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39、第三十九章 地瓜

　　“说吧，为什么突然跑这来？”
　　江樊给她拍了拍身上雪，外面雪下的又密又实，王佳颐从小区门口摸到这就已经成了个雪人儿。
　　“你得让我先进去吧，我还能害你不成？”王佳颐不爽道。
　　“这不先给你弄干净。”江樊说着就伸手去揉王佳颐的头，这一揉肯定是有私心在，揉的王佳颐头晕脑晃。
　　“差不多行了啊，摸狗呢？”
　　“好了好了，进来吧。”江樊在收手前又摁了一下。
　　“啧。”王佳颐反手拍了下他的手。

　　王佳颐进屋就很自然的坐在了沙发前，江樊走到她身边时被她连忙叫住了。
　　“干嘛去？”
　　“给你找毛巾啊，你头发还湿着呢。”
　　“那能擦干吗？你给我吹一下呗。”
　　江樊一脸“你是没长手吗？”的表情，王佳颐见状便扮起可怜：“哎呀，这不是外面雪太大，天太冷，我又没有手套，你看我这手......”
　　“你别说了，我给你吹。”
　　“好嘞，谢谢哥。”

　　等江樊站在沙发后连好电线时，王佳颐突然仰起头，手伸进棉衣兜里，江樊就举着吹风筒看着她。
　　王佳颐“哎”一声，从兜里掏出个烤红薯来，她坐起身趴在沙发上，对江樊说：“你来。”
　　“你这衣服口袋挺大啊。”
　　“必须的，给你！”
　　“一人一半？”
　　“不是，”王佳颐拆开塑料袋，“掰多少吃多少。”
　　“那要是一个寸劲儿，你只掰到地瓜皮怎么办？”江樊笑道，手接过一半红薯。
　　“是红薯不是地瓜！”王佳颐白他一眼，“谁掰到皮还不一定呢。”
　　热气从红薯缝隙中升起，香甜的气味随之袅袅向上，江樊和王佳颐都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金黄的瓤肉呈在眼前，俩人开宝藏似的看着红薯慢慢被掰开。
　　王佳颐掰到了一大块，冲江樊好一顿显摆。江樊拿她没办法，只能看着她得意。
　　“吹头发吧，等会晾都晾干了。”

　　江樊把热风调开，拨动着王佳颐的头发，王佳颐就在那盘腿坐着啃那块烤红薯，江樊只能把手上动作放小心，不让头发沾到红薯。
　　这小姑娘变化可真快啊，女大十八变还真是越变越好看。
　　“我估计要在这待到寒假吧，放寒假我就去乡下，不在这边。”
　　“所以你为什么会突然跑过来？”
　　“这不上学吗，学校那边就非要我回去，我租的房子离学校又远，我不想一大早就折腾。”
　　“你自己搬出来住？”江樊奇怪道：“你爸呢？”
　　“在家太憋屈了，我自己住了能有一两年了，就只有过年过节什么的才会回去。我爸他也懒得管我，而且我自己也能活挺好的呀，你知道吗哥，我当模特赚了点钱，公司也签下来了，差不多也算个经济独立了，虽然不算是赚大钱，但至少能让自己吃的好点过得好点了，这不比在家受气强。”
　　“确实挺厉害的......”江樊由衷道。
　　“我本来都不想回学校的，就挂份档案在那到毕业多好，会考连蒙带骗的我也算是过去了，安安分分给我个毕业证就得了呗，还非要......”王佳颐话没说完，门铃声就响了。
　　江樊放下吹风筒，朝门口走去。
　　“谁呀？”王佳颐在沙发上没动。
　　“我朋友。”江樊开了门，果然见到了赵无眠。
　　“今天怎么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吗？”江樊看他一脸疲惫样，不免有些担心。
　　“没事，回来时雪太深了，走的有点累。”赵无眠从江樊耳侧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王佳颐，而王佳颐也正伸着脖子往门口这边看。
　　“你......朋友？”赵无眠强忍着咽下了那句“女朋友。”
　　“我表妹。”江樊侧过身：“先进来吧。”
　　赵无眠梗了一下，跟着进屋了。
　　王佳颐坐在沙发上看着赵无眠走进来，呼吸差点停了：“哥，你有这么帅的朋友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也没机会和你说啊，你先坐好，差一点就吹完了。”江樊摁着她的肩把她摆正。
　　赵无眠在一旁看着江樊给她吹头发，心里突然漫上一丝烦躁。
　　王佳颐眼神一直往赵无眠那边飘，不久时，她突然觉得对方眼神里似乎有一丝不善。她眨巴眨巴眼，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吹好之后客厅里仍是沉默一片，江樊看了看赵无眠，又看了看王佳颐：“怎么了，干嘛都不说话？”
　　“没怎么。”赵无眠避开脸，因为嗓子太干，说话都是哑的。
　　“啊？”王佳颐疑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没怎么。”赵无眠又平静的重复了一遍。
　　“没有，我没听清我哥刚才说什么。”
　　江樊觉得赵无眠心情不太好，却在刚要开口时被抢先了：“你哥问为什么都不说话。”
　　这次换王佳颐不懂了，如果现在有弹幕，那她一定满屏的“我干什么了？”
　　江樊收了吹风机，坐在赵无眠身边，把那半边红薯递给他：“为什么不高兴？”
　　“哥！”王佳颐不满道：“你怎么不说安慰我？”
　　赵无眠看着烤红薯：“那一半是给她了吗？”
　　“额......”江樊挠了挠脸，“不是吧......”
　　“这红薯都是我的，怎么啦？”王佳颐莫名其妙挨了凶，一肚子气鼓鼓。
　　“哦。”赵无眠终于抬眼看她，“那我不要了。”
　　“你爱要不要！”王佳颐从他手里抢过红薯，“我招你惹你了？”
　　赵无眠看王佳颐生气的脸，这才回过神，他这到底在生哪门子气？？？
　　赵无眠摇摇头，长呼了一口气，对王佳颐道：“对不起，可能是今天太累了，我不是故意的。”
　　“哎，快别，我也没说什么呀。”王佳颐最受不得别人给她道歉，尤其是像赵无眠这样的帅哥。
　　“我叫王佳颐，你呢？”王佳颐心大不记仇，边说边笑呵呵的伸出手。
　　“赵无眠。”赵无眠看着那双手，有些犹豫，江樊作为一个旁观者终于坐不住了，上去就把王佳颐的手给握住：“哎呀，佳颐是不是手冷呀，来哥哥给捂捂。”
　　“我靠你别恶心我，这屋里都热，冷什么冷，快放开我！”
　　江樊讪讪把手收回，却见赵无眠的脸色再次多云转阴。

