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85、第八十五章 男朋友

　　端着盘子单手开门有些不方便，江樊听了半天响声却不见门开，贴着猫眼看了一下才看到赵无眠费劲的模样。把门打开后他甚至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江樊把盘子接过来：“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看了看蘑菇，又说：“是新学的吗？以前没见过。”
　　“嗯，耽误了一些时间。”赵无眠换好鞋，对江樊说：“趁热吃吧，还挺成功的。”
　　赵无眠今天揣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和江樊说，在看到他之后反而不急了，只想让他先好好吃饭。
　　江樊吃饭没有什么糟糕的习惯，饭粒要吃掉最后一颗，嘴巴也不会发出什么声响。但他吃菜比较少，一口菜能配好大一口饭，所以他吃得很快。
　　“我不来的话你就不吃饭了吗？”赵无眠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任何开火的痕迹。
　　“不饿就不吃了，洗锅刷锅太麻烦了。”
　　“那每次不也都是你洗碗。”
　　江樊夹起一块蘑菇，说：“不一样，我不好说，但是不一样。”说着把蘑菇递到赵无眠嘴边：“蘑菇飞船！”
　　“你真的在上高三吗？”赵无眠表示质疑，但还是张嘴接住了蘑菇飞船：“谢谢小樊舰长。”
　　觉得自己也挺幼稚的，笑了出来。

