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32、第三十二章 明暗

　　闹钟响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因为坐着睡的缘故江樊没有赖床，他和赵无眠的手依然勾着。赵无眠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江樊动了动手指，很难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像是，早晨起来突然就有人喂了你颗糖。
　　江樊把手抽出来，竟还会有一丝舍不得，但再舍不得也要起床了。前阵子叶总刚说完不要轻易请假，这会儿江樊就顶风作案了，还不是直面恐惧，他是给叶总来了个先斩后奏。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沙发，洗漱时水流开的是最小。
　　江樊看了眼表，以前这个时候他都还没醒，今天都已经收拾完了。

　　江樊背上书包后又看了眼赵无眠，在出门的前一刻又折回来给他掖了掖被子。
　　十月的港青已经算是过冬了，应该是昨天下了雨的缘故，空气里还是夹着落叶和青草的味道，湿湿潮潮的。江樊并不喜欢这个味道，不过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不算什么喜事吧，但江樊好像也没之前那么反感了。
　　一路上他走的都很快，一来是感冒还没完全好，他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往前走，二来是要给叶总营造一种知错就改的假象，他今天要早点到。

　　江樊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在楼下看的话他们班是没有开灯的。
　　谁知他一开灯晃死了个苏无量。
　　“卧槽，谁啊？”苏无量注意力都在手机上，显然没空看江樊。
　　但江樊今天心情好，懒得和他计较。
　　他甚至还哼起了歌，苏无量感觉身边一阵风过去，还带动静儿的，不觉一阵毛骨悚然。吓得他游戏都灰屏了。他机械般地转过头，再三确认后面来的是江樊而不是别人。
　　“你......”苏无量看他一脸春风得意，“没事吧？”
　　“没事啊。”江樊说这话时语气都是上挑着的。
　　“那就是病坏脑子了。”苏无量假装安抚一下胸脯。
　　“你才病坏脑子了。”江樊也不恼，这话是笑着说的。
　　“那你怎么一早上就这么开心，撞邪了？”
　　“你那嘴里就没有好话，我怎么就不能开心了？”
　　“古人云啊......”苏无量游戏复活了，“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卧槽他一套技能给我甩没了！！！”
　　“剩下俩呢？”
　　“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时。”
　　“确实值得喜。”江樊点点头。
　　“可是你前天生病昨天请假，你能占上哪样？”
　　“哪样都不占。”江樊想把话头掐死在这。
　　“就穷开心，就开心，就乐？”
　　“就穷开心。”江樊点开微信，给赵无眠发了消息。

　　不要伤害狗狗：早上好，我到学校啦。

　　苏无量不死心，做两腿凳子晃晃悠悠，游戏也不打了，“你不会......”他神秘兮兮的，“有对象了吧？”
　　“你什么脑回路？？？”
　　“嘁。”苏无量突然想到些什么，“那换个问法啊，你想不想感受一下美好校园恋爱？”
　　江樊满脸问号。
　　“就是啊，就是......”苏无量犹豫着，“楼下高一有个小姑娘前几天找我来着。”
　　“找你和我有什么关系？”江樊把话扔出去就后悔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苏无量白他一眼，“找我要认识你呗。”
　　“然后呢？”江樊把手机放下了，认真听他说。
　　“然后我就不好推脱啊，就说等以后有机会的吧。”苏无量把凳子坐稳，整个人转过来，“你千年老铁树不开一次花，万年老王八不开一次窍，这机会都摆在眼前了，试试？”
　　“不试。”江樊回答很快，“专心搞学习呢。”
　　“屁。你连人家都没见着就说不试，万一人家就是以后要和你共度余生的老婆呢，而且人家长得也不差，挺可爱的......”
　　江樊抬眼看他，“那你自己去呗。”
　　“你个没良心的，她是喜欢你又不是喜欢我，而且你苏公子怎么会栽在一棵树上。”
　　“挺风流啊。”
　　苏无量确实长得不差，浓眉大眼的，整天一副含情模样，之前为了逗小姑娘还特意学了点吉他。最主要是这人骨子里就是浪荡，好像没什么东西能捆住他，青春期的小女孩很受他这套，有不少鱼是自愿落网的。如果真要找什么句子来形容他，那便是——意气风发少年郎吧。
　　江樊和他不同，虽然也是帅胚子，但相比而言就要安静很多，当然是指在学校里。他长得高，在别人眼里话又少，整个人站在那颇有一种高岭之花的感觉，期间有小女孩对他有意思也只是远观而不敢亵玩。
　　谁又能想到这朵高岭之花昨天晚上还在勾着人手指睡觉呢。
　　“真不试试？”苏无量又问。
　　“不。”
　　“行吧。”苏无量觉得这人真没意思，“说真的，你这样我都怕以后在庙里遇见你。”
　　江樊反应了一会儿这话，笑着给他来了一拳，“可盼我点好吧。”

