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91、第九十一章 生活

　　“你上学的话，它会不会有些不方便？”赵无眠有些冷，所以抱得江樊要比以往更紧：“我明天给你找个红绳，你戴在脖子上，这样别人问起，你就可以说是在庙里请的符，保平安学业的。”
　　江樊借着一些微弱的光看着那枚戒指：“有一种结婚了的感觉......好神奇。”
　　“......”赵无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声音沉沉的，像是在说什么梦话：“我现在也没有很多钱，只能给你买足银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钱，我讨厌聊钱这个问题，但我想给你买更漂亮的戒指，你等一等我.....等一等我......”
　　江樊眼睛忽闪一下，侧过身揉了揉赵无眠的头：“睡吧。”

　　仇翎和陈好睡得早，安顿好之后三巨头却仍处于亢奋状态。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这才走几天怎么进展就这么快了？不过也说得通，他俩好像也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彭彦彬坐在沙发上说。
　　“这词是让你这么用的？”章嘉打了个哈欠：“不过，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俩在一起的？”
　　“你现在不是说了吗？”彭彦彬嘿嘿一笑：“也不是，就是刚才吃饭的时候，能感觉出来。而且，俩人从屋里出来之后脸都红的像喝多了一样，这正常吗？这不正常。所以合理推测一下.......哎，现在这会你哪弄来的西瓜？”
　　“外面买的啊。”陆白霜坐下来：“以前学校的西瓜四块钱一盒，后来冬天卖到八块钱一盒，我都觉得够离谱的了，结果今天去看，好家伙，半个西瓜要我二十五。”
　　“然后你还是买了。”章嘉拿起一个牙签，
　　“活人能被瓜馋死？”陆白霜说：“但现在的瓜不甜，还是要等夏天。你俩刚才说什么呢？”
　　“哦，说眠哥和江小樊的事。”
　　陆白霜和彭彦彬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你知道啦——”
　　“我当然知道啦——”
　　章嘉又扎起一块瓜，静静地听陆白霜讲述着一段绝美爱情。彭彦彬和她一唱一和，时不时看看章嘉的反应，发现章嘉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和面部表情变换，心下了然，应该是自我疏导明白了，不需要他再说什么了。
　　“真好啊。”彭彦彬往后靠，想了半天，又说了一句：“真好啊！”
　　“我也觉得，真的太好了，太不容易了。”

　　空气里的灰尘仍在旋转着下降，城市里的夜总是不能黑得那样彻底，杂物的堆积让本就狭小的房间显得更为逼仄。水电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欠的费了。
　　孟有些困，床垫还是没有大床睡得舒服。
　　他扯过薄被，在这个季节盖有些冷，但他没有更大更厚的被子了。
　　把自己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蜷缩着，以至于不要让自己特别冷。

　　孟从这里到港青市里要倒两趟车，颠簸的车辆让他有点想吐。
　　“我想去逛一逛，晚一点再回家。我想去看电影，我好久都没有看电影了。”
　　孟在前面走着，突然停下来，李文生差点撞到他。
　　“怎么了？”
　　“没什么。”孟牵起李文生的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就是想牵手了。”
　　这画面实在奇怪，好在街道上没什么人，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李文生能感受到孟手心的温度，要比自己的更温暖。
　　“你喜欢什么电影？最近好像没什么好看的哎......”
　　“唔......”李文生如实答道：“我不怎么看电影。”
　　“那就选爱情片吧，看看最近是不是还是那么狗血。”

