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镜中乐园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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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
事实证明，在可爱乖巧五讲四美的人，在睡眠不足胃口不佳的状态之下还接连不顺，是很容易暴走和骂娘的。
韩年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哪怕她平时多么乐观活泼积极向上，给当马戏团的猴耍得团团转之后也开始逐渐失去风度涵养。
天一亮，地下室果真不见了。任凭韩年故技重施其前后进进出出几十回，伥鬼保安看她都失去新鲜感直接放行的程度，其他的精神体集体下线。
古堡还是那个古堡。
丑不拉几的怪榆树也还在。
一二楼的陈设都还在。
就地下室不见了。通往阁楼的储物间也不见了。秦砾和程乐云也不见了。
“去她大爷！”韩年跺脚，叉着手无比颓丧，她累得跪在地上，手撑在两旁，喘着粗气骂骂咧咧。
一个上午，她眼睛都没合上过，不带重复地骂了五十句。
她实在生气，眼睁睁看煮熟的鸭子飞了，线索就这么断在自己面前，她又一次瞪向人皮。
人皮坐在她的旁边，都懒得摆出抹上唾沫当眼泪的假慈悲，一脸“是啊，我就是吃了，都疯了留她干嘛”的欠揍表情。
她太气了，可这样子凶也是无计可施，还不是白铁刀卷刃了。
一向团队小组活动的她一离开秦砾，内心狼狈，怎么也压不住不安。
人皮：“心愿系统一般都是志愿者自动进来，新人自我了断以摆脱系统确实少见。不过她既然把便利贴给了你，可能还有线索。”
“你说怎么还能一个区域同时存在两个系统呢？”韩年抬头，她实在纳闷，“共用系统不会乱套了吗？”
“共用系统不是什么特例，系统也出现过不止一次现实中只有一个玩家，却在体验里崩裂两身的情况。人工智能，别名人工智障嘛，无奇不有。”
“那有没有可能，这个新便利贴的主人和这个温莎是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
“没错，而且还非常熟悉，熟悉可以共同使用一个系统，还不至于错乱。”
“……”韩年目光在那张纸花和人皮之间逡巡了很久。
“别忘了，昨晚把那个厨师处理掉的高跟鞋护士，可也戴着一个独角兽哦。”
“那不是她分裂出的自己吗？”
人皮伸手搭在韩年身上，被嫌弃地躲开也不尴尬，僵住的手下一步抓了抓她凌乱的头发，拨下一个小树叶碎。
“别紧张。”见韩年一缩，这家伙直接把头靠在了手背上。她像是刚偷了新糖果的女孩，分给自己的小伙伴，“给你看看。”
断片的记忆走马灯似的涌上来。
“是我害了他。”那个女人任凭风吹散了她的发梢。
“你又偷看别人的记忆？”韩年对这种窥探很不满，怒道。
“刚才她倒下的时候热心搀扶了一下，可不是我吃她的便利贴啊，”手被一捏，“注意听。”
那个女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响起了一首歌，旋律熟悉，不属于卡农献给爱丽丝那种烂大街的手机铃声，但又一时间想不起。
记忆孜孜不倦地单片循环播放着，背景音乐一群孩子整齐嘹亮地歌唱。
“能暂停不，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想放大看看，可以吗？”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韩年手毕恭毕敬地放在膝头，杏眼满是真诚，问道。
很吃讲礼貌这套的人皮又把记忆回放了一遍，还贴心地调了暂停。
记忆视频的大致内容是——那时的温莎，刚做完整形手术，医生叮嘱过病人不可以让情绪大起大落的。可是，原本非常注意的她在收到了一个包裹后，突然情绪失控，抱着一个不知装什么的袋子嚎啕大哭。
“她好像知道约翰已经死了。”温莎哭得那么悲痛，特别像葬礼哭得不能自持的家属。
韩年：“袋子里装了什么？遗体吗？”
人皮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放大了女人怀里那个袋子。
她们两个一起炯炯有神，无比专注盯着那个袋子，仿佛那不是个袋子，那是文化博物馆研究院新出土的文物。
放大的画面里，绿色的袋子上有一个小小的商标，可以看出是一个食品。
把画面再放大一点，能看到一个卡通的猪的形状。
“猪饲料……”韩年呢喃，没有思路她忍不住咬手指。
猪饲料，猪饲料，猪。
一闪而过的高光给丈二摸不着头脑的韩年一点灵感，因为之前冲击力太大，印象太深了，她很快联想到了那个切猪肉的厨师。
切猪肉！
人皮也看着她，两人对视的眼神解释了她们确实想到一块去了。
温莎为了报复他那个厨师男友，即使杀不了他，也会让他一碰自己就会精神失常的自残，不管多重的伤都不会让他立刻死去，而是像门口被砍倒的大树一样一次又一次重生，反复地凌迟。
可为什么呢，就只是那个厨师让她负债累累吗？
