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27、第二十七章 生气

　　“冷死了！！！”彭彦彬打了个喷嚏，“这是几月啊，有没有人管管啊！有人吗有人吗怎么这么冷啊！”
　　“这才十月，感觉比一月多都冷。”章嘉也冻得上牙磕下牙。
　　今年天凉的早，就像是跨过了秋天直接到冬天了一样，才十月就已经有人在穿羽绒服了。
　　“我快不行了，这节什么课来着？”彭彦彬把整张脸都缩在衣服里，可就算这样他也依然觉得自己要被冻死了。
　　“我看看啊。”章嘉从兜里掏出手机，“啊，思政。”
　　“教几？”
　　“教三。”
　　“那快走吧，上完课直接打车回家。”彭彦彬说着加快了步子。
　　“回哪儿？”章嘉快步跟上他。
　　“回眠哥那儿呗。”
　　“陈好呢？你不陪她？”章嘉迎面撞上一口风。
　　“她也去，她下午没课，估计现在都到了吧。”
　　“她和仇翎昨天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晚上再说吧，快走快走。”
　　他们已经走到了教三，彭彦彬搓了搓手走进去了。

　　江樊还趴在桌子上垂死挣扎，苏无量说他要不就请假吧，江樊现在神志不清，那还能听进去他讲话。
　　他现在只要一睁眼睛，眼泪就会往下流，鼻子还不通气儿，感冒不是大病，难受起来是真要命。
　　直到放学江樊才撑着难受看了眼手机，上面看到的就是赵无眠的消息。

　　不要伤害狗狗：嗯好。
　　有恨：怎么了今天？

　　赵无眠看着回复皱了下眉，他已经站在学校门口了。
　　江樊的身高在这个年纪的学生里不是特别显眼，随便抓个高三男生都得有一米八，这到底是怎么长的？？？
　　江樊拎着书包边擦眼泪边往外走，知道的是生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谁欺负了。
　　苏无量跟在他旁边，生怕他走着走着栽过去。
　　黑压压的人头往外涌，人挨着人，赵无眠有过上次的经验，这次特意站在了前面。
　　他尽力保持着不和任何人接触，但还是难免有磕有碰，即便是最细微的感觉，他都会心惊。
　　赵无眠忍着恶心感，他快吐了。

　　“江樊！”赵无眠在人群中认出了江樊。
　　江樊转过头就看见了赵无眠，他想说他在这，开口却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只能挥挥手。
　　江樊带着赵无眠走出去，才问，“你怎么站那了？”
　　赵无眠听不清，“什么？”
　　江樊咳了两声，“我说，你怎么站那了？”
　　赵无眠听他的声音就知道是感冒了，“我怕你看不着我。”
　　江樊觉得这个回答有点可爱，但他笑不出来，“我能看见你啊，我会第一眼就看见你的，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感冒了就别说那么多话。”赵无眠严肃道。
　　江樊又咳了两声，不吱声了。

　　到家楼下时赵无眠让江樊先上去，江樊答应着。
　　赵无眠看着他上楼才朝另一条路走过去。
　　他走到药店，买了感冒药。
　　江樊应该有药，他一个人住怎么会连感冒药都没有呢？可是赵无眠想到这时他已经结完账了，果然上了岁数脑袋不好使了？

　　天黑风冷，赵无眠兜着风往前走。道旁的树被吹得沙沙响，偶尔有几片叶子不堪重负般落下来。
　　赵无眠越走越快，他总觉得有什么人跟在他身后。
　　可等他回过头时却是空空一片。
　　他安慰自己是心理作用，脚下仍加快着速度，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太黑了，他想快点跑进光亮里，冷空气顺着他的嘴巴灌下去，他觉得胃都冷了，身上却被热度侵袭，他背后出了薄薄一层冷汗，塑料袋在风里发出呼呼声。
　　他等快到楼下时才放慢脚步，因为突然的剧烈运动，他觉得有点眩晕，他稳了稳心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赵无眠抬眼看，就在不远处的路灯下蹲着个人，那人整个身子蜷在一起，看不见脸，赵无眠不由得提高警惕，缓着粗气一步一步往家楼下走。

