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16、第十六章 中秋

　　中秋连上了一个双休，虽然后面还是要补回来吧，但管他呢，有假放就是好的。
　　江樊用手拄着脸，他并不是很期待这个假期。
　　他对假期没什么好期待的，每回临到法定节假日他都会觉得很烦。苏无量问过他，江樊告诉他别多管闲事。
　　江樊每次到这种日子都会拉一个很长的预警，多则一周少则两三天，这期间江樊一改老好人的形象，周遭的气压跟着低了八百层。

　　他另一只手转着笔，心里烦躁的要命。

　　江樊本来打算20号回去，现在看来他19号晚上就要走了——微信一直在响，他一度想砸了手机。
　　江樊和家里的关系，挺微妙的吧。

　　江樊靠回椅背，他没有拉窗帘，整个房间都昏昏沉沉的。
　　他扒拉着手机，又觉得实在心烦，把它扣上了。
　　江樊爬回床上，不断的深呼吸，似乎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没事儿的，就回趟家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听不看不说，没事没事没事。”
　　“加油加油加油！”

　　江樊给自己好一顿安慰，好像回家对他来说就是上刑。
　　安慰完自己他又趴了一会，可能是心情好点了，困意爬了上来，他觉着上下眼皮直打架，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虽然他才醒，虽然这都十二点多了，虽然外面阳光明媚。

　　隔壁
　　陆白霜也在为这事儿发愁，陆白霜借着学业繁忙给家里打了个视频说自己就不回去了。
　　不出意外的，她很快就被识破了，中秋忙什么忙。
　　她和家里倒是没什么矛盾，只是她家小孩实在是多，过节都得回奶奶家过，大姑老姑什么的都得回来，孩子也得带着。
　　陆白霜每年大节小节就都是在这些小孩的摧残下度过的，没办法，她融不进去那些酒桌话题，也融不进饭后的小赌怡情。
　　就这样，在每次过节，她都得被迫体会一下幼师行业。
　　中秋翘班显然不可行了，她跟赵无眠哀嚎了几句，吐槽自己的悲惨命运。
　　赵无眠就不用担心这事儿，他家远，中秋假期短，根本折不回去。
　　打个电话祝中秋快乐就可以了。

　　他看着日历有点出神，居然都中秋了。

　　江樊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他脑子有点发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做梦还是真醒了。
　　他抓过手机，又是好几条微信催命。

　　江樊简单粗暴的收拾了点东西，搓了把脸直接出门了。
　　他敲了敲赵无眠的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和赵无眠说一声他今天不回来。
　　赵无眠打开门，陆白霜坐在电视前打游戏。
　　陆白霜本着能拖一会是一会的原则，想着今晚或明早再走。
　　赵无眠看见江樊吓了一跳，江樊头发支楞巴翘的，像是刚被人乱揉过毛的小狗一样。
　　“我今天回家，不回来了。”
　　“嗯？”
　　“就，回家过节。”江樊心情不是很好，语气有点低落。
　　赵无眠挑眉，显然是不懂为什么江樊连这种事都要找他说一下。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说，但就是想告诉你一声。”
　　赵无眠笑了一下，又立马收好，“那我该说什么呢，一路顺风？”
　　江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卡了半天。
　　“没，就是，想和你说一声...”
　　赵无眠收起笑意，正经道，“小樊同学也有烦心事儿？”
　　“不是，没有。”
　　江樊把头低下了，赵无眠听到屋里传来拖鞋趿拉声，陆白霜应该打完游戏了。
　　“嗯，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呢？”赵无眠继续逗着江樊。
　　陆白霜从后面探出头来，“哟，小弟弟！”
　　江樊原本烦闷的心情被这一句打散了不少，他抬头看着陆白霜，她正努力从赵无眠的阻拦下挤出来。
　　“我又不能做什么！干嘛拦着我！”陆白霜假怒道。
　　“你要真做点什么不就晚了？”
　　“切。”陆白霜把头发往后捋捋，“小弟弟怎么不开心啊？”
　　江樊对陆白霜第一印象就非常好，昨天还体会了一把当熟柿子，听她这么一问，耳朵慢慢爬上来一些热。
　　“没有，没有。”江樊声音有些发哑。
　　“嗯？我不信——”陆白霜故意拖长了调子，她觉得江樊这个反应真是非常有趣。
　　“真没有！”江樊抬眸，对上陆白霜的视线。
　　完蛋，脸这么热，应该是全熟。
　　江樊磕巴着说不出话，陆白霜还想继续说下去，赵无眠实在不忍心，把她拦下了。
　　“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小孩。”
　　“我没有！”陆白霜抗议道，“我哪想到他这么容易害羞啊。”
　　“正常人看你都害羞，更别提你还这么逗人家了。”赵无眠摇摇头，“女流氓啊。”
　　“靠。”陆白霜笑起来，“你这是在夸我吗？”
　　“你自行理解。”
　　赵无眠把目光聚在江樊身上，脸还是红扑扑的，但不至于全熟了。
　　“好了，你不是还要回家吗？我知道了。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江樊眼睛瞄向陆白霜，“中秋快乐...”
　　陆白霜回应道，“中秋快乐啊小弟弟。”随即又补充道，“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江樊秒懂，脸又红了。
　　吭哧了半天才终于挤出来一句，“中秋快乐...白，白霜姐姐。”
　　陆白霜心头一软，“中秋快乐，小樊同学？”

