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灰色的欲望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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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楚林搬完家，何璐璐还没反修改意见，他便准备歇两天再开下一个题。却没想到下一个题还没开，就有新选题了。
贵州的一个小镇上，一位当地的女网红被丈夫杀害并分尸，藏在家里冰箱里足足半个月，直到丈夫去自首，其他人才知道这女孩已经遇害。
随着网络直播平台的火爆，女网红、女主播被杀的案子频发，但网上的声音大多是骂女生不守妇道、咎由自取。宁楚林从前看到类似的新闻报道并没有多去关注，但这次不一样，杀妻的丈夫是个软饭男，没有工作，全靠老婆养活全家，平时最多的事情也就是接送孩子上下幼儿园。
一个靠老婆直播养活的男人，却因为直播的背后种种而杀了老婆。这件事情一被知情人爆出来，便瞬间引发了网络的热议，而网友关注的重点也逐渐从杀妻与主播转向了男权和女权。
这条路子是走偏了的。
仅仅是网上的这点信息，宁楚林就产生了一个疑问，女方为什么不离婚？她有收入，而男方没有收入，真打起官司来，孩子是能判给她的。
宁楚林在家里反正也没事做，就在网上翻了翻，总能找到更多的知情人，来勾勒出杀妻背后的一些问题。
看了一下午，宁楚林当即给赵妍发信息：妍姐，我想做贵州女主播那个题。
赵妍很快回了电话：“有什么方向？”
“这件事的关注点现在是偏了的，我搜集了一下网上的信息，首先在直播行业，女主播没办法，尤其是这种靠脸吃饭的，没什么特殊技能的，基本都得说自己单身才能有大哥给刷礼物。而她丈夫知道，并且因为她收入高而辞了工作，这么一个男的，有什么理由杀人？我看网上有人说是女方出轨榜一大哥，这个要查查。
然后就是，这个女的有孩子、有收入，是可以离婚的，但她没有。网上有她的好友说，她不仅养丈夫，还替公婆一家还债。丈夫是骗婚骗到手的，一开始认识的时候，说他在贵阳有房子，女方图个安稳，后来谈恋爱、意外怀孕，真结了婚才知道，狗屁的房子，那男的就在他们老家县城有个老破小。
他们俩感情挺一般的，丈夫还给别的女主播刷过礼物。死者朋友说，粉丝关心她都比丈夫关心她多。我觉得这是个切入点，死者不是纯粹为了钱财出轨的，她完全就是个丧偶式家庭，再加上还有孩子。”
“你想做就做吧，别弄成卖惨就行。”
“我明白，我这两天再在网上找找信息，顺利的话下周我想出个差。”
宁楚林虽然工作时间不长，但工作能力是靠谱的，赵妍便一口答应：“行，看你进度就行。”
宁楚林想到齐訾铭还在做读书会的选题，便干脆在实习生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哪位实习生最近有空，一起合作一个题？
在网络上找知情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这时候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齐訾铭很快给宁楚林发了消息：你开新的题了？
宁楚林：对，贵州被杀的女主播，上热搜的那个。
齐訾铭：为什么不叫我？
宁楚林：你不是在做读书会吗？
齐訾铭：我初稿已经交了，璐璐姐还没给我返修改。
宁楚林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挑了挑眉，没想到齐訾铭的效率还挺高，他本以为齐訾铭的第一篇深度报道稿件得磨上一段时间才能写出来。
何璐璐有其他工作，读书会的稿件又不急，甚至可以做完贵州网红的选题再修改也不迟。齐訾铭愿意跟他一起做，宁楚林便干脆给他打了个电话，讲清楚了现在掌握的情况，以及他们当下需要查的内容。
这是一条非常紧急的新闻，人命的官司在热搜上不会挂很长时间，网红遇害又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一旦网友对这件事的关注期过了，这篇稿件将不会有什么意义。
在网上能找到的大多是死者的粉丝，还有一些多少与死者打过交道的边缘人物，宁楚林逐一进行了采访。时间不等人，在宁楚林找到死者读书时的前男友并简单采访了一次后，立刻作出决定，飞贵州。
“她的家人现在都拒绝接受采访，躲着媒体走，电话肯定联系不上，我准备直接上门试试。”
赵妍说：“贵州的记者说，她父母就没回过家。”
