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68、第六十八章 新年

　　漆黑密封的环境使人的精神高度集中，也能够更真实地展示人最本身的内在——反应快于大脑，所以来不及隐藏。
　　江樊触碰到那只冰凉的手时，赵无眠的第一反应果然还是要躲。
　　不过随后赵无眠就反应过来了，他调整了下呼吸，将手心拢了拢，握着江樊走在队伍的最末端。
　　那一瞬间的失落是来不及收拾的，只是在它还没落地时江樊就把它稳稳接住了。
　　下一间要相对明亮一些，通过提示是要在三个人的腰间绑上弹力绳，并且同时向屋子的另一面冲过去按亮机关。
　　江樊和赵无眠一起去屋子的另一角研究电箱，另外两个女孩子系上了腰扣——弹力绳的拉力不是很大，女孩子也完全能够拽动，关键在于同时。
　　付诚拍了拍张海乔的肩膀，只不过张海乔仍处于一种“应激”的状态，强忍着才没在付诚面前一蹦三尺高。
　　女孩子们倒数着3 2 1然后一起向前跑，这个动作重复了三四遍，弹力绳会将人往回拽，一个人不同时就要再来一遍。
　　张海乔跟着赵无眠他们一起解电箱，甚至将自己初中那点物理都给搬出来了。
　　“左零右火上接地......”张海乔接着微弱的小光咕哝着：“所以这条线应该是......”
　　赵无眠站起身，女孩子们那边卸下了腰带，打开木质箱子，找出了一封信。
　　付诚看着信的内容，朝屋子的一角走去，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个红色的标记。
　　而张海乔和江樊还在那纠结这条线啊那条线的，赵无眠四处打量一圈。
　　“你们看这个。”
　　江樊应声走过去，看见赵无眠指着一个用荧光笔写出的公式。
　　“按着它这个转应该就是对的，那个电箱好像是没有什么用。”赵无眠眯了眯眼，在这种昏暗的房间里，他总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张海乔看着提示，又看向刚才女孩子们扑过去的那面墙。
　　他大喊一声“我知道了！”，快速跑到那面墙前把按钮按全，触发了机关。
　　江樊和赵无眠都没反应过来，付诚仍然在角落里研究标记的意义，另外两个女孩子还在找别的线索。
　　张海乔听到轰隆隆的机关声，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
　　提示音响起。
　　有些机械音的女声从广播里传出来，介绍着背景以及整条故事的经过。
　　“你们的未来终将光明璀璨。”
　　最后一扇门打开，屋外的光照射进来，对于处于黑暗的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刺眼。
　　张海乔的脑子可能在被那突然的灵光冲的有些发木，他自己也没想到能够解开那个机关，付诚拍了拍他的肩膀，张海乔逆着光，看见付诚的笑。

　　出来时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尽管还是很冷，但总归还是暖和了点，互相道过别后大家各回各家。
　　付诚和张海乔打了车，两人的距离似乎又缩小了许多。
　　张海乔觉得热得不像话，脸都快要烧起来了。

　　看着出租车走远后赵无眠和江樊才原路折返。
　　“我第一眼看到那个叫付诚的女孩子时以为她就是你的暗恋对象呢。”赵无眠边走边说：“但是后来那个男孩子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我猜错了。”
　　江樊听着，大脑空了一阵：“啊？”
　　“其实在你第一次说‘月亮’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会不会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可是后来你的反应又让我觉得好像不是，直到昨天，昨天你说确实是有，我才终于肯定自己没有猜错。”
　　“你猜它做什么。”江樊语气有些干巴巴的，听起来情绪并不是很高。
　　“因为我.....”赵无眠难得的语塞。
　　因为我好奇？因为我想知道？因为我......不甘心？
　　但这些又是从什么基础点出发的？换句话说，他赵无眠凭什么？