推导到这，逻辑又卡住了，思维断了线似的，团絮似的堵在原地。韩年感觉现在就好像身处于一个曲折蜿蜒的迷宫，她毫无头绪地瞎子过河，在一片看不清前路的地方找不到方向，手不停在幽暗的河流摸索，却始终一无所获，什么也没有抓住。
不行，现在秦哥不在，不能坐以待毙。
韩年站起身：“我要再去问问浮雕。”
二楼长廊。
这回，浮雕男好似上个世纪，战争时期喷着古龙香水的老男人出场，铺天盖地的古董陈腐味一刺激，不适应的韩年瞬间不舒服地皱起鼻子。
这一小动作，刺激到了老男人的自尊心。
他表示，这次没有食物，它拒绝帮忙。
人皮听他胡扯，也不作为，就站在一旁凉凉地笑。
急性子韩年当场就和这非人类争执起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浮雕男拒绝提供帮助，它仿佛一个真雕塑，安静地一动不动。
小姑娘近乎哭出来，声音暗哑，无力又委屈。
一直以来，她从未单人作战过，在秦砾和小楷的保护与照顾下，低估了任务的难度。一直借别人负重前行的伙伴，某天形单影只要自力更生了，难免会撑不住。
人类作者王小波笔下的那种源自无能愤怒一把子冲上头，这种不配获得尊重的无力感既让人无地自容，又分外无助。
像极了下跪跟人借钱，别人连门都懒得开，说你资格不够，让你长辈来见我。
她咬着唇，眸上湿润起来：“不帮就不帮，谁稀罕你！”
手上一暖，有人握住了她。
“你松开我，大不了，大不了……”
没底气的哭腔已经掩盖不住，人皮见逗得差不多了，才霸道地拉过夺路而出的韩年：“好了，不逗你了。我帮你。”
“？”韩年擦着泪，怀疑地看着她，你能行吗的疑问差点就说出了口。
或许是眼神实在过于值得信任，人皮真的给了她伙伴的错觉。
人皮从背后掏出一只大肥猫，往浮雕男那一扔：“你家大吉帮你捡回来了。这个忙你总要帮了吧。”
这不是，之前那只在楼梯间问号的猫吗……
黑猫优雅一跳，绕着浮雕的位置慵懒地来回叫，一扑，从阿里斯托芬的肩头一停，打了个哈欠窝了下来。
看到猫的一瞬间，阿里斯托芬立刻眉开眼笑，对着那个煤球不停地“修猫儿修猫儿”亲。
韩年又一次拿出了那张照片：“你之前说，这是她的上一任男朋友。那个温莎为了自己的前程抛弃了自己的初恋竹马。温莎也说是自己害的他。那个初恋具体工作是什么，和猪肉有没有关系？”
“猪肉？”浮雕男撸着小猫，沉默了一下子，“那个男的是条好汉。但猪肉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猪肉主要是和这儿的地下室有关。”
“地下室？雕骨坊系统不是破了吗？”
“这个古堡，卖给温莎之前，前主人是一个牙医。可他的地下室却卧虎藏龙，牙医白天拔牙，晚上就经营着一家会所，专门提供给福利院的部分小孩的。”
“这么豪华的古堡专门提供给福利院的小孩？”
“这家会所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镜中乐园，专门提供给福利院漂亮上镜的孩子。”说到这，浮雕男一顿，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眼神暧昧，“有一群老爷出资，专门提供他们选定的小孩。”
说着就笑了起来：“都是大慈善家。”
那笑容就像哽在喉咙的鱼骨，哪哪都透着隐晦的恶毒。
可惜韩年并没有看懂。人皮别开眼，不动声色地一欠身，掩住了身体的僵硬。
“每一位进入这里小孩都会被拍照，照片挂在二楼四个房间里。温莎小时候长得平平无奇，再加上是亚洲人，不符合他们的要求，还是个比较幸运的。”
“温莎和独角兽也是福利院的孩子？”
“对，他们自小就生长在这里。还有，那个人不叫独角兽，他有自己的名字，叫约翰。”
“哦。外国人，那个温莎有提过，就是要和他的名字一样洋气，她才特意也挑了个听起来霸气的，”韩年这才想起，难怪温莎取了这么一个不入流的西化名字，敢情是她心里有愧念念不忘。
“约翰是个记者，他当年为了揭露这个大榆树会所的存在，不幸牺牲。”
“牺牲？”韩年舌头牙齿都快咬在一起了，“约翰不是和那个温莎在一起过，后来听说温莎整容失败还被骗，替她报仇入狱死的吗？”
“小姑娘爱情电视剧看多了吧你。”浮雕男翻了一个白眼。
“明明是那个温莎说的啊，她在树下给我讲了快三个小时的故事……”韩年掏出纸花，突然反应过来：“艹，这精神病故意拖时间的？她编故事驴我呢？！”
你才发现。
真是雪地埋孩子，明白做一片。
一旁的人皮听到这，背过身去，肩膀抖了抖，似在憋笑。
“那个疯女人精神不定，信口雌黄已经是常态了。约翰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更不可能为她害人，简直可笑。约翰之前是想过要等她长大，和她共度一生。可早在她整容成瘾，为了前途离开他，成为富二代的情人之后，他们两就断了联系。她怕是和那个爱好小众的富二代男朋友分手后精神失常，开始妄想了把。”
“爱好小众？”
“是的。那男的看上起彬彬有礼，其实是个变态。”
见韩年还拿着照片，浮雕斜眼：“虽然温莎看着是显老，但是她其实才刚成年。”
“那时她和她的厨师男友已经交往三年了。”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镜中乐园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