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26、第二十六章 失眠

　　江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个周末对于他来说也太玄幻了些。
　　三巨头拉了个群，江樊看着手机发出的光亮，竟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他不是没想过赵无眠的事，投河，疤，讨厌肢体接触。
　　江樊想过很多关于赵无眠的问题，但始终没想到会是因为儿女情长。
　　赵无眠怎么看也不会是会为情所困的人。
　　江樊想的出神，手上一个没拿稳，手机直直砸在他脸上。
　　行了，更睡不着了。

　　“我去，你怎么了？”苏无量看着江樊走过来，“没睡好？”
　　“不是没睡好，”江樊把书包挂在桌子上，眼眶一圈发黑，“是没睡。”
　　“出什么事了？”苏无量扔给江樊一个包子。
　　“没什么。”江樊解着包装袋。
　　包子不是现蒸的，是超市里卖的，没有现蒸的香，但比现蒸的贵。
　　今晚吃包子吧。江樊冒出这么个想法。
　　包子，晚饭，啊？？？
　　“诶诶，想什么呢！”苏无量在他面前摆了摆手。
　　“没有。”江樊咬了一口，奥尔良鸡肉的。
　　“对了，叶总找你问话了吗？”江樊看着苏无量，突然想到一模前叶总的问题。
　　江樊本来想着考完试好好想一想，结果被各种可抗力和不可抗力的事情给分开了。
　　“什么？”苏无量一头雾水。
　　“就是要考哪啊要学什么啊之类的。”
　　“啊。”苏无量咬下最后一口，“说了。”
　　“你想了吗？”
　　“没有。”苏无量擦了擦手，“早着呢，现在想什么？”
　　“不早了。”江樊指了指后面的倒计时，还有八个月不到了。
　　江樊从来都不觉得时间有多快，可每次等他反应过来时时间就没剩多久了，他终于信了那句话，时间是从各个地方溜走的。
　　“不着急不着急。”苏无量摆摆手，“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呢。”
　　“万一呢。”江樊顿了顿，“万一就能考上呢，想去哪？”
　　苏无量沉默了一会儿，“能考上啊，能考上的话......”苏无量转过头，“我想留在港青。”
　　“也挺好的。”江樊趴在桌子上，不再问了。

　　能考上吗？
　　这个问题要是问那些市重点学校的高三生，他们给出的答案应该会是要考哪，差多少分，该怎么努力。
　　但对于港青实验，尤其是对于这个班来说，答案就只有一种，不一定。
　　万一就考上了呢。大家对于这个问题都不会抱有确定的回答，他们清楚自己并没有那么努力，但还是坐到了现在，所有的时间到最后都只为了赌那一句，万一呢。
　　他们吃过中考的甜头，人少分低天经地义，不努力也会有大学上，天上掉下来个石头砸死的都是本科生。
　　但他们都忘了另外一个问题，凭什么。
　　凭什么有人要寒窗苦读十余载考不上大学而他们整天悠闲快哉就能轻松成为大学生。
　　凭什么。

　　江樊没有特别讨厌的人，但他总会想，如果这些人都能考上大学，那这大学上的也太没意思了。

　　想去哪，想学什么？江樊现在要好好想想这两个问题。刚升入高三时他想去晴汉大学，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他一个特别重要的人在晴汉。
　　但这个目标离他太远了。
　　就以江樊现在的分数要考一本，难度堪比登天。
　　二本选吧，还选不了太好的，他的分数根本没有任何竞争优势，别人是选大学，江樊是大学选他。所以他也想过运气的问题，但他从不相信好运气会降临在他头上。那张文综卷子也许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好运气。
　　大学啊。
　　难啊。
　　江樊想起对门那些重本大学生，真厉害啊。

