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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刹车 ...

  •   高三没有期中期末考,只有周考和月考。作业也是单一枯燥,满面的卷子和练习。江樊趴在桌子上,文科这时候已经总结了一小部分答题模板,所有的题都是可以酌情给分,看批卷人的手高手低。叶红梅自己是个理科生,却知道文科该怎么拿分,所以自打她带这个班开始就告诉他们要好好写字,高考批卷老师看的眼睛都冒花,字的好看与否有时候真就能决定是多给一分还是少给一分。
      江樊右手划拉,左手翻着答案。其实如果背的东西实在少,那现在背的话也不见得能奏什么效,想要在短时间内快准狠的提高点分,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刷题,背标答,写多了自然能练出题感,用不着再把心思花在冗长而沉闷的背书上。
      赵无眠坐在他身边,拄着手看他写字,江樊手小,这会儿应该是强撑着困意,笔攥的死紧。赵无眠就那样坐着,也不说话,像是陪读,偶尔有几道不会的题他还能帮忙看看。
      江樊刻意和他坐得近,虽说进展很快仿佛拖动了进度条,但也就卡在这了,除了能握手之外其他的好像还是不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个高三一个大三,忙的都不像样子,这样能一起坐着的时间都倍加宝贵。
      马姐给他们翻来这段时间他们要考证的资料,赵无眠也要忙着背题写题,还要准备专业相关,前几天还听了讲座,要写份报告。
      可能真是忙着了,赵无眠今天就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这么坐着看江樊写写写。江樊余光瞥见他,赵无眠竟点起头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打起了瞌睡。
      这场面着实难见,江樊停下笔,看了许久。
      江樊目光落在赵无眠的喉结,再往上是手,再往上便是脸。
      真好看啊,他想。
      赵无眠睡觉的时候很乖,除了呼吸之外没有别的声音,江樊伸出手隔着空蹭了下赵无眠的脸,而后放下去轻轻碰了下那只搭在腿上的手。
      那股不知名的情愫再次涌上心头,江樊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手掌轻握。
      许是手上传来的热度,赵无眠半朦胧的睁开眼“嗯”了一声。这声音又软又哑,直接酥到江樊的心里去。
      江樊匆忙的抽开手,想要假装无事发生,只是手上的余温还在,赵无眠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怎么。”江樊这一声差点劈掉,他干咳两声,“困了吗?”
      “还可以。”赵无眠看了眼桌上的卷子,“写完了?”
      “还没。要是困了就先回去睡吧。我这还有好多没写,估计要到后半夜了。”
      赵无眠打了个哈欠,轻笑一下,“没关系,我陪你写完。”说罢他握过江樊的左手捏了捏,又是一笑:“刚才在想什么,是怕我丢了不成?”
      江樊闻言脸一红,他刚才确实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这人好看,但为什么能握上那只手,他自己也不知道。
      “没,没有......就是......就是觉得......”江樊吭哧半天也解释不出来,不知道哪来的灵光晃了他个双目失明,居然扯上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胡话:“学不下去了,摸一摸提个精神......”
      赵无眠本就是打趣,怎料这小孩居然真想出了理由,小孩容易脸红,已经变成了个红皮儿包子。赵无眠喉结滚动,倒也没拆穿。
      哪有摸人手提精神的?充电吗???
      静默片刻后赵无眠无奈笑笑,“好了,提起精神就加油学习吧。”
      江樊应着,红面皮却还没完全掉色。

      他见陆白霜也会脸红,会心跳加速,会说不清楚话,这些都可以归咎于少年懵懂的思春期,脸颊红红,心跳怦怦。但眼前人不是陆白霜,是赵无眠,是和他一个性别的赵无眠,江樊也纠结过这种情感,却实在不敢往那方面想。
      可是凡事都没有绝对,那一点小小的,像刺一样的悸动是失控的车,灯光明照,一往无前,惊恐又充满期待,希望与恐惧并存,没有回头路,没有幸存者。
      就如开闸洪水,汹涌不息。

      客厅里两人静默无言,却不显尴尬,江樊的心思一大半都分给了赵无眠,他实在是弄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活了十八年,还真是第一次有这种感受,说不清道不明,整个人都是乱的。
      江樊笔下不停,心思却早已飞去见那白发老儿了。

