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灰色的欲望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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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楚林花了两天的时间来查资料，彭一华的敏感度是足够高的，现在网上关于杀猪盘的资料还不算多，微博等社交平台上有一些受骗者的自述，但诈骗方的整套过程却是不够清晰的。
对于宁楚林这种午夜亢奋的文字工作者，凌晨时分是最容易上头的，他看着文档里记录了一整页的文字资料，以及旁边的对话窗口，给彭一华打了个电话：“我能出国吗？”
彭一华这个点虽然还没睡，但显然已经不是大脑最清醒的时候了，听到宁楚林这句话缓了几秒，才问：“去哪儿？”
“杀猪盘。”宁楚林逻辑清晰，“只有广州一个被骗的，写成一篇特稿意义不大，关于诈骗方的整个行动过程在网上有很多资料欠缺，我想实地走一趟。”
彭一华一个激灵：“不是，你别以为我没查背景资料，诈骗犯怎么从国内到国外的两说，但到了之后，那好多是在东南亚封闭管理的，你怎么实地考察？小心你进去了出不来。”
宁楚林盯着电脑上的聊天框说：“我联系到了一个逃出来的人。”
彭一华“卧槽”一声：“你怎么联系的？”
“网上搜，有个跑出来的发了个帖子，没什么热度，翻了半天才让我找到。刚跟他聊了聊，他是被骗过去的，不过他们村子里头还有偷渡过去的，他知道偷渡的路线，因为他也是费了大劲才偷渡跑回来的。
如果我们这边能搞定手续的话，他能带我走一遍偷渡的路线，再带我去他们杀猪盘办公的那个楼那块看看，里头肯定是进不去的。我估摸着，给我点时间的话还能大概了解一下菲律宾那里中国人从事诈骗的一个轮廓，我想采一采菲律宾当地居民。”
彭一华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我不好说，明天去公司请示，你也来。”
“好。”宁楚林动动嘴唇，似是还有什么想说，但没说出来。
两个人都没挂电话，彭一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很想做这个题？就算你不进去也很危险，偷渡的那条路上会不会有其他的罪犯，你们去菲律宾，他会不会被人认出来，你的记者身份一旦被知道，会不会出事。菲律宾政府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知道。”
宁楚林抿了抿嘴：“如果这个题没交在我手里，我可能也没这么大兴趣，但恰好让我找到这个人了，他给我发了现在的照片，很惨，他也跟我简单说了下情况。了解到这个份上之后，如果不做，我良心难安。”
彭一华叹了口气：“早点睡吧，明天早点起，去公司说。”
宁楚林挂了电话，看着逃出来的人发给他的照片，毫无睡意。他的左手只有手掌，五根手指全部砍掉，身上也有许多疤痕，有的是打的，有的是蚊虫叮咬溃烂的伤口——他经历过水牢。
天擦亮的时候，宁楚林才有些困意，睡了三个小时，便起床洗漱去公司。
彭一华大约已经提前和李琦桓说过了概况，宁楚林到了之后直接补充了一些细节和他的计划，并给李琦桓看了他和逃出者的聊天记录。
李琦桓边看边皱眉，半天才叹气说：“从记者的角度，从你领导的角度，从公司的角度，我都能答应你做这个题，上面也肯定同意。因为从这边出发，你做这个题只是经费高一点、时间长一点，但从可预见的效果来看绝对值得。但是从同行的角度，我还是得劝你慎重，很危险。”
宁楚林笑了笑，指着他和彭一华：“你们俩都劝我慎重，我既然敢报这个，就是考虑好了的。我觉得在不暴露记者身份、不靠近杀猪盘窝点的前提下，我能了解菲律宾的社会状况，我能采到菲律宾百姓，杀猪盘虽然不骗他们，但是中国人在菲律宾的底盘，把菲律宾带富了，各种设施那么豪华，菲律宾人还是很穷，他们享受不了这些，他们怎么想？这个我可以采访到。
偷渡那条路，谨慎一点，问题不大。最后就是杀猪盘的窝点了，如果只是拍一拍外围，没什么问题。我还想试试，公司这边有没有可能联系到一些经济金融方面从业的人，可能认识杀猪盘老板的，能让我跟着混过去参观一下？”
“我可以给你问问，不过可能性不大，真有人带着个记者去参观了，然后记者转手出了篇稿子，中间那个人不好交代。”
李琦桓又问，“你能确定你联系上的这个人绝对可信？”
“可以，他是自己被骗过去的，老婆孩子都在家里，菲律宾也没有朋友，他犯不着把我骗过去做什么交易，他就是想报复他们。最开始他不愿意跟我聊，后来我说了身份才同意，就是看中了传播效力。”
李琦桓点点头，这才放心，“我去报备。”
彭一华拦了一下：“本来这个题说要和何妍那边一起做的，她欠咱们视频嘛，最开始是广州一个被骗的女的，要采她。本来很简单一个事，我想着楚林正好要去广州领奖，就让他顺道把这个题做了。现在要出国的话，何妍那边怎么办？”