宁楚林眉头紧皱，想了想说：“前男友知道生父在哪儿，估计能采到生父。死者父母是二婚的，现在这个是后爹。顺便那个镇子上就一两家律所，这事估计得打官司，我去律所问问，再去殡仪馆看看，还有她周围邻居什么的，总得有现实生活中对她比较熟的人。”
赵妍想了想说：“你想去就去一趟吧，也控制时间，找不到人的话别拖太久。”
宁楚林明白这个道理。这次选题特殊，与广东献血选题不同，那个选题拖得时间长是出于意外，选题本身的推进难度不高，换句话说，只要有时间，就能做出内容。但贵州网红不同，其家人回避媒体，这其中的难度就不是三五天的时间可以解决的了。
毕竟出差需要公司报销，那拖个十几天最后做不出内容，赵妍顶的压力也大。
宁楚林把先前采访粉丝的录音和网上机翻出的录音文字稿打包发给齐訾铭，对他说：“最近帮我整理一下这些录音，做个校对，我去贵州出个差，你这边再找找人。”
飞机转火车，宁楚林折腾了一天多的时间才到镇上，死者网名叫婷婷，是黔西南的，原本在贵阳发展，和丈夫结婚后便跟着丈夫回了黔东南，尸体应当还在黔西南的小镇里。但鉴于婷婷父母对媒体的躲避，宁楚林干脆先去了黔西南，婷婷的前男友在那边。
婷婷的前男友本不愿意见宁楚林，他当时在微信上说：“你有什么问题，微信上或者电话里说都行，见面就不必了。”
宁楚林也能够理解前男友的这种心态，毕竟婷婷的父母现在都不愿意与媒体接触，他一个前男友，太光明正大地帮助媒体，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宁楚林只能摆明利害关系：“她父母无非是想息事宁人，可能是出轨是事实存在，或者现在网上骂得太凶。但其一，这种片面的道德审判是错误的，就算出轨，什么原因，其中情理厘清，网上不会有这么多辱骂的声音。其二，一定程度上，法律审判受舆论审判的影响，如果舆论对婷婷太不利，那么打官司的时候，可能会被她丈夫一方利用。
婷婷父母不愿意见媒体，媒体也根本联系不上他们，讲不清楚这个利害关系，就算死后道德上的翻案不重要，那打官司上总得在意吧？我觉得只要给我个机会联系上他们，我还是有可能说服他们接受采访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希望你来帮帮忙的原因。”
婷婷前男友当晚没有回复，第二天才答应了宁楚林，给了宁楚林在黔西南见面的地址，宁楚林便坐火车到了最近的火车站。
婷婷的前男友是她的高中同学，大学的时候分手，因此对婷婷大学乃至毕业之后的事情知之甚少，只能对宁楚林讲了婷婷高中的事，以及帮他联系了婷婷高中时的几位闺蜜，带他找了婷婷的生父。
这是个小地方，普通话都不算普及，婷婷的前男友没读大学，普通话水平一般，夹着浓重的贵州味，宁楚林仔细听倒是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但婷婷的生父普通话水平就更差了，他一辈子种地，老了之后在村里开了个理发店，打交道的都是本地人，就没怎么说过普通话，几乎就是一嘴方言。采访他的时候，如果赶上他要思考，慢慢讲出来的，宁楚林还能听懂，如果是语速比较快的讲述，他就需要婷婷的前男友帮忙翻译一遍，再继续提问了。
每天晚上，宁楚林都会和齐訾铭交流一下选题进展，顺便闲聊几句。当天晚上，宁楚林跟齐訾铭吐槽：“我发现，方言也是记者的一门必修课。”
齐訾铭一头雾水。
宁楚林顺手把录音文件发给齐訾铭，“你听听这个录音你就知道了。”
在等待传输的过程中，齐訾铭和宁楚林说了他查到的信息：“婷婷有个弟弟，之前在西安读大学，刚开学就回家奔丧了。”
宁楚林顿时精神起来：“她还有个弟弟？没听生父说啊。”
齐訾铭说：“应该是继父和母亲生的，跟婷婷也不亲，说被叫回去奔丧的时候还抱怨了几句，是他同学在网上说的，你看看能不能采到弟弟？”
宁楚林问：“同学能不能联系到？”
“够呛，是匿名投稿的一个bot账号，我已经私信那个博主了，还没回复，也不一定会提供同学的联系方式。”
宁楚林说：“我问问前男友和生父，这是一个信息点，你再看看还有没有现实中的知情人，感觉婷婷跟家庭的关系可以探究一下，我明天再去补采一次生父。”
今天宁楚林主要采的内容是离婚之前的事，而离婚之后，前妻重组家庭那边的事生父一直说不太清楚，再加上交流实在困难，宁楚林便没怎么往这个方向追问，看来还是有必要再多问问，是真不清楚，还是避而不谈。
宁楚林改签了火车票，他本打算第二天去黔东南蹲守的。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灰色的欲望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