　　江樊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嗯？”他揉了揉脑袋。
　　“数学老师给你的。”林秋敬递过来一沓卷子，“他让我带你学数学。”
　　“他是不是想太好了。”江樊哑笑道，“我看都看不懂。”
　　“我也觉得，但他确实是这么说的。”林秋敬叹了口气，“因为底子真的太薄了所以只能学一些简单的东西，最不济有个公式分的那种，”
　　“那我写个解不就有一分？”
　　“你是真一点没学啊。”林秋敬拉过一张椅子，“从你上高中开始，解字就没有分了。”
　　“哦。”江樊点点头。
　　“你有在补课吗？”
　　“没有.....”江樊说着猛顿一下，“有。”
　　“到底有没有啊。”林秋敬失笑。
　　“有，补数学呢。”江樊说着都觉得心虚，补充道，“真的。”
　　“补出来37分？”
　　“啊......”
　　“哎反正不管你补不补课吧，以后在学校就是我带你了。”林秋敬站起来，“未来八个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江樊觉得她莫名有点大姐头罩着小弟的感觉，便小声跟了一句，“大姐头......”
　　林秋敬转过头，“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江樊一下子坐直了。

　　这是江樊第一次和林秋敬单独说话，她和别人描述的都不一样，或者说，江樊看到的和别人不太一样。
　　她确实不是很漂亮，脸上还有些痘印，说话的时候声音也不是很好听。
　　但和她相处时就很舒服，至少比和那些一说话就阴阳怪气的人要好得多。
　　林秋敬并没有别人形容的那么不好。
　　看人果然还是得信自己。

　　“翎翎——”电话那头传来哀嚎，这是陆白霜打来的第十一个电话。
　　“怎么啦？”仇翎在毛线铺子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团粗白毛线。
　　冬天了，她要给陆白霜织一条围巾。
　　“我今天中午吃的酸菜鱼嗷，他家菜给的好多，我都没吃完。”
　　“嗯嗯。”仇翎拎着毛线去结账。
　　“你在干什么呀？”陆白霜问道。
　　“买东西呢。”仇翎笑道，“今天怎么啦，做什么事都要打电话？”
　　“没怎么......”陆白霜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就是想你啦！”

　　昨晚仇翎和陈好一晚上没回来，早上也没沾家直接去了学校，怎么算起来陆白霜已经有36个小时没见到仇翎了！
　　“今天还回无眠那嘛！”
　　“嗯......有时间就去？”仇翎拎着东西往外走，她闻了闻，现在已经有冬天的味道了。
　　“好不好嘛！有时间吧有时间吧有时间吧！”陆白霜有点耍无赖。
　　“好好好，”仇翎手掩住嘴笑了笑，“别撒娇。”
　　“好耶！”陆白霜振奋道，“撒娇可是超超超超级会员才能体验的，别人还没这待遇呢！”
　　“那可要留着点。”仇翎走到公交站，“以后要慢慢享受。”
　　“你是我的永久特权。”陆白霜嘿嘿两声，“上课去啦！”
　　“嗯。”仇翎挂断电话，公交车来了。

　　有恨：我下午没课，去接你？
　　赵无眠从前天开始就没见过江樊了，不知怎的，他觉得隔了好久好久。
　　江樊那边迟迟没有回复，赵无眠又发了一条。
　　有恨：交手机了？
　　还是没有回复。
　　江樊趴在桌子上，昨晚没睡好再加上最近突然降温，他觉得脑袋有点昏。
　　他意识有点不清醒，下午开始就一直是蔫蔫巴巴的，他觉得自己感冒了，让苏无量帮忙接了点热水。
　　他好困了，什么课都听不进去，苏无量和老师说他不舒服，江樊顺利在桌子上趴了一下午。
　　“谢了。”江樊鼻音严重。
　　“没事。”
　　这是他这一下午最后的对话。

　　他感受到手机振动，但等他拿出手机时就觉得有眼泪要出来了，刺痛感让他不得不闭上眼静心养神。
　　怎么还不放学，江樊现在脑袋里最顽强的念头就是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