      窗外有虫扑火,盈盈绕绕,明知会自身难保,却还是甘愿勇敢奔赴。

      初雪过后气温回升,前几日还穿着大棉袄,这时候又都换回秋装,许是下雪的原因,空气里甚至多了几分过年的味道,恍然间江樊以为要开春了。
      路上的雪都化的差不多了,道旁满是泥泞。
      江樊昨晚写到凌晨三点多,此刻人都是蒙的,不知道是怎么起的床,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学校的。身子和脑子分了家,身体在学校,脑子还在床上。
      所以这一上午他都过得很迟钝,张海乔打趣他是不是水獭附身。江樊懒得理他,哈欠打的眼泪都流下来,实在撑不住了就趴桌上眯一会儿。
      张海乔见江樊是真累着了,倒也识趣地没纠缠不休,转去找苏无量搭话了,这人也是真奇怪,高一高二时和他俩好不对付,怎么高三就上杆子来套近乎?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苏无量被人骗过,了解得很。所以他不吃张海乔卖笑脸那套,之前是因为实在找不着时机才没当面戳穿,这下可是张海乔自己送上门来的。
      “什么事儿?”苏无量这几天心情逐渐平复,没有前几天那么吓人了。
      “没事啊,没事不能找你说说话了?”张海乔还是那种撩闲的语气,每次苏无量听到就恨不能把他嘴给缝起来。
      “你没事还能找我们说话?”
      “我乐意,不行吗?”
      苏无量不想和他继续打嘴炮,翻了他个白眼:“真没事?”
      他作势就要往桌上趴。
      张海乔虽然说话不中听,却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性子,见状忙说:“有事有事。”
      苏无量这才又晃晃歪歪坐回来:“听听。”
      “你怎么跟个大爷似的。”
      “你找我有事我可不就是大爷。”
      这回轮到张海乔无语了。
      “所以什么事啊?”苏无量面露不耐,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好奇。
      张海乔闻言用一只手挡着脸,贴近了苏无量,热气扑在苏无量耳边,弄得他痒痒。
      “别,你离我远点,我受不了。”苏无量把他推开,挠了挠耳朵。
      “有什么受不了的,大男人还要避讳这个?”张海乔欠欠道,“你这样以后小姑娘还怎么跟你调情。”
      “关你屁事,谁说调情就非要在耳旁说话的,你会调情,你让小姑娘在你痒痒肉上吹气儿试试?”
      张海乔怔愣一下,笑了:“那不行,那可就是耍流氓了。”
      苏无量也停了片刻,这才知道他在说什么,连忙呸呸呸,骂他不要脸。
      “我怎么就不要脸了,我干什么了我?”张海乔故作无辜。
      “别恶心我,说事儿。”苏无量快受不了他了。
      张海乔这次没再靠近他,只是压低了声音,却也说得模模糊糊的,苏无量听完就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懂了单右没完全懂。
      “你怎么理解能力这么烂,语文怎么学的?”
      “怎么学的也比你强。”
      张海乔被这一句噎的没话说,下课铃响了,他搬着椅子回座了。

      苏无量又倒了一遍张海乔刚才的意思,大概就是付诚应该是喜欢江樊,而江樊前阵子还收到了小表白,虽然没答应吧但确实是收到了,而张海乔呢喜欢付诚,算不上心不甘情不愿,却也还是来找江樊他们搭话了。
      江樊哪好了?张海乔想着,每天睡觉学习发呆,身边总是只有苏无量,对别人几乎都看不着笑脸儿,对男对女都是一个态度,整个人又木又傻,哪好了?
      无非只有脸好点,可是脸好也不能抵饭吃呀,张海乔一阵郁闷,甚至那几天好好观摩了一下自己的脸,跟江樊也差不到哪去啊。现在小姑娘都怎么了,放着火炉不烤,一门心思往冰上撞?
      张海乔肯定不服啊,于是准备贴近江樊,顺带拢一下和付诚的关系。
      怎么?谁说有守门员就不让进球了?

      付诚在教科室打了个喷嚏,怀里满满登登的笔记差点撒出去。

      “考的怎么样?”赵无眠给他们仨打着群电话。
      “稳稳当当。”陆白霜从不客气,“这不有手就行?”
      “还行吧,大部分都复习了。”章嘉笑道。
      只有彭彦彬语气低落:“我们考的真是同一批题吗?”
      赵无眠语气里也藏着笑:“没事,我们不求满分,不求高分,求个及格就行。”
      “对呗,别难过,想点开心的。”陆白霜跟着安慰。
      “大不了明年再战呗。”只有章嘉这时候还会怼人,他怕这心肠脆弱,又补充道,“放宽心,肯定能过。”
      彭彦彬深深叹了口气,又沉默好一会儿,三人以为他真难过了,正要开口去哄,谁知道他不长心,假装难过道:“眠哥,白霜,嘉嘉......”
      章嘉一听这称呼就起鸡皮疙瘩,但一听这语气,可别真是难过了,于是尽可能的放软了声音:“没事儿,能有什么......”他话没说完,就又听话筒那边说:“我们去吃什么呀?”
      陆白霜和赵无眠本来也是担心,一听这话瞬间松了口气,只有章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冲着话筒就是一句:“去死吧你。”
      “别呀,嘉嘉——”彭彦彬这是诚心要恶心章嘉,听得赵无眠和陆白霜都忍不住笑。
      为了防止事情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陆白霜连忙制止道:“迎春路上新开了家火锅,去试试?”
      赵无眠“嗯”了一声,“发个定位吧,他俩估计没听进去。”
      “好嘞。”
      章嘉和彭彦彬还在吵吵,彭彦彬这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气章嘉那是一等一的准,精准拿捏会让章嘉生气而又不至于打车去揍自己的点,百试不厌。
      久而久之,大家就把彭彦彬撩闲章嘉当个乐子看了。章嘉像是名贵人家养的猫,彭彦彬就是隔壁王叔养的旺财,说不上金贵,但气猫绝对行,尤其是气像章嘉这种名贵的主儿。
      彭彦彬点到为止,嘿嘿一笑给人赔个不是,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说着道歉也就只是表面功夫,典型的知错不改,下次还敢。
      章嘉也没真的和他生过气,也就当闹着玩了,笑一笑就都过去了。

      江樊觉得自己口水要流出来了,吓得直接坐起来擦了擦嘴。
      一节自习课过去,睡得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江樊是谁啊,谁是江樊啊,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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