　　蹲着的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往赵无眠的方向看，他眼前氤氲。
　　“江樊？”赵无眠看着他的脸不确定的说道，“是江樊吗？”
　　“嗯——”江樊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怎么蹲在这，不是让你先上去了吗？”赵无眠呼吸还是有点急。
　　“嗯......”江樊看着他手上的药，“是给我的买的吗？”
　　“不是。”赵无眠把药背到身后。
　　“哦......”江樊鼻音严重，听不出是不是失落。
　　“所以为什么会蹲在这？”
　　“我怕......”江樊吸了吸鼻子，“我怕你不敢走。”
　　“嗯？”
　　“我怕你怕黑。”江樊受不了这风，一吹他就流眼泪，他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谁家犯了错的小狗儿似的。
　　“我是个成年人了。”赵无眠叹了口气，“生病了还要吹冷风，我可没时间照顾你啊。”
　　赵无眠转身要上楼，才走几步就觉得被什么拽了一下，他下意识要躲，猛地转过头。
　　江樊拉着他的衣角，低着头，就那么拽着，不说话也不松手。
　　“你......”赵无眠看着江樊，他实在不能在这种时候说让江樊放手。
　　“对不起......”江樊闷着声音说，“别生气......”
　　赵无眠心一下就软了，“我没生气。”
　　“对不起......”江樊又说了一遍。
　　“真没生气。”
　　“嗯......”
　　“上楼吧。”赵无眠把声音放轻，他之前就觉得江樊是个敏感性子，这会儿更是能感受得到。
　　太敏感了，让人舍不得对他说重话，也让人舍不得对他生气。
　　主要是江樊性格还好，更舍不得了。
　　赵无眠往前走，江樊就拽着他的衣角往前跟，上楼梯时也不放手，好像生怕自己走丢了一样。
　　“钥匙呢？”赵无眠问江樊。
　　江樊头昏的不行，他点着头指了指自己的口袋，“在这里。”
　　这意思是让赵无眠自己拿。
　　赵无眠做不到，至少赵无眠现在做不到。
　　“拿给我。”赵无眠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找不着。”
　　怎么可能找不着啊！！！
　　江樊生着病，一时间没转过来这个弯儿，“哦。”

　　赵无眠打开门，江樊家里是一股木香味儿，他在第一次来时就闻到了，江樊说那是香薰，他很喜欢这个味道。
　　真老成啊。
　　江樊手还牵着，赵无眠觉得像是长了条尾巴，他走哪江樊跟哪，最后他没办法，只能走到沙发旁，偏过头对江樊说，“坐下吧。”
　　江樊像是听不见。
　　“你不坐下我怎么给你冲药，不想好了？”赵无眠又说。
　　“嗯......”江樊这才有了点反应，“别走......”
　　江樊觉得脑袋发热，他都不能控制自己说什么了，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别走......”
　　大约是前四五年，他也是这么对爷爷说的。
　　可爷爷也走了，他甚至想不起爷爷的脸了，只记得自己说了好多次：别走。
　　“我不走，我一直在这儿。”赵无眠放缓语速，有安抚的意味。
　　“嗯。”江樊这才听话坐下。
　　赵无眠走到厨房烧了水，他对江樊家已经差不多了解了，江樊的房间他没进过，这个除外。

　　赵无眠冲好药在走出来时江樊已经睡着了，整个人都是缩着的，恨不能把自己卷起来。
　　“江樊？”赵无眠把药放在桌子上。
　　江樊没醒。
　　“江樊？”赵无眠抬高了些音量。
　　江樊还是没醒。
　　“江樊！”他又抬高了一些。
　　江樊醒不过来了。

　　赵无眠叹了口气。在沙发旁捡了条小毯子。
　　虽说是毯子，但这也太小了！！！赵无眠用毯子比划着，突然觉得江樊怎么这么大一只。
　　他把毯子勉勉强强地盖在江樊的下半身，自己在沙发旁坐下来。

　　赵无眠打开手机。
　　赵无眠：我今天不回去了。
　　三巨头：？？？
　　陈好：？
　　仇翎：？
　　陆白霜：你去哪了？
　　章嘉：在学校？不应该啊，你不是退寝了吗？
　　彭彦彬：我靠，眠哥你不会被绑架了吧？
　　陈好：？
　　仇翎：不会吧......
　　赵无眠看着手机屏幕，有点想笑。
　　赵无眠：没丢，没被绑架，没去学校。
　　赵无眠：在隔壁。
　　群里沉默片刻。
　　陆白霜：你真的是赵无眠吗？
　　章嘉：别这样吧我害怕。
　　彭彦彬：眠哥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喘个气儿。
　　陈好：我也开始怕了。
　　仇翎：别吧......
　　赵无眠忍不住笑，他突然想到什么。

　　赵无眠邀请不要伤害狗狗进入群聊。

　　陆白霜：真在隔壁？
　　章嘉：真是江樊啊，那没事了。
　　彭彦彬：那没事了。
　　仇翎：那没事了。
　　陈好：那没事了。
　　赵无眠：你们怎么知道是江樊的？？？

　　隔壁三巨头互相对视一眼，群里又是沉默一片。
　　这回轮到赵无眠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