蓬头垢面,扶着墙又想跑。

      艹。都这样还逞能?

      韩年几乎条件反射地跑上前,失去耐心的她已经打算把落跑公主摁在原地,没想到女孩踉跄着想站稳,可下一秒,伤痛剥夺了她所用的意识,她体力不支,眼前一黑,脱力地昏了过去。

      她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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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楚门红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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