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84、第八十四章 口蘑

　　下午去上课的时候下了点小雪，很细的卷着风来，以为是从屋檐上吹落下来。赵无眠在直面过自己内心的冲动之后无论怎样都是不能完全冷静下来的，不提还好，这样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之后他满脑子就只想着能够快点见到江樊。
　　陆白霜看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无奈。
　　赵无眠很容易认真，这不是什么缺点，但如果放在他在意的事情上就很容易钻牛角尖，而且劝不动。
　　陆白霜过马路的时候都要特别提醒下赵无眠。
　　她莫名想起了之前和江樊说话时。
　　“我想见他，迫不及待。”
　　彭彦彬和章嘉戳着关东煮，一直到教学楼正好吃完。
　　“虽然只上了一天课，但我却觉得过去了好久啊，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有没有反义句？”彭彦彬扔到了盒子。
　　“我想想......痛苦的时光总是漫长的？”章嘉胡编乱造一句。
　　“行啊，文化人啊！”
　　“那可不。”
　　也许是被冷风灌了一下，赵无眠的魂也差不多回来了一点。陆白霜让他自己去问，这种问题确实是直接问当事人会比较好，但为什么陆白霜就这么肯定，她知道些什么吗？
　　“白霜。”
　　“怎么了？”陆白霜回头看了眼，看到赵无眠欲言又止的。
　　她往下下了几层台阶，拽着赵无眠的袖子往上走：“哎呀，别想了，你再等几个小时就能见到江樊了，快点走吧，马上上课了。”
　　赵无眠听到“几个小时”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多轻松，而是想“居然还要几个小时。”
　　他真的很想现在就见到江樊。
　　可是等他见到了，又能说些什么呢？

　　英语老师在讲完形填空怎么最大程度提高正确率，这是个考验词汇量和逻辑的题，虽然每个选项只有一分，但架不住它题多。
　　下午的课总是很容易犯困的，港青的暖气还没有停止供暖，江樊强撑着自己才没睡着。
　　江樊是介于努力和天赋中间的选手，往往这种到了高三大多都会很痛苦，要不就是觉得自己心气高，不用学，反正一听就会，要不就妄自菲薄，觉得自己怎么学都学不进去，把自己的天赋完全否定。
　　江樊是个另类。
　　他只是觉得自己是在擅长的领域，所以才会如鱼得水，但光是‘得水’还是不够的。
　　高考说的吓人点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说的玄幻点就是鲤鱼跃龙门。
　　龙门那么高，才得水的鱼光是飞上去就几乎要了整条命。
　　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游，不要被大浪冲走才是头等大事。

　　江樊转着笔让自己保持清醒，遇到不会的及时记下意思。
　　其实这种题最讨人厌，最王八蛋的就是一词多义和生僻意思，记一个意思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结合语境去判断这词在这句话里是什么含义。
　　江樊之前背单词是靠一本教辅书，单是书上的单词只能应付一个及格，有时候甚至连及格都上不去，江樊能保持英语始终名列前茅的原因之一就是小时候补过课，趁没忘干净的时候又背了单词，循环往复几遍差不多也就烂熟于心。但人的记忆是有保质期的，所以还是要多翻翻才能稳定不掉链子。
　　江樊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听到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就像是得到了什么释放一样。

　　但是也没办法啊，高三的生活就是很无聊很枯燥的，不是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嘛。
　　至于最后能不能真的“增益其所不能”那就不知道了，不过确实是挺折磨人的。

　　现在唯一的盼头就是明天周六，再坚持一天就可以休息了。
　　钱贺之那边也应该开始学习文化课了，江樊和她的联系总是断断续续的，这下开学了更是没得联系，只能靠不大相同但同样悲惨的命运来建立一点跨时空共鸣了。

　　赵无眠掰着口蘑，掰一个揪是喜欢，掰两个揪是不喜欢，全都掰完之后的答案还是喜欢。
　　他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但对这结果居然还挺满意，不自觉地轻轻笑了一下。
　　开始往蘑菇里挤虾滑，陆白霜看着新鲜：“无眠，你要做什么？”
　　“口蘑虾滑，新学的，你要不要来试试？”
　　“来了！怎么做！”陆白霜从沙发上弹起来，学徒似的认真看。
　　“感觉家里人越来越少了，还有点不习惯。”章嘉仰头坐在沙发上说：“好姐和小翎是这学期都不回来，下学期不是更忙吗，估计也悬，今天彦彬也和我讲有点事情，可能要常在外面住。”
　　“我以为他只是这段时间呢，他和你说是什么事情了吗？”陆白霜转着蘑菇，问道：“那这家里就只剩咱仨了。”
　　“没有，神秘兮兮的，你们说他不能去干什么坏事了吧。”
　　“不能，他没那么大的胆。”赵无眠看陆白霜上手还挺快，就也没再监工，从冰箱里给章嘉拿了喝的，“不过确实，大三下学期都开始忙了，感觉有点连轴转，但其实也没多什么。”
　　“可能是太久没上学闲的吧。我弄好了！”陆白霜挤好最后一颗口蘑，叫来赵无眠做剩下的。
　　“我们之前还说以后要不要考研的事，那会儿你不在，你还要继续读吗？”章嘉把遥控器递给陆白霜，问道。
　　“不知道呢，感觉好麻烦，也好累。你说咱这水平出去也饿不死吧，你们怎么说的？”
　　“我和眠哥都想继续考，我想往南方走，北方老师在那边会比较吃香，眠哥想继续读咱学校的研。”
　　“彦彬呢？”
　　“他不准备读，说什么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以后也不打算当老师，想着自己干点什么。”
　　“还挺有志气。不过说起来如果我要是读研，就不是很想留在国内了。”陆白霜叹了口气，接着说：“国内竞争压力太大了，而且是往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竞争，大家都累死累活的，最后还不知道拼出了个什么东西来。像你说的要往南方走，这不都是前人总结出的经验说北方老师受欢迎，都说物以稀为贵，北方可不止咱这一所师范啊。要是所有师范都想着往南走，那还有什么竞争优势了。”
　　章嘉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你说得对。”章嘉再次陷入了迷茫，“想想就头痛，真难整。”
　　赵无眠最后淋上一层酱汁，招呼他们俩来吃饭。
　　“还有时间，慢慢想，白霜的逆向思维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陆白霜眼睛尖，看到赵无眠准备了两份，这回没有彭彦彬陪她使眼色了，她还真觉得有些孤独。
　　“江小樊快放学了吧。”陆白霜咬了一口，几经颠簸终于没让蘑菇逃离口中。
　　“你慢点，这刚出锅的肯定烫。”赵无眠看了眼时间：“嗯，应该快了。”
　　“那就先别陪我俩了，你不着急一天了吗。”陆白霜对饭没什么兴趣，戳了两下就又去叨蘑菇。
　　“急什么？”章嘉今天不是睡就是在上课，副本推进进度要比陆白霜慢好多。
　　“等会和你说。”
　　“我说，白霜啊，你下次在密谋这种事的时候，能不能别让当事人听到啊。”赵无眠摇摇头，笑着说：“你俩慢点吃，我这几天学点新的，给你俩做。”
　　“好耶！”章嘉第一个开心。
　　“你啊，你啊！”陆白霜恨铁不成钢地感叹了两句。
　　“我怎么了？？？”
　　“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陆白霜含恨咬了一口，又被烫个机灵。

　　而赵无眠在确定口蘑虾滑的好评率之后则是乐呵呵地端着另一盘走了。
　　“祝一路顺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