　　沉默一会儿后，江樊才终于开口：“哎呀，不用想啦，没有那么复杂，有暗恋的人怎么了，暗恋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江樊站下脚步，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他站在赵无眠眼前，眼里也只有赵无眠。
　　想了半天，却忘记自己要说些什么。
　　他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明显的了，赵无眠是那样的锋利，不可能什么都感受不到。
　　赵无眠和他对视着，不由得觉得这画面实在好笑。
　　“你看我做什么，快回家吧。”说着他用食指戳了下江樊的脑门。
　　其实刚才那几秒，赵无眠是有些心虚的，他不想承认那份感情的存在，他也从来没想过会有那种感情的滋生。
　　但他必须要承认，必须要承认心脏的跳动，也必须要承认在那半分钟里他有多么的想念江樊。
　　这就使他陷入了一种特别难过的循环。
　　他很难相信自己会再次喜欢上什么人，与李文生不同的是，他对于江樊的感情并不是单方向的付出与讨好，而是事事有回应。
　　这真的是喜欢吗？还是说，只是一种习惯性的亲近以及依赖？
　　赵无眠走在江樊身后，仍是有问必答，可是他的脑子却乱的像个浆糊。
　　在江樊说出自己有暗恋的人时。
　　他为什么会感受到那么强烈的嫉妒呢。

　　彭彦彬在窗户上贴上了由章师父亲手剪出来的窗花，陆白霜打着视频电话在一旁的小桌上写着对联，如果说对联讲究个龙飞凤舞平仄对韵的话，那么陆大书法家只占上了个“飞舞”。之前的对联都是彭彦彬写，到今年陆白霜突然心血来潮，把彭彦彬的活儿给揽了。陆白霜直起身总体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门铃声响起，章嘉放下剪刀去开了门。
　　“眠哥，小樊！总算回来了！”
　　“这么热闹啊。”赵无眠往里面看了看：“我是不是回来晚了，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没有，我们这才刚开始。”彭彦彬在屋里大声说着：“干活可一个都别想跑。”
　　江樊和赵无眠换了鞋进屋之后，江樊才发现这个屋子要比之前还要空。
　　不过细想也对，大家都要回家过年，行李什么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无眠，今天的饭就交给你了。”陆白霜掐着腰说道：“你是明天的票吧，那咱今天吃顿好的，快快乐乐回家过大年！”
　　“别说得那么渗人。”赵无眠拿出手机：“那你们要吃什么？我等会下去买。”
　　“糖醋排骨！”
　　“西红柿炖牛腩！”
　　“可乐鸡翅！”
　　“年末还让你们宰一顿。”赵无眠笑了笑，问江樊：“江樊，你呢？”
　　“啊？我啊......”江樊擦着财神爷的灰，想了想：“耗油西生菜吧。”
　　“好。”

　　彭彦彬往窗户上粘小彩灯，腰都抻长好多，饶是这样，他嘴也还是不闲着：“哎，江小樊，你和眠哥今天干什么去了？”
　　“今天回去拿作业，我同学说要去玩密室逃脱，我和他一起去的。”
　　“哦——”彭彦彬撕下一条胶带。
　　难不成眠哥留在这就只是为了一次密室逃脱？不能吧。

　　陆白霜写好对联之后觉得心情甚好，把手机里的“好运来”调到了外放，过年的氛围一下子就拉满了。
　　“彦彬，胶带递我一下。”
　　“胶带粘不牢吧，得用浆糊。”章嘉转着剪刀，头也不抬地说。
　　“那不还得自己熬？也太麻烦了。”陆白霜泄了气，转头看见了才从板凳上下来的江樊：“江小樊！我们一起去熬浆糊吧！”
　　“看个锅的事你还要俩人一起？”彭彦彬挂好彩灯，说道。
　　“灯歪了，重新粘。”陆白霜不管他了，直接拽着江樊往厨房走。

