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31、第三十一章 不难过

　　江樊和赵无眠体型差不多，但等到赵无眠穿上他的衣服时江樊还是禁不住想，这个人未免也太瘦了些。
　　赵无眠清瘦的锁骨在白净的短袖中若隐若现，在江樊的视角看过去就像是隔雾看美人一般，那是一种朦胧的，暧昧不清的，诱惑。
　　江樊怔怔看了几秒，赵无眠也朝他这边看来。
　　江樊匆忙别过头，多了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对别人有过这种感觉，但只要他看见赵无眠，就免不掉一阵的心跳加速。
　　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吹风机吗？”赵无眠的声音把江樊的思绪拉回来。
　　他用毛巾揉着头发，有几滴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下去。
　　“有。”江樊咽了口口水，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给你拿。”
　　赵无眠应着，没注意到江樊的小动作。

　　赵无眠在沙发上坐下来，这两三平米的小地方记录了他和江樊之间最多的相处，是一种至于表面又只有两人知道的补课关系。
　　赵无眠不禁想到，把江樊作为新欢去和李文生打对抗真是太过分的一件事。
　　他捻了捻手指，江樊的手心是热的。
　　实际上，江樊不只手心是热的，江樊整个人都是热的。
　　至于为什么热......

　　江樊从卧室里出来，把吹风机递给赵无眠。
　　“我去洗澡了。”江樊从茶几上拿起毛巾，他声音发哑，这会儿平静下来听得更是清楚。
　　江樊觉得走路都有些不稳，他好困，想睡觉。
　　对啊，江樊还在发烧啊。

　　赵无眠拿着吹风机怔愣片刻，江樊还在生病，他是知道的。可江樊还是淋着雨出去找他了。
　　赵无眠苦笑一下，觉得心被谁揪了一下。
　　他赵无眠又何德何能让江樊对他这般好呢。

　　温热的水汽催的江樊头脑发热，他人站在发雾的镜子前，只觉得好困，感觉闭一下眼睛就要睡着了。
　　江樊往脸上泼了把冷水，效果聊胜于无。
　　他体格好，已经记不清上次发烧是什么时候了。
　　江樊小时候总会想要生病，因为这样就可以不用上学。所以他在大雪天开过窗户睡觉，第二天醒来时却仍是精神百倍。那之后他尝试过很多办法，但都无济于事。索性认了命，不再折磨自己了。
　　这怎么越长大抵抗力越差了呢，吹个冷风淋场雨就发烧了？
　　江樊胡乱的擦了擦身子，他快要撑不住了。

　　“这么快？”赵无眠头发才吹好，看见他出来不禁感叹一下。
　　江樊没答，径直朝沙发走过去，倒头扑在沙发上就不动了。
　　“江樊？”赵无眠轻声道。
　　“太困了。”江樊闷声应着。
　　“头发还湿着呢。”赵无眠声音温沉，听得江樊更想睡了。
　　“嗯......”江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睡会儿。”
　　这句话之后江樊便再不出声了，房间里一时间只有江樊又深又沉的呼吸声。
　　赵无眠抽出体温计想给江樊夹上，但江樊现在是一种趴着的姿态，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住抽回手把他翻过来。
　　江樊是因为你才生病的，你不能再这样了。
　　赵无眠这么想着，却还是有些犹豫。
　　他伸出手又缩回，往复好几次，似是在和自己闹别扭。

　　最终还是赵无眠拽了拽江樊的衣领，江樊自己翻过来了。
　　江樊听话吃了药，这时候真的困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那么现在就面临一个更大的问题——体温计怎么塞进去。
　　江樊应该是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就在赵无眠做心理建设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赵无眠下意识的往回缩，但这个动作起伏并不大，没把江樊弄醒，当然，手也没抽回来。
　　他的手就这样松松垮垮的被握在江樊手里，如果说刚才的暴雨太吵闹了，那么现在就是一种很宁静的状态。
　　太静了，恍然有种赵无眠拉着李文生的感觉。
　　要忘掉李文生对他来说太难了，他又觉得鼻尖一酸。
　　江樊的动作也很轻，他捏了捏赵无眠的手，这是一种无意识状态下的寻求安全。赵无眠任由他捏着，他想，如果早一点遇见的是江樊呢？
　　随即他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江樊这么好的人，凭什么会喜欢他，他又凭什么喜欢江樊。
　　他连自己都不喜欢。
　　赵无眠感受着江樊手心的温度，他不想收回手了，反倒有些留恋这种感觉。
　　江樊手掌浸出一层薄汗，他胸口平稳地起伏着，因为鼻塞还会发出一些轻微的鼾声。
　　这些都莫名让赵无眠感到安心，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屋檐滴答滴答往下落着水。时间在这一瞬间被拉得好长好长，赵无眠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哭。
　　和李文生分手后赵无眠一直在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他本来自己也能挺过去的。
　　可是半路杀出来个江樊，可是三巨头回来的太巧了。
　　就像是历经了什么磨难，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崩溃了，但突然就有那么一些人把你接住了，他们可能并不伟大，但他们会抱住你，拍拍你的背告诉你，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没关系的，来，抱抱。
　　就是这样一群温暖的人把赵无眠从那个冰窟里拉出来了，是他们让赵无眠再次活过来了。
　　江樊半朦胧的睁开眼，就看见赵无眠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好像哭了，但又噙着笑。他感受到手里握着他的手，他没想放开。
　　江樊只是在朦胧里看到的这些，他甚至不能分辨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他捏了捏赵无眠的指尖，哑着嗓子说，“不难过......”
　　赵无眠转头看他，眼泪都没来得及收，却见江樊又阖上了眼，他破涕为笑，就这样由着江樊攥着，“好，”他擦了擦眼泪，“不难过。”
　　而后赵无眠就这样靠着沙发，也睡着了。
　　他一夜无梦，睡得安沉，他很久都没有这么安安稳稳的睡过一觉了。
　　江樊半夜冷的一个寒颤，扑腾一下醒了。
　　赵无眠没有松开手，江樊也没有，两个人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坐着挤在一张沙发里。江樊透过月色看着他，赵无眠的轮廓被柔化了很多，像一只安静睡觉的小狐狸。
　　江樊就这样看了好久，他想，如果赵无眠是女孩的话，一定很受欢迎吧。
　　如果他是女孩的话，江樊一定会喜欢他的。

　　江樊轻手轻脚的下了沙发，从卧室里抱出被子给赵无眠盖上了，自己裹着衣服继续缩在沙发上。他不想回屋，他想在有赵无眠在的地方。
　　他轻轻勾起赵无眠的小指，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信息。

　　江樊：我可以碰他的手了。
　　江樊：他也会主动牵我的手了。
　　江樊：他还能接受我的衣服。

　　江樊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觉得他们应该都睡了，于是就放下手机倚在赵无眠身边，两个人小指勾着，像是小孩子在约定什么一样。
　　茶几上放着没来得及吃的蛋糕，塑料袋子也静静地躺在一边。
　　这一切的一切在江樊眼里都特别美好。
　　他定了六点的闹钟，就这样又沉入梦乡。

　　陆白霜在被窝里晃得眼睛都要瞎了，她看着屏幕上江樊发的信息，表情新奇又古怪。
　　到底是江樊脑子坏了还是赵无眠脑子坏了？？？
　　她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到要回复什么，话到嘴边全都化成一句“卧槽”。
　　陆白霜猛地掀开被子喘了口气，看着天花板又是一句卧槽。
　　她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熄了又亮，就是为了证明不是自己眼睛有问题。

　　这特么进展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