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Bleach］梦与赞美诗》Andreina

10、没有山的地方

　　清晨的阳光混合着鸟鸣透过格栅洒进了四番队的单人房间。微暖的风从窗的间隙里挤进，在房间内四处游荡。

　　自花山院千鹤醒来已有一周时间。在同山本总队长、卯之花烈、京乐春水、浮竹十四郎等人进行了几轮面谈后，她便被勒令留在四番队观察。

　　她曾想借口回三番队休养，但面对自家副队长与卯之花队长的目光……最终识趣地选择屈服。

　　作为交换，她提出希望分担队务，于是莲见弥生被派遣至她的身边，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花山院千鹤显然理解这层用意，事实上，在她提出要求时，便已经预料到了莲见弥生的到来。

　　情况未明，她被怀疑也是理所当然，况且即使是她自身，也无法确定是否受到心理上的暗示或操纵——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却想不起来任何碎片。

　　在预见情况的前提下，她仍做出了决定，无非是因为她需要他。她观察过，莲见弥生会无意识地避开蓝染惣右介，这代表他对蓝染怀有疑虑。

　　无论是基于斩魄刀特性或者真的察觉了某些异常，这都说明在她失去意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也许可以提供一些独特的见解，毕竟她实在不愿再听到诸如“蓝染队长真是个负责的好人”之类无意义的话。

　　啊，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好歹她知道了哪些人已经被他吸引，实在可喜可贺。

　　花山院千鹤面无表情地想着，在腰后塞了团被子，靠着床头，便和午后才到的莲见弥生大眼瞪小眼——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三番队中最懈怠的人，碰到一起时，“富有责任感”的队长反而率先感到焦虑，总是主动完成工作。

　　当然，这是往常。现下，莲见弥生被反复警告不得将重要文件交予对方。因此，在花山院千鹤处理完今日零碎而不重要的文书后，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窗边埋头的青年。

　　“弥生酱～”她凑到桌案边，手肘支着下巴，轻声唤道。

　　“请不要这样叫一个成年男子啊，队长。另外，希望您不要致力于打扰我的工作。”莲见弥生径直打断了花山院千鹤尚未说出口的话，没有回头，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可花山院千鹤打定主意不放过他：“不要这样说嘛，可爱的后辈君。”

　　距离她醒来已半月有余，然而莲见弥生惯来圆滑，口风又实在紧，她本就不是长于话术的类型，几乎没有机会套出什么东西，索性决定直接一点。

　　“好吧，我知道了。”莲见弥生确定，她的等待已经到极限了，略一思考便转身道，“明天早上您有安排吗？”

　　“那就定在这个时间。”她坐回床榻，合上眼，摇曳的光令眼帘带来的黑暗显得光怪陆离，在斑驳的黑白中，她想起了前两日夜里的一次会面。

　　那是来自某个男人的邀请，也正是这个邀请，令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想要的太多，终会一无所得。

　　那天，她在卯之花烈的默许下离开了四番队。

　　——

　　“我没想过你会来。”一头白发的男人站在树的影子里，深色的浴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浓云遮蔽了月亮，他的身影便更看不真切，“千鹤……不，花山院队长。”

　　“邀请我的人不是您吗？”女子只穿了白色的单衣，提着灯慢慢走近，“何况我们的确该做一个了断。”她在他身前站定。

　　他们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金绿色眼眸，甚至鼻梁上也是同样的细边眼镜。

　　男人盯着那张和自己有一半相似的脸，终究是叹了口气，低哑的声音禁不住一丝颤抖：“抱歉，给你带来了危险。”

　　“不必，我知道那和你没关系。”花山院千鹤抬手打断了他正要继续的话，并不动摇，“何况你从不代表你自己。”她侧过身，过长的黑发在空中飘荡。

　　男人一愣，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偏过头。

　　“我猜他们要你说服我回去吧。”年轻的队长地似笑非笑地看向男人，“真是可爱的想法。我都能想到在我答应后，他们为我是否要同纲弥代联姻而争执不休的场面呢。”

　　不同于预想，她的眼中并不含任何愤怒、嘲讽、讥刺。

　　在触及那个眼神时，他知道这一次不会有斡旋的余地：“我从不觉得你会回去，但这是我的责任。”他忍不住扯了扯衣襟，似乎有些焦躁。

　　“责任？”听到这个词时，她的肩膀克制不住地颤抖，竟弯腰笑出了声，直到喉咙里溢出一串剧烈的咳嗽，她才像笑够了般，立起身子，将眼镜扶正，“多有趣啊，只凭着这个词，他们就将一切推到了你身上？”

　　“千鹤……”男人无奈地勾唇。

　　“罢了。”她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回过头走到他身边，“要走走吗？当然是以个人的身份。”在刚才那异样的冰冷后，柔和的语气竟然使他生出一种回到曾经的错觉。

　　他接过灯，走在花山院千鹤前面两步，这个位置既能照亮前方的路，又不必担心她突如其来的目光。

　　当然他并不是想要隐藏自己，她总能敏锐地察觉他言谈举止里细微的不协调，他和她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她了解他，正如他也了解她一样。

　　“我突然有些后悔。”他感慨道。

　　花山院千鹤的语气又回到了在护庭十三队时的状态：“如果不是这个邀请，或许我终究无法下定决心。”

　　“千鹤，这是你的弱点，你太温和，太优柔寡断了。”

　　“我知道。”她没有否认，只是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们的时光太过漫长，或许正因如此，才迟迟不愿做出抉择，唯恐打破这长久却来之不易的平静。”

　　况且，她从未试图改变，只是等待着注定发生的事情发生。

　　“但你在后悔，否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眼前的男人低下头，明明是在回应，却又仿佛自言自语。

　　她发出一声感叹，但那并不仅是认同或否认，他还听出了更多，像是遗憾、痛苦、纠结、期待甚至欣喜的意味，以至于难以摸清她的想法。他清楚，这已是他无法理解的世界。

　　“说起来，你和五番队的队长走的很近？”

　　花山院千鹤停下了脚步：“看上去是这样吗？”她仰头轻声笑道。

　　男子有些困惑地看向她。云层散开了些，笼了纱的月洒落了光。

　　不知是否与之有关，他惊恐地发现，她那双金绿色的微垂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就像站在世界之外的人，隔着万千门扉，偶然垂落的一瞥。

　　在那目光注视下，他控制不住地踉跄后退：“……千鹤。”

　　“抱歉，那是我们的领域，还请不要再继续深入。”她合起眼，再度睁开时快步上前，“时间到了，我想之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所以请让我最后一次拥抱您吧。”

　　我亲爱的，父亲啊。

　　她展开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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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妹短暂而克制地发了个疯（？）
“我们”是个相当微妙的词
到底哪些人才称得上“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