　　他们选了靠后排的位置，这其实并不是观影的最佳位置，而且他们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李文生不太懂这些，也就没在意。
　　平淡无聊的剧情让李文生有些困，但是他睡不着，无非就是男女主如何相爱，争吵，复合，再相爱。
　　他只能把注意力全放在荧幕上，尽管他真的觉得头疼。
　　“我之前听过一个说法，就是电影院后面的人其实是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的。”孟小声说着：“就是那里，他们能看到。”
　　李文生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那儿只有一台放映机。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也就这么一说。”
　　“可能吧。”李文生不知道孟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说......”孟看了眼荧幕，“我想亲你，可以吗？在这里。”
　　“什么？”李文生转过头，对上孟认真的眼神：“为什么？”
　　“你别管为什么，你要是不喜欢就闭上眼。”他拽过李文生的衣服，特别快地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就像这样，可以吗？”
　　没等李文生回答，孟就又抬起李文生的下巴。
　　要比上一个时间更长。
　　李文生瞳孔瞬间放大，孟的嘴唇上还留着爆米花的焦糖味道。
　　他下意识地别过头，想要去看孟说的，有人能够看到的地方，却被孟阻拦了。
　　荧幕上的男女主在接吻，荧幕外的他们也在接吻。
　　李文生闭上眼睛，咬了孟一下。
　　“唔！”
　　“够了。”李文生缓着呼吸：“我不喜欢这样，抱歉。”
　　“是我该说抱歉才对。”孟笑了笑：“是我自作主张了，没有考虑你的意愿。”
　　李文生没再说话，孟再也没有心思放在狗屁的爱情剧上了。
　　他轻轻将手盖在李文生的手背上，按着上面的青筋纹络慢慢挠：“对不起，我只是......”
　　“没关系。”李文生没有抽开手，他闭上眼，只觉得头痛更甚。

　　那之后孟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是会牵着李文生的手到处逛，甚至让李文生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只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孟嘴巴上被咬的有些发红的地方却告诉他，那是真实的。
　　他自己也很难讲为什么和孟接吻会这么抗拒，明明什么事情都做过了，但偏偏对接吻这件事有些难以明说的，抵触。
　　所以他们没有接过吻。

　　“你累了吗？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还好。”李文生想了想：“也有些累，可以回家吗？回......你的家。”
　　孟不易察觉地怔了一下，笑道：“好啊，不过它离这里有些远，不再玩一下吗？”
　　李文生摇了摇头。
　　“我想吃饼干，去前面买一些我们再回去吧。”
　　“好。”

　　楼梯间内有发潮腐烂的味道，穿过露天阳台之后打开一道有些岁月痕迹的铁门，这就是孟的家。
　　一进门就能把整个家都看完。
　　“有点小，别介意。不用换鞋了，我也没有准备多余的鞋。今天晚上去买一双吧。”
　　一张床垫，没有床，上面是一张薄薄的被子，窗帘是夹起来的床单。
　　“你住在这里？”
　　“是啊。”孟说：“但是我不常回来，所以......”
　　孟把饼干放到窗台上，墙角因为受潮有些发黑。
　　除了太过简单的家具之外，李文生还看到，孟的房间有很多关于医药方面的书。
　　“你对学医感兴趣吗？”
　　李文生随便翻了一本，上面没有笔记，但书页又像被翻过很多次，有些发软发黄了。
　　“不感兴趣，没事打发时间用的。”孟笑着说：“我都没上过什么学，字都认不全，怎么可能看懂这些。”
　　这理由实在牵强，因为孟的书实在是不在少数。
　　“这里不会太潮吗，睡的话会不会有些不舒服？”
　　“但是这里便宜。”孟打开盒子，分给李文生一块饼干：“港青太大啦，房子也好贵，这里虽然条件很差，可是很便宜，而且我也不总住......好吧，还是会回来的，在遇见你之前吧。”
　　“你来港青多久了？”
　　“半年吧。不是很久，之前在别的城市打工，赚了一些钱。想见识见识大城市，就来港青了。”
　　“......”
　　“我想去西藏，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孟开口说道：“我还想去海边，我没有见过海，想去看打铁花，想看烟火。我的见识太少了，我想看更多没有看过的东西。”
　　他看着李文生，眼神有些悲伤。
　　“陪我一起吧，好不好？我有七万块钱，我们一起花光它，好不好？”
　　李文生不知道孟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是生活，然后我们一起活下去，好不好？”
　　恍然间，李文生好像看到了第一次遇见孟的样子。
　　“和我在一起吧，好不好？”

　　“好。”

　　孟眼里的悲伤并没有因为这句肯定而完全消散。
　　“我们去做我们没有做过的事。”孟牵起李文生的手：“然后我们一起，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