　　江樊别过头，赵无眠冷静的在旁边看着陆白霜散发她的个人魅力。
　　这人居然是状元？啊？？？
　　这个想法涌上赵无眠心头，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怀疑这件事了。

　　江樊被撩拨的不行，转身要走，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回来，看着赵无眠，“眠老师中秋快乐。”

　　说完他就转身跑了，陆白霜“噫”了一声。
　　赵无眠看着江樊跑下楼之后关上门，对陆白霜说：“你呢，你什么时候走？”
　　“无眠啊，你怎么开始赶我了呢，感情淡了是不是？”陆白霜眼神里透出悲伤来，“哎，毕竟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一面，我懂，我懂，我走就是了。哎！”
　　赵无眠没忍住笑，“我没赶你，但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哎！我都明白，我都明白！”陆白霜戏瘾上来了，越发悲痛，“是嫌我了，是我碍事了，我走就是了！”
　　“那你再待会？”赵无眠憋笑有点辛苦。
　　陆白霜眼睛一亮，“就等你这句呢！”

　　两人重新坐回电视前，找了个新的游戏出来。
　　“诶，无眠啊。”
　　“嗯？”
　　“你这年年也不回家，你要不和我回去吧？”
　　赵无眠沉默一会，之前陆白霜也说让他去她家过节，但那时候所有节日他几乎都和李文生腻在一起，就都被拒绝了。
　　“你也不找李文生了，一个人过节多无聊啊，来我家吧？”
　　“我怎么总觉得这里有坑呢？”赵无眠打趣道，是啊，他现在是一个人了，一个人看着万家灯火举目团圆，实在是有些可怜了。
　　“能有什么坑啊，我能害你吗？”
　　“这还真说不好。”
　　陆白霜假装哽咽，赵无眠及时打住了她。
　　“我一个人是挺无聊的，但和你回去也不太好吧，团圆节日，孤男寡女什么的...你不怕仇翎让你跪键盘？”
　　“害，这有什么怕的，我爸妈知道仇翎，知道我俩。”
　　“他们知道你的事？”
　　“是啊，知道啊，早知道晚知道都得知道，我就告诉他们了。”
　　“什么时候的事？”
　　“嗯...去年吧？和仇翎在一起快仨月的时候。”陆白霜叹了口气，“当时他们差点和我断了血缘关系，还给我一顿批评教育。”
　　“但这事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我也不能和他们说我是喝多了说胡话吧？当时也年轻啊，就跟他们犟，我当然犟不过他们，他们还在坚持劝我改邪归正，我懒得和他们争啊，也不想吵了。”
　　“再之后他们就自动接受了，去年过年还让我把仇翎带回家吃饭。”
　　“哎，你说多悬呢，当时我都不知道能和仇翎在一起多久，就敢那么和他们吵，这就是命好，命差点还不得落个亲情爱情一场空啊。”陆白霜感慨道，“我也没想到能和仇翎在一起这么久，可能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吧。”她又看了看赵无眠，“也没想到能遇见你们。”
　　“怎么突然开始肉麻了。”赵无眠笑笑，“不过你胆子也真挺大的。”
　　“是吧！所以今年你和我回家吧？”
　　“我还是觉得没好事。”
　　“哎呀我不会害你的。信我一次。”
　　赵无眠答应了她。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陆白霜都比他强得多，他虽然从高中时期就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但却一直没告诉家里人，他想着只要有一天不被戳破那他就多瞒一天。
　　赵无眠看看陆白霜，这个女人真是，可真是太厉害了。
　　“那我们现在收拾收拾吧？”
　　“好。”赵无眠起身，只过去一天的话也没什么要带的，拿着充电器和耳机就可以了。
　　陆白霜更是两手空空，回自己家，还要带什么东西？
　　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明天才是中秋但今天的月亮就已经很圆了。
　　秋天的冷空气吹进赵无眠的风衣里，陆白霜紧紧护着自己的头发，生怕形象被吹乱了。
　　他俩在路边打了车，朝陆白霜家的方向开去。

　　江樊倒了几趟车也终于到家了，可能是太久不回来了吧，刚进屋他居然有种诡异的陌生感。
　　江樊妈妈在厨房忙活着，江樊爸爸在屋里躺着。
　　听见开门声都朝门口看来。

　　“挺巧，洗手吃饭吧。”王钰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