宁楚林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这个事，沉吟片刻说：“要不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出国，如果不出的话，先在国内把被骗的和逃回来的都采了，然后可以去偷渡那块拍一点视频，不出边境就是了。这样的话一条视频量也很丰富了，不一定非得跟我走一趟。”
“有这两个人，你也不一定非得走一趟。”彭一华还是担忧，毕竟跟宁楚林合作的时间长了。
宁楚林笑了笑：“我需要菲律宾那边的视角。”
李琦桓摊了摊手：“劝不动你，我先去汇报，你们跟何妍联系一下，让她下午有时间的话过来商量一下视频怎么办，或者如果她那边要请示什么的，我就过去一趟。尽快吧，楚林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我大后天领奖，领完了就直接做这个题，先国内、再国外。”
三人分头行动，刚吃完中午饭，李琦桓回到办公室说：“楚林，咱们去一趟何妍那边。”
回到老东家的办公大楼，宁楚林有一种恍惚昨日的感觉，他没有门禁卡，等何妍下来接他们，门卫大爷还认识他，等的功夫还闲聊了两句。
何妍急匆匆下楼，见到李琦桓和宁楚林，直叹气：“你们还真是能找麻烦。”
“你们视频可以不出国，只拍两个采访和云南。”李琦桓说，“你们就一个视频，我也犯不着狮子大开口啊。”
何妍在电梯里说：“是，有方案，但是选题和人都摆在眼前了，视频那边能不想出国吗？不仅视频想出，文字也想出。”
“抢生意了啊。”宁楚林调侃。
“上回文字稿蹭了我们一个选题，怎么这回还想蹭一个？”李琦桓挑挑眉。
说话的功夫，到了会议楼层，何妍带他们进了一间会议室，宁楚林一看，里头坐的都是老熟人——文字记者方云、齐訾铭，视频记者郭一飞、任泽天。
方云是人物记者里头资历最深的，一般到她这个年纪，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退了，只有她还冲在一线，尤其感兴趣各种时事话题，做的选题都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稿子经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胎死腹中。
任泽天是暗访记者转过来的，宁楚林在职的时候和他合作过一次，不过他实习期时的带教记者和任泽天是暗访时的老搭档。
一看到这两个人，宁楚林就明白了，他们肯定是想去菲律宾走完整的一条线。
“阵仗不小。”宁楚林点评。
方云是直脾气，直截了当：“我之前就想做杀猪盘，但是一直没找到能把诈骗那边串起来的人，光找个被骗的没啥意思，就没弄。”
任泽天说：“也算是我半个老本行了，不得掺和一脚？”
齐訾铭口都不用开，宁楚林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打了手势：“你，打住，知道你感兴趣。下一个，郭一飞你说你是闲得实在没选题做了吗，凑这个热闹干什么？你不是最怕往危险地方跑吗？”
“非也非也，你广东那个叫你傻逼，这个叫我见义勇为。”
宁楚林气得懒得跟他说话。
何妍无奈笑了笑，摊摊手说：“看到了吧，我现在就是这个情况，我今天在组里一提，好几个想去的，视频还好，大多在外面拍片子呢，时间紧回不来，也就口头说说。文字这边可是我劝了好几轮才只剩俩人的。”
宁楚林翻个白眼：“这都能组个旅行团了。”
李琦桓倒是一拍手：“旅行团好啊，你们就伪装成旅行团，这样拿设备也合理，你们找菲律宾人问什么都合理，去哪儿看看都合理，安全一点。”
何妍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宁楚林心情复杂：“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一个选题能派四个人出国。”
“俩人拍一个视频，不多吧？俩人一人写一个稿子，也不多吧？能出三个成果呢，划得来。”
宁楚林无语：“我就问一个事，算上我三个文字记者，有多少内容能写出三篇东西来？”
齐訾铭说：“我做逃出来的那个人，怎么去的、怎么过的、怎么回的。”
方云说：“我写杀猪盘整个流程，人员分工、话术，再带上广州那个女的。”
齐訾铭又说：“你做什么就看你自己了。”
宁楚林气个仰倒。
李琦桓问：“看你这意思，你们这边已经批下来了？那叫我们来干什么？”
赵妍耸耸肩：“具体情况我不知道，领导的意思是，让你们具体来说一下，他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批。”
李琦桓比了个手势：“明白了，还我去扯皮呗。”
领导随后来了会议室，宁楚林开始具体汇报情况，李琦桓则主要吹捧这个选题做出来效果多牛逼，俩人一唱一和说服了领导，只是领导也千叮咛万嘱咐：“得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灰色的欲望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