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29、第二十九章 栗子

　　冬天的气息弥散在空气中，今年的秋天特别短，短到让人来不及感受，空气里飘散着糖炒栗子的香，隔着不远有老人正架起圆筒似的炉，砂石手炒的栗子不好找，现在都是机器炒的。
　　赵无眠兜着风走，天空阴沉沉的，是暴雨欲来的前兆。
　　这应该是最后一场雨了。

　　赵无眠走到超市前，迎面扑来的暖气让他缓和了一下。
　　他搭着扶梯上了二楼。
　　赵无眠径直走到罐头区拎了两瓶黄桃，又推着车去蔬菜区。
　　赵无眠上次这么照顾别人还是李文生住院的时候，李文生的体格并不是很好，是那种轻易不生病一病就严重的类型。

　　赵无眠推着车往前走，走了半天也不知道要给江樊做点什么。
　　正当他头疼时，手机响了。
　　“你好，赵先生是吗？外卖到了。”
　　“啊。”
　　“我给您放门口了，记得拿一下。”
　　“嗯，谢谢。”
　　赵无眠点开微信，心想果不其然，江樊陷入了一阵人生怀疑。

　　赵无眠：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陆白霜正收拾东西准备去学校，章嘉和彭彦彬在那打游戏。
　　“无眠问你们吃什么。”她从挂钩上扯了钥匙，又搂过仇翎蹭了蹭。
　　“你确定是问我们的？”章嘉注意力还都在游戏上，“哎哎哎！！！”
　　“傻了吧！”彭彦彬哈哈大笑，这才转头看陆白霜，“白霜你刚才说什么？”
　　陆白霜朝他们翻了个白眼，“你俩自己看群吧。”
　　章嘉和彭彦彬面面相觑。

　　赵无眠看着手机迟迟没人回复，便叹了口气把手机收了继续走。
　　他一趟一趟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了银耳。
　　银耳......
　　赵无眠拿起一包，又推车去找莲子了。
　　他记得，他小时候生病时妈妈就总给他煮银耳莲子羹，但他很长时间没自己做过这东西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赵无眠最后找到冰糖，再次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忘记的才去结了账。

　　风越吹越大，赵无眠被风吹迷了眼，他空出一只手揉眼睛。
　　突然，风停了。
　　赵无眠勉强把眼睛睁开，发现面前遮了一只黑伞。
　　他猛然转头，这人的身高他很熟悉，不用往上看也能知道是谁。
　　赵无眠拨开伞就要走，李文生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还没打招呼呢，走什么？”李文生的嗓音平稳，显然是已经料到了这次“偶遇”。
　　赵无眠被他拽的一僵，怔怔的转过头。
　　李文生已经把伞收了，风再次打在赵无眠脸上，每一下都像巴掌一样疼。
　　他看着李文生，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文生松开他，仰头看了看天，“多久了？”他这句话问的轻，不知道是在问赵无眠还是他自己。
　　赵无眠觉得喉咙有点干涩，他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他们站在路旁，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不少把视线留给他们的。
　　赵无眠讨厌这些视线。
　　“最近过得还好吗？”李文生忽然开口。
　　赵无眠喉结微滚，“你有什么事？”
　　李文生像没听见似的，“看你的样子，你最近过得挺好的？”
　　赵无眠努力让自己平静。手里的袋子却越握越紧。
　　“你生病了吗？看样子不像啊。”李文生还是不紧不慢的说着，“是有谁病了吗？那三个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无眠声音发哑。
　　“也不能吧，那三个人也用不着你照顾啊。”李文生拽着赵无眠的手让他站的离自己更近一些，“你桃子过敏吧？”
　　赵无眠别开脸，“跟你没关系。”
　　李文生轻笑，手上加重了力道，他拉着赵无眠就要往车里走。
　　赵无眠还在惊恐的情绪当中，像是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一般被他胡乱的塞进了车里。
　　赵无眠被摔在后座，整个人都还在混乱当中。
　　李文生也坐到后座，他特意把赵无眠挤到角落，两个人的呼吸在逼仄的环境里清晰可闻。
　　“我过得可不好啊。”李文生手指沿着赵无眠的下颚往上滑，“我每一天。每一天都难过的要死。你知不知道啊赵无眠，我看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我就好难受啊。”
　　李文生眯起眼，捏着赵无眠的下巴凑到他耳边，“我真的，好想你啊。”
　　赵无眠浑身战栗，他有好久没见过李文生了，他以为他可以平静面对了。
　　可如今李文生就在他眼前，他却不能直视那双眼睛，他对李文生可以做到问心无愧，不敢直视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因为，恐惧。
　　赵无眠手里紧握着塑料袋，不知是从哪跑出来的念头，他要推开李文生，江樊还在生病，江樊还想吃蛋糕。
　　他要快点回家。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赵无眠极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他不能表现出畏惧，他要坚定，再坚定一点。
　　江樊还在等他。
　　李文生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他印象里的赵无眠远没有这么强硬。
　　李文生眼神冷下来，“我们才分手多久？你就变了这么多？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新欢腰杆硬，把你撑起来了？”
　　赵无眠不做声。
　　“真有新欢了？”李文生放开他，“这罐头，给他买的？”
　　“和你没关系吧。”赵无眠也把声音放冷，“李文生，我们虽然不是好散，但也算是好聚，我没觉得有什么放不下的。”赵无眠坐起身，“倒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
　　赵无眠话没说完就觉得脸上一热，随之而来的刺痛感让他脑袋发懵，他把脸转过来，看见李文生已然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一瞬间，他居然觉得有些好笑。他见过李文生生气的模样，但唯有这次，最真实也最生动。
　　李文生像是一只被惹怒的虎，双眼直直盯着赵无眠，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把他撕咬成碎片。
　　赵无眠忽的一笑，他要把那份恐惧尽数还给李文生，“我就算有了新欢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是我什么人啊？同学吗？好像也不是吧？顶多算个学长吧？”他捏着袋子里的银耳，“我找新欢怎么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舍不得你吧？你凭什么就觉得我只能喜欢你啊？”
　　凉意爬上李文生的后脊，他觉得眼前这个赵无眠好陌生，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赵无眠怎么了。
　　他猛地扯起赵无眠的头发，把人拽到车窗上。
　　赵无眠不得不和他对视，但他不能害怕。
　　江樊还在等他。
　　“黄桃罐头啊，对啊，我是对桃子过敏，我就是给我的新欢买的，怎么了？嫉妒了？李文生，你生气了？”赵无眠收了笑，“你不会真的觉得，你很难忘吧？”
　　“他叫什么？”李文生咬着牙问道。
　　“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和你有关的事怎么会和我没关系？”李文生手上的劲不自觉的加重了一些，拽的赵无眠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我什么人啊？”赵无眠讥嘲道，“我的新欢啊......”
　　江樊的脸在赵无眠脑子里一闪而过，“我的新欢可是特别特别好的人。”他看这李文生因为生气而有些扭曲的脸。
　　他曾经是那么喜欢这张脸，甚至前几天还在说他依然喜欢李文生。
　　赵无眠抬手反摁住李文生的后脑，逼得他离自己再近一些，他也像李文生那样，把脸轻轻贴在他耳边，“比你这个王八蛋要好上一百万倍。”
　　赵无眠松开手，李文生却还紧紧捏着，他反手捏住李文生的手腕，把人反扣在椅背上。
　　李文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好几下都没挣脱开，“赵无眠！”
　　赵无眠俯身在他身侧，“我喜欢过你，我不后悔。”他空出一只手去拿袋子，“但是现在......”赵无眠拽着他的头发让他直面自己，用脑袋和他猛磕了一下，“去你妈的。”