　　班里逐渐热闹起来，江樊总觉得高三的时间过得可太快了，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快俩月了。
　　他还是没想好要去哪所大学，但潜意识里突然冒出个想法就是想要当老师。
　　师范啊。
　　江樊拄着脸，上课铃声响起，这累死狗的一天算是正式开始了。

　　赵无眠醒来时外面天已经亮透了，他觉得脖子一阵发酸，但又觉得睡得很好。从沙发上站起来时腿是麻的，差点没跪在地上。
　　桌上江樊给他留了张纸条，上面压了把钥匙。
　　江樊：这把钥匙你拿着吧。
　　赵无眠趿着拖鞋，简单的洗了把脸，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就回自己家了。
　　赵无眠拧开门，迎面撞见三巨头跟吊死鬼一般仰头翻在沙发上，听见动静后又齐齐转头看向赵无眠，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极其复杂。
　　“怎么了？”赵无眠被他们看的一愣。
　　陆白霜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深深叹了口气。
　　“嗯？”赵无眠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眠哥......”章嘉欲言又止的叫了一声。
　　彭彦彬更是没说话，就那样哀怨地看着他。
　　“你们被什么东西下降头了？”赵无眠摇摇头，“不过正好大家都还没走，我有事要说。”
　　三巨头一脸你可不就是有事要说，章嘉和彭彦彬给他腾了个地儿。
　　“我遇见李文生了。”赵无眠坐下来，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三巨头以为他要说的是江樊的事儿，没想到是李文生。
　　陆白霜皱了下眉，“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
　　赵无眠给他们详细描述了下昨天的情况，。
　　“他这是来求复合？”彭彦彬说。
　　“就这态度啊？”章嘉骂道，“我都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把眠哥绑走了。”
　　“我也觉得，这不像是来求好的，像是来威胁绑架的，就是那种我道歉了你就要和我走的态度，不走就来硬的。”陆白霜顿了顿又说，“而且，他还没道歉。”
　　“不过眠哥是真的帅。”彭彦彬点点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战斗力这么强？”
　　赵无眠笑笑，未置一词。
　　总不能说是他想到江樊还在等他吧！总不能说是江樊在支撑他吧！
　　“他能摸过来一次，就能摸过来两次三次。”章嘉揉了揉眉心，“总不能因为他我们再搬个地方吧，我们哪来的钱。”
　　“不太现实。”彭彦彬说，“现在寝室还能回去吗？”
　　“不能了，要等到下学期。”陆白霜也愁，“可我们也不能一直躲着他。”
　　屋里一片默然。
　　“他还能疯成什么样？他要是再威胁你，你就报警。”章嘉说，“没什么舍不得了吧？”
　　“可是报警之后呢？”陆白霜靠在沙发上，“你觉得他不会再报复？”
　　“那怎么办？”
　　“别想得那么坏。”赵无眠终于开口了，“他在暗我们在明，就他那性格一定会再来，现在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最后。”赵无眠半阖着眼，“谁都别活。”
　　彭彦彬吸了口冷气，“眠哥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吓人的？”
　　陆白霜和章嘉也跟着嘶了一下，“还有点，中二......”
　　“你们行不行啊。”赵无眠敛了神色，笑道，“反正现在就是再说吧，再说吧。”
　　“再说吧，再说吧。”三巨头重复道。
　　“不过无眠啊，你这段时间还是小心点好，别总一个人出门了。”陆白霜提醒道。
　　“放宽心。”赵无眠安慰着，“我没那么弱，刚才不是说了吗。”
　　“也是。”
　　“所以，眠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练的？”彭彦彬弱弱地问着。
　　赵无眠还是没回答，只是说，“中午吃什么？”
　　“去学校那边看看吧，吃完直接去上课了。”陆白霜看了眼表，“都收拾收拾吧。”
　　指令一下大家纷纷起身。

　　赵无眠换衣服时才发现他把江樊的衣服穿回来了，身后响起陆白霜的声音，“这衣服，江樊的吧？”
　　赵无眠一惊，迅速把衣服套上了，“嗯，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你们俩快点——！”章嘉在门口催道。
　　赵无眠强装镇定，“昨天下雨了，我就找他借了件。”
　　这个理由毫无说服力，毕竟两家只隔了对门，为什么不回家换自己的？
　　陆白霜挑了下眉，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赵无眠知道，自己有点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