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92、第九十二章 矛盾

　　孟说的话有点难懂，至少李文生是没有理解的。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好，照明全靠一盏并不明亮的白炽灯，照得整个屋子似乎都没有什么温度。
　　“什么都做。”孟说的很自然：“端盘子，小时工，打扫卫生，什么都做。我没有文凭，那种能赚很多钱的，我弄不到。我最开始打工的时候还没有成年，所以也没几家会录用我。”
　　“那你的家里人呢？”李文生问。
　　随后他就觉得这话可能问错了，“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
　　“死了。”孟笑了笑：“都死啦，只剩我一个啦。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什么不能说的？”
　　“......”
　　“我没有在一个地方特别稳定的待过，我总是在走。”孟深深地看了李文生一眼：“但很奇怪的是，你的出现第一次让我有了想要安定下来的想法。具体我是不知道的，或许你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去没去过的地方，去做没有做过的事，累了我们就停下来，不想活了我们就一起去死......总之我想要和你在一起......长久的，安稳的......”
　　“为什么是我？”
　　“不知道。”孟想了想：“因为你长得好吧，我喜欢长得漂亮的人。”
　　他又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我有点疯吧，对一个没有认识很久的人就可以说出我们一起去死这种话。可是我总觉得我们是相同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孟说：“我是个很疯的人，我做的事也很疯。”
　　“那我可能需要你这点疯。”李文生听着，才说出口：“我可能比你还要疯。”
　　两人对视片刻，忽地笑了。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疯下去吗？我们一起逃离这个世界，一起活下去。”
　　“好啊。”李文生又重复了一遍：“好啊。”
　　有小虫飞到灯罩上，孟依然在笑。
　　“我们要出去买拖鞋了，我没有给人准备拖鞋的习惯。”
　　“还要买日用品。”李文生说：“或许我们可以一起生活。”
　　孟看了看李文生，说：“那这里以后就真的可以叫做‘家’了。”
　　“我们有家啦。”孟轻轻说着。

　　四月的第一天，付诚不再来学校了，与之相同的还有林秋敬。
　　苏无量和江樊都不知情，直到叶红梅说起原因时才知道。
　　付诚还是选择了专科，而林秋敬则选择了去全日制。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全日制大多是以营利为目的，而所谓的好成绩也不过是在模考之前发一套差不多的卷子，讲解过后能够在模考得到一个好成绩。
　　说白了，是为了漂亮成绩，而不是高考。
　　江樊转着笔，四月的开始敲响了时间只剩六十多天的警钟。而他从上学期就被追问的大学专业想干嘛，现在都还没有个准确答案。
　　这段时间的成绩还算稳定，不出意外的话考一个本地的二本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往外走，则能报上一个一本的并不是特别好的专业。
　　好学校还是好专业的问题最后还是落到了江樊的头上。
　　他这个成绩报一本还是有点悬的，毕竟数学主科缺陷摆在那里，他在一本的竞争力几乎为零。但如果是二本的话则是能够拼一拼的。
　　苏无量则是轻松许多，他的成绩已经够到了去年港青本地公办二本的录取线，但距离想要报考的学校的专业录取线还是有一段差距，换算成等同努力的话就代表着剩下的六十多天，苏无量要片刻不停歇地往前跑。
　　苏无量从来都是一个目标性很强的人，不论是高一不学无术勾搭小姑娘还是高三志愿报考，似乎只要他确定了一个目标点，那他就可以十分笔直地朝其前进。
　　而江樊则与他相反，江樊是典型的走一步看一步，想什么是什么，以前他要考晴汉大学，因为钱贺之在晴汉；后来他又想要考师范，因为隔壁那一家子都是师范生，而且师范好找工作，吃国家饭的，算是个铁饭碗；但是现在，他也不太确定自己要考什么了。
　　之前叶红梅说，现在大数据是相对吃香的专业，而文科生能够选择的专业面却比理科生要窄很多。
　　江樊想想就头疼，改不完的卷子背不完的知识点，还有迫在眉睫的专业选择。
　　他叹了口气，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陆白霜也被折磨的不行，最近要背的东西实在太多，她居然也有了些忙不过来的意思。章嘉和她一起泡自习室，赵无眠与之相比甚至还算清闲——但也没有，他要看论文，记笔记，查资料，晚上还要陪江樊。
　　除去陪江樊这份一边充电一边消耗的附加任务之外，他似乎真的没什么可忙的。
　　只是成篇的学术报告和专业术语让他有些发困。
　　其实不少学校从大三下学期开始就已经没有什么课了，但各学校各专业不同，就像别的专业有的已经在准备毕业事宜了，而赵无眠他们则还在为下一节课在哪间教室上发愁。
　　不过只是开学的那几天觉得有些忙不过来，适应了节奏之后就感觉还可以。
　　但陈好和仇翎就没有那么容易适应了，越忙越乱，越乱越忙在她俩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该死的，怎么有人大三还要准备小组作业啊！

　　赵无眠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他最近好像都很困。江樊用余光看着他对着手机屏幕点头，侧过头发现他已经困得小鸡啄米了。
　　江樊把他的手机抽出来。
　　“嗯？”赵无眠握了握手机。
　　“困的话就先睡吧，我这还有挺多没写完的，今天主要是整理错题，我上课听的还行，也没什么不懂的。”
　　“不要。”赵无眠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我就在这里，我要陪着你。”
　　“可是这样背会痛，而且对腰和脖颈都不好。”
　　“那就。”赵无眠伸了个懒腰，放下的时候正好把江樊圈进来：“那就抱抱，抱一下就有精神了。”
　　“撒娇没用......快睡觉啦......”江樊还是说，却发现赵无眠没有起身的意思。
　　“抱一下嘛，男朋友。”
　　“......”江樊拍了拍赵无眠的背：“就这一次......”

　　说是整理错题，但江樊还要背东西，答题有公式模板，可要是没有知识点往里面填充那也只是个架子。
　　江樊越背越觉得自己的效率有些低，至少是没有以前高了一段矛盾的对立统一原理及方法论他就背了好长时间，哲学这一本书都是抽象理论，不好理解的背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赵无眠在一旁听他背。
　　“可以先记关键词，然后往外拓展。”他说，“比如说矛盾普遍性和特殊性的关系的方法论是坚持普遍性与特殊性具体、历史的统一就可以先记普遍性和特殊性，再记具体和历史。”
　　“要不然那么长一段话备起来真的太麻烦了。”他放下手机，“也可以动动笔，写一个大概的轮廓，保证在这些轮廓里面能够延伸出整段知识就可以。这样效率会高一点，但要常写常记。”
　　江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打出来。
　　赵无眠挪了挪，又抱住了江樊：“辛苦了男朋友，背完这段就去睡觉，好不好？”
　　“好。”江樊揉了揉眼睛，按着赵无眠的方法试了试。
　　确实是要比干巴巴地背要来的快一些。

　　赵无眠看了眼时间，不管过去多久，他也依然很难把一点之前睡不了觉，白天还要早起，晚上习题还多，还要为了什么学历竞争的日子归为“青春”。
　　如果这算是青春，那才是真的矛盾。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江樊的头。
　　“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