　　李文生看着冬日里亮的刺眼的苍穹，呼出的白气飘散在空中，他眼睛有些疼，风吹进来时眼珠都是冷的。
　　李升平从背后走过来，声音有些哑。
　　“文生，快过年了。”
　　李文生没有答话。
　　“要不要去看看你妈妈？”李升平将目光放到儿子的肩膀上，李文生已经要比他高出好多了。
　　李文生眼神没有一丝闪动，仍然是定定地看着天空：“不去，我觉得我们非必要还是不要再说话了。”
　　“赵无眠明天就要走了，你不去见见他吗？”
　　李文生的眼睫颤动了一下，这才将目光放回到李升平身上：“你怎么会知道？我不是说过让你别再打听他吗？你真的要让我们变得更加难堪吗？”
　　“你只用回答我去或不去，别这么气愤，我并没有伤害他。我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他，不是吗？”李升平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就像是精心保养的瓷器上面丑陋的裂缝。
　　“不用了，谢谢你的关心。他和我没有关系。”李文生的声音有些冷，听起来就像一把刀：“没有任何关系。”
　　“那只镯子是给谁的？总不能是自己戴吧。”李升平仍是不疾不徐：“你说的云淡风轻毫不在乎，但其实还是想吧，诚实的表达自己有什么不好？”
　　李文生恶狠狠地瞪了李升平一眼，除此之外，他觉得这个年过半百的人是真的恐怖的要命。
　　他怎么就知道了？他为什么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和李文生有关的所有东西他都要监控着。
　　“明天上午九点四十，龙鹰机场，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情。”
　　李升平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向李文生，逼得他向后退了几步。
　　“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吧，以后我也不会再打听他了。”他拍了拍李文生的肩，却被躲开了，落空的手倒也不尴尬，只是十分自然地垂回了身边。
　　“我想你今年也不会回家过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去看看你妈妈，她是个可怜的女人，不过决定权在于你，不管怎么样，记得吃饺子。新年快乐，我的儿子。”

　　520小番外！

　　其实已经有些热了，虽然还没有到夏至，但温度已经不是穿长袖能够挨过去的了，江樊趴在赵无眠怀里吹着风扇——这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两个人贴在一起大大升高了原本的温度。
　　赵无眠也热的有些遭不住。
　　他推了推江樊，想把这个移动的高温空调给挪走，谁知这空调非但不走，还耍上赖了。
　　江樊对自己的体温还是有一点三四五六七八数的，但是仗着赵无眠惯着他，他就可以一直赖着不起来。
　　甚至蹬鼻子上脸。
　　他可以贴在赵无眠的左胸前听听他的心跳，也可以趴在他的颈窝闻闻他的头发，还可以贴在他的耳边亲亲他的耳朵。
　　只不过这些在夏日非但没了情趣，还有些不识好歹的意味。
　　赵无眠本来就热，外加上江樊那么大一张床不躺非要趴在他身上，于此更加感受到一股无名火。
　　“我说，小樊同学...”赵无眠忍无可忍，一手摁住了怀里的人。
　　江樊发现自己乱动受到了阻力，抬起头来看了看。
　　自打赵无眠认识江樊起，他就觉得江樊的眼睛太犯规了。
　　起初江樊不知道，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居然还合理利用起了就这个先天优势。
　　赵无眠和江樊对视片刻后那股怒火就立刻偃旗息鼓，他只好无奈的揉揉江樊的头，拼命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江樊看他又在自我攻略，轻轻皱了下眉头，把脸枕在人锁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怎么咬人？”赵无眠揪起江樊的头发，问道。
　　“你刚才又在自我疏导了吧，又不说又不说又不说！”江樊双手撑起来。
　　赵无眠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但又碍于面子不肯说。
　　“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这种感觉坏透了。”江樊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低到只有赵无眠能听到。
　　“没什么啊。我只是觉得有些热，但是这么蹭蹭还挺好的。”赵无眠使坏地轻轻顶了下膝盖：“你说呢？小樊同学？”
　　江樊一个激灵，脸慢慢开始往上泛红：“这不是一件事！你怎么不好好说话呢！”
　　赵无眠的膝盖仍然不轻不重地顶着。
　　“但是我要说的真的是这个啊，有些热，但是我觉得你这样蹭蹭也挺好的，关键在于......”赵无眠一手揽上江樊的脖子，两人的鼻尖儿就要碰在一起。
　　“关键在于，是你。只要想到是你，就什么都没有关系。”
　　“眠老师......”江樊被撩拨得不像话，他伸手关掉了风扇，关掉了那烦人的呜呜声。
　　“我其实还是有些生气的。”赵无眠及时收手，像是给江樊打了冷静针：“所以......”
　　江樊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分说地堵上了那张撩人的嘴。
　　赵无眠感受着热烈的鼻息。
　　这个夏天就要开始了。

　　所以，所以你不打算亲亲我吗？

　　520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