　　江樊把王佳颐安顿好，去了赵无眠家。陆白霜去找仇翎，彭彦彬去找陈好，只有一个单身汉章嘉自己回了家，他白天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把证件都补齐，这时候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所以这题就是这样。”赵无眠点着卷子上刚画完的圈圈点点，声音低哑：“听懂了吗？”
　　江樊点点头：“所以到底是怎么了？”江樊一手转着笔一边说：“从刚才开始就是，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嗓子还哑了，耳朵怎么了？嘴又怎么了？”
　　柔光洒在赵无眠脸上，眼睫投下扇形的影子，显得他整个人又安静又忧郁。
　　赵无眠没作声，江樊笔掉在桌上“啪”的一声。
　　“不想和我说吗？”
　　“不是，我......”赵无眠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不喜欢你表妹？因为你对她太好了？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小孩子气似的握起江樊的手，使劲在骨节上捏了一把，江樊吃痛“嘶”了一声，不解其意。
　　“天太冷太干了，冻的。”赵无眠没有放开手，揉着刚才自己捏过的地方，“应该是有些感冒，我已经买好药了......”
　　江樊一脸狐疑，虽然生病确实让人提不起精神，但也不至于让人直接郁郁不乐，而且他觉得赵无眠还有那么一点生气。
　　“就没有了？”江樊试探着问道。
　　赵无眠眨了下眼，“嗯”了一声。
　　江樊还是觉得事情不对，他仔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其实最开始还不是这样的，好像是......从赵无眠看到王佳颐开始才不开心的？
　　“你......”江樊犹豫着，还是问了：“是因为我表妹？”
　　赵无眠抬起脸，正好对上江樊的目光，江樊眼尾下垂，平时看的时候会给人一种人人可亲的温暖感，可只要当他认真看着谁的时候就有会让人产生一种，不可以骗他，骗他你的心不会痛吗的感觉，不强硬，软软的。
　　“嗯。”赵无眠松松握着江樊的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江樊疑惑道：“她面相挺亲人的啊，也没说什么话......”他说着猛然惊醒：“你不会是在气我吧？”
　　这话说出去江樊就后悔了，什么顶级自恋狂啊，还因为你生气，你也配？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只能等待回应。
　　赵无眠点点头，突然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江樊一懵，差点就把那句“你啊”秃噜出去，不过这次脑子占上风，及时把嘴拦住了：“不知道呢。”
　　赵无眠眼神中闪过一瞬失望，又问：“是像......你表妹那样的？”
　　江樊立即否定：“那不可能，太闹了，而且我喜欢，嗯......”江樊打量着赵无眠的脸，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只好道：“反正不是她那样的。”
　　“那就好。”
　　江樊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像......吃醋？
　　他也不知道吃醋是怎么个吃法，反正之前和苏无量走一起时，那帮小姑娘甚至会把醋坛子打在他身上。
　　于是江樊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她真是我表妹。”
　　“我知道。”赵无眠说着别过头，手仍然不放，把江樊整个人拽的一个偏身，整条小臂被压在赵无眠胳膊下，两个人手握着，赵无眠把头埋在上面，留给江樊一个后脑勺。
　　“眠老师？”
　　“就睡啦？”
　　“手不还给我吗？”
　　无论江樊怎么问赵无眠就是不出声，终于给人问烦了，才被狠狠攥了一把：“睡着了！”
　　江樊无奈笑笑，抄起卷子又开始奋笔疾书。
　　赵无眠现在的行为就像是在宣示主权一般，他要把江樊拴在自己身边，不能让别人觊觎，表妹也不行！！！

　　屋里章嘉睡得昏天黑地，突然一阵冷风吹得他尿意来袭，客厅里灯明晃晃的打着，他眯着眼出来时看见的画面直接给他吓醒了：江樊在笔下生风，而另一只手还被压在赵无眠脸下。
　　江樊听见动静后抬起眼，跟章嘉来了个四目相对，一时间怔愣说不出话来，就在两人都要绷不住时，江樊迅速搁下笔比了个噤声手势。
　　只是再轻微的动作在半睡半醒的人感觉里都是极敏感的，赵无眠睁开眼，六目相对，谁也说不出话。
　　等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沉默时，他和江樊的脸就都已经泛上了红。
　　江樊的手有些发麻，半天收不回来。
　　章嘉看着他们，尿都忘了，半晌终于憋出来一声：“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