　　李文生被他撞得脑袋空白一阵，这不是赵无眠，这不是赵无眠，这不是他的赵无眠！！！
　　赵无眠打开车门，李文生扑上前要去抓他。
　　赵无眠回过头，李文生看到他的眼里竟多了几分嘲笑。
　　赵无眠打开他的手，“别拽，这可是在街上。”赵无眠往前一望，马上要下雨了，栗子要收摊了。
　　“快起来吧，这样子......”赵无眠把视线收回来，“太丑了，你不能这样。”
　　“那你回来！”李文生撒泼般道，“你回来，我要你。”李文生又抓起赵无眠的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是谁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赵无眠深吸一口气，把眼底最后一点温度也收了，“那都是我装的，你满意了吗？”赵无眠又把他的手拨开，“再拽一次我可就要喊人了。”
　　“你喊！”李文生恶狠狠地等着赵无眠，手却没再往前伸。
　　赵无眠懒得再和他打嘴炮，把门摔上大步往前走。

　　李文生怔怔地坐在车里，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他把拳砸在车座上，牙关紧咬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赵无眠真的走了。

　　赵无眠走了没两步就觉得脚下发软，刚才的恐惧感再次漫上来，他走的缓慢，有一滴雨落在他的手上，他抬头看了看，又闻到一股栗子香。
　　赵无眠这才发现自己停在那个栗子摊前了。
　　“老板，来份栗子。”赵无眠声音有点发木。
　　“下雨了收摊了不卖了。”老板挥挥手打发他走。
　　“老板，来份栗子。”赵无眠的思绪有些乱。
　　“都说不卖啦......”老板抬头看了看他，“行行行给你包一份。”
　　赵无眠眼圈通红，就杵在摊前看着簸箕里爆壳的栗子。
　　老板把栗子递给他，“15。”
　　“付完了。”赵无眠接过栗子捧在怀里，他的手是冷的。
　　赵无眠就这样往家走。

　　雨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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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每周三到周日 时间不定呜呜。
然后各位的身高是：章嘉190
李文生186
赵无眠182
江樊180
彭彦彬179
苏无量179
陆白霜177
仇翎170
陈好169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 写的多少有点没连上 感谢包容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