　　赵无眠这一晚要比平常安静很多，也许是错综复杂的思绪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知识点都说完了，现在只是等江樊有不会的题他帮忙看看再讲解一下。
　　他看着江樊写字的笔出神，他明明有好多话要问江樊的，却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或许时间不太对，今天是周五，明天江樊还要上课。
　　但是赵无眠又着急，看看笔尖又看看江樊的脸，还是没忍住：“江樊......”
　　“嗯？”江樊歪了下头，把最后一行字写完之后问：“怎么啦？”
　　该问些什么？从哪里开始问？喜欢吗？
　　他想起陆白霜的话。
　　自己去问江樊。
　　那可是江小樊啊。
　　赵无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你.......你......”赵无眠半天“你”不出来，江樊觉得不对劲，放下笔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无眠其实可以随便找个话题把这个给岔过去。
　　可是赵无眠看着江樊眼下映着的光，好像在暗示自己说什么都没关系，决定还是问出自己最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于是闭了下眼，又睁开。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江樊没想到又是这个问题，他看赵无眠的状态又有些不对，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赵无眠看着江樊的眼睛，觉得事已至此撒谎再也没有意义。
　　他努力想一些词能够描述江樊，但最先冒出的仍然是：“喜欢温暖善良的人。”
　　是的，这是江樊给他的感觉的主色调，像被阳光温暖着，暖融融的。
　　他又想了想，补充道：“真诚大方，会照顾他人情绪的。”
　　江樊皱了下眉，又问：“那为什么会想要问我这个问题？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我想知道。”赵无眠觉得有些热：“我想知道更具体，是什么样的人，男人还是女人，长头发还是短头发，性格是好还是坏。我想知道。我......”
　　江樊全程保持直视，好像在给赵无眠做支撑。
　　江樊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坐着：“之前白霜姐姐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但整个问题的主导都是她。”
　　赵无眠一想，确实是陆白霜的风格。
　　“所以你确定还要再问我一遍吗？”江樊说的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赵无眠沉默片刻，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那么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负责的，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很久之前就在想，这个场合和这个时间有些不对，和我的预想也相差甚远。可是既然话说到这里了，那么请认真听。”
　　“首先一个既定事实是，我喜欢男人。”江樊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抖，但他立刻就稳住了：“我没想过我会喜欢男人，最开始意识到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就要完蛋了，但我不后悔。一直到现在，我都很坚定地认为我喜欢他。说实话我并不太懂喜欢的意义，但只要是他，我的大脑就会弹出‘喜欢’的反应。”他顿了顿，耳朵有些发红：“是长头发，长得很漂亮。”
　　这话在之前的真心话大冒险上江樊就说过。赵无眠的眼神有些飘忽。
　　“他对我很好，是我觉得最美好的人，他很冷静，有时候也会很感性，有些爱哭，很会撒娇。处理事情的效率非常高，能给身边人很好的意见。”江樊越说越觉得脸红，叹了口气，接着说：“他似乎认为自己不那么好，但不是的，我觉得他就是很好，他做饭很好吃，有一点幼稚，还有一些爱闹别扭。是很温柔很好的人。”
　　“我说他像月亮，阳光描述他不太合适，星星又太虚幻，唯独月亮最配他。他是个笨蛋，我给了那么多暗示他都没猜出来。现在还要傻乎乎的来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赵无眠听到这其实已经明白了，他脑袋里闪过了好多零碎片段。
　　关于江樊的，好多次，好多次的暗示。
　　但还是没敢妄下结论，只是觉得心跳得好快，跳出来了怎么办，怎么收回去啊。
　　可是仔细想，江樊对他的一些行为确实已经超过了所谓的“朋友”界线，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这样是不是太亲近了？但还是有些舍不得，就像是尝到了蜜糖的小熊，尽管知道这可能有些危险，还是想要再尝一尝。
　　他不是毫无感觉。
　　江樊是他的蜜糖。
　　江樊捏了捏他的手，他的手心温乎乎的，不大的手掌，却给了赵无眠无数次的安全感。
　　赵无眠看到了江樊眼里晃动的光。
　　“我就不和你说月色真好了。”他牵起赵无眠的手，诚恳又确定：“你就是我的月亮。”
　　少年可能不懂什么是喜欢，但少年知道心动，躁动的，热烈的。
　　我一看见阳光，就想起你，我想摘一朵花，捞一轮月亮。
　　是不计得失，不顾一切的告白。
　　你站在那不要动，我会全力奔向你，带着我手里的鲜花，和我满腔的意气风发。
　　赵无眠愣怔片刻：“你是说，你喜欢，我？”
　　这未免有些太戏剧化了，赵无眠一时半会消化不过来：“我？”
　　“你一定要我把话说的特别明白吗？”江樊失笑道：“是啊，是你啊，是眠老师，是赵无眠啊，我喜欢你，这次够明白吗？”
　　赵无眠其实已经猜到了，但听江樊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事情是怎么进展到这一步的？赵无眠被江樊的直球打得有些发昏，太快了。
　　“你是，你是在向我表白吗？”赵无眠还是问：“是向我，向，赵无眠？”
　　江樊现在属于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顶：“对，是向你，向赵无眠表白。”
　　赵无眠没想到会被占了先机，盯了江樊好久，然后抱了江樊个满怀。
　　“好啦好啦，你还没有说你呢，我这样稀里糊涂的就全都说出去了，我也是真的没想到。”江樊呼噜呼噜赵无眠的后背，却听人在他肩膀处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本来，我本来只是想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真的只是想问问这个来着，你怎么就表白了，怎么就表白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赵无眠不想抬起头，继续说：“我问你了你才和我讲，那我不问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讲。白霜今天问我喜不喜欢你，喜不喜欢你啊。喜不喜欢啊。”
　　“然后呢，你说什么啦？”江樊的语调放得很平稳。他觉得有些轻松，那种郁结在心中好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释放。不管结果如何，他总归是表达出去了。
　　“我说喜欢......”赵无眠这才把头抬起来，下巴垫在江樊的肩：“我说喜欢啊，我还说要给你摘果子，我说要给你摘最甜的果子啊。”
　　什么果子不果子的，江樊一下子听不懂了。
　　“但我害怕啊，我怕你有喜欢的人，我怕你又会躲着我。我总想要给你最纯粹最好的，我怕我自己不够真诚。我怕你会不喜欢我。”赵无眠的心还是扑通扑通跳，脸上的红稍微退下去了一点。
　　他尽管很激动，但对情绪的处理能力还是在线的。
　　赵无眠从江樊怀里出来，老实道：“这个真的太突然了，但我还是想和你说，我也喜欢你。很奇怪，明明上午还在犹豫，但听到你说喜欢之后我就坚定下来了。”他捏了捏江樊的指骨：“真的很谢谢你能够喜欢我。”
　　而后赵无眠的眼睛弯了一下：“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了，但是现在，就现在，要不要谈个恋爱？和我一起。”
　　“荣幸之至。”江樊胸口悬着的大石落了地，刹车失灵的车也成功避开了危险。
　　“那以后就可以多个称呼了。”赵无眠还是笑：“你好啊，男朋友。”
　　“男朋友”这个称呼实在犯规，江樊不自觉坐得板直。
　　“我很开心，男朋友。”

　　一切都没有按照预期的来，稀里糊涂表了白，莫名其妙有了男朋友。
　　一切都乱了套，他们横冲直撞，把两个世界撞了个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