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灰色的欲望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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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訾铭扫了一眼就熄灭手机屏幕，没让旁边的人看到，慢慢退出人群，然后撒腿往没人的地方跑，边跑边打报警电话。
警察似乎对这地方的打架斗殴事件见怪不怪，齐訾铭刚打过去的时候甚至没有想出警的念头，气得齐訾铭怒道：“被打的是记者，你们不立刻出警晚上就送广东上新闻！”
警察这才重视起来，问详细了地点立刻派人。
齐訾铭正准备挂电话，一回头却发现围着的人群正浩浩汤汤排成长队往一个方向走，更是害怕，这地方有监控摄像头，往偏里走就没监控了，不会是对方要躲开监控继续打人吧？
齐訾铭想着，便又对警察说了情况，保持电话连线，以便时刻定位。他缀在队尾，看不到郭一飞的位置，便发消息询问情况。
郭一飞只回了六个字：去银行，回头说。
大约是郭一飞旁边有其他人，不方便回太多内容，齐訾铭看到不是打人便松了口气，跟在后面。
银行有些距离，队伍在往前走的过程中不断减员，一开始队伍庞大得有百多人，终于走到银行的时候，齐訾铭粗略估计，只有三四十个了。
队伍停了下来，这时候他才看到了宁楚林。衣裤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胳膊腿上有一些鞋印，几处已经可见红了起来，远远能看到的还有两处血痕，不知衣服遮挡住的部位伤势如何。
宁楚林咳嗽了几声，声音有点弱，上气不接下气似的，对人群说：“你们排成一队，报数，不然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法取钱。”
齐訾铭这时才大概明白了来龙去脉，这群人不再殴打宁楚林是因为他们要钱，大约也是这个原因，宁楚林才有机会走这么长一段路到银行。
而此时，齐訾铭的耳机传来了警察的声音：“我们已经到了，现在什么情况？”
齐訾铭趁着排队报数的骚乱时候走开了几步，低声说：“我同事被勒索了，马上进银行取钱。”
宁楚林没进银行，而是走向了旁边的ATM机，他打开门后立刻闪进去把门锁死，而就在这时候，警察一拥而上。
警察人少，没抓到全部的人，但领头的几个是抓住了的，人力有限，虾兵蟹将只能无奈放走。
齐訾铭向警察介绍了郭一飞，后者出示记者证后便与警察交接，而齐訾铭则走过去关心宁楚林。
近了才看出来，宁楚林走路有点跛脚，齐訾铭立刻就急了，赶紧问：“你腿怎么了？”
宁楚林摇头说：“没大事，外伤。”
齐訾铭问：“还伤到哪儿了？”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实在不雅，他都想掀开宁楚林的T恤检查检查。
“没大事，回头再说。”宁楚林有些疲累，不想多说。
三人跟着警察去做了笔录，一直到凌晨才从警局出来。
笔录是分开做的，齐訾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出来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楚林叹了口气，他也是点儿背，天黑之后手机相机自动把闪光灯打开了，本来拿个手机拍照不太引人注意，但闪光灯一闪，就把人给惹毛了，他当时也是被对方激到了，说话没过大脑。
“他们说，瞎他妈的拍什么呢，再拍老子把你手机砸了。”宁楚林模仿者对方的语气复述一遍，然后无奈摊摊手，“我脑子抽了，回了一句，网上那么多拍你们的，就管我？拍你们就得给钱是吧？”
宁楚林连连摇头叹气：“就我这张嘴啊，然后我就被揍了。”
齐訾铭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问道：“我听说的时候，好像是打记者，他们怎么知道你是记者的？”
“我喊的。”郭一飞接话，“我当时就在附近，你到的晚没看到，他们有个老大，就是后来去取钱的时候一直推楚林的那个。卧槽，他当时一拎酒瓶子就想往楚林脑袋上干啊，我只能趁乱喊了一句，他是记者，别闹出人命。”
齐訾铭一听，吓了一大跳，看着宁楚林还完整的脑袋，心有余悸，又问道：“怎么又去了银行呢？”
“他妈的，打也不能往死里打，真他娘的不痛快，这小子不是有钱吗，让他给钱！”宁楚林模仿着那群混混老大的语气，“我说我没现金得去取钱，然后就去银行了，郭一飞混队伍里，让我别进银行，直接去ATM机，能锁门。”
“太吓人了，我看到那么多人押着你走，还以为他们要去个没摄头的地方打你呢。”
宁楚林一听这话，兀地笑出声，在第二个任务世界，他做舞者的时候，记不清是谁也出了个类似的主意，让他们去没监控摄像头的地方把当年霸凌他的人揍一顿。
“你还笑。”郭一飞皱了皱眉，“明天去医院查一下，我看他们有人打到你头了，别出个脑震荡什么的。”
宁楚林摆摆手：“没事，明天去药店买个酒精和云南白药喷雾就行，外伤，头没事。”
郭一飞有些不放心，叮嘱齐訾铭：“你晚上注意点，要是他有什么不舒服，立马叫我。”宁楚林的脾气他是了解的，轴得要命，齐訾铭说什么他肯定不听。
齐訾铭连连点头。
回了酒店，宁楚林脱掉身上脏破得不成样子的衣服，从行李箱里拿了一套新的，准备去洗澡。他半裸着，齐訾铭的目光却一直盯着他，芒刺在背，他只能指了指卫生间说：“先让我去洗个澡，你想说什么出来再说，太脏了，我受不了。”
齐訾铭点点头，视线终于从宁楚林已经浮现出不少紫红的身体上移开了。
洗完澡出来，宁楚林见齐訾铭板板正正地坐在床边，就知道这小子得有一肚子话要问他，在心里哀叹了一下自己所剩无几的睡眠时间，一边往床边走一边说：“想说什么就说。”
齐訾铭抿了抿嘴，神情有些困惑：“我就是没想明白，感觉你不像是容易上头的人啊，怎么就被人给惹毛了？”
宁楚林躺在床上也有些无语，偏着头说：“我没被惹毛，就是最近睡太少，脑子不够用了。”
其实当时话一出口，宁楚林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努力赚钱攒钱，把钱看得太重，多少带了点惯性思维，觉得给钱就能解决拍摄的事，因此话赶话就冒出来了，正中对方枪口。
这句话的冒犯性是一回事，更严重的是他隐约透露出一个信息——他有钱。宁楚林在走去银行的路上就在思考，这群人的目的或许根本不是为了打自己，而就是要钱，只不过先用殴打的方式让他乖乖听话、任由勒索罢了。
说到底，是宁楚林最近被钱这件事充斥了大脑，他也太想赚钱了，才会反被这件事所害。
被打的时候除了保护自己的头以外，宁楚林就在反思，自己回去之后得歇一歇，把大脑状态调整回来，不能总是想着钱不钱的，这对他一个记者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齐訾铭一听这话也就不再问了：“那你睡吧，明天我去买药。”说着，下床关了灯。
宁楚林是真的累了，拉上被子就进入了梦乡。
被吓了一跳，又忙活了一晚上，齐訾铭还没什么睡意，便整理两台机器里面的素材，这时方想起他在看到宁楚林被打的时候，go pro没有关，里面录下了一段视频，直到相机没电才自动关机的。
齐訾铭蹑手蹑脚找出读卡器和充电器，给设备充好电，把素材读取到手机上，截了张图发给郭一飞。
齐訾铭：飞哥，这件事情会上新闻吗？
郭一飞回了一条语音：“我刚跟单位说了，让法务先和公安那边交接一下，如果要报新闻的话肯定是咱自己报，但楚林不见得乐意，新闻报了之后，咱们采访活动肯定受限，到时候只要咱没离开广东，一群警察盯着咱们。明天看楚林的意见。”
齐訾铭回了个“知道了”，心里却有些沉重，虽然和宁楚林交往不多，但他能猜到宁楚林的选择，不报新闻，保采访。
从记者的角度，齐訾铭知道这没有任何问题，但从朋友的角度，他却有些不甘，有些无处发泄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在第二天得到了平缓的宣泄。
宁楚林在听郭一飞和齐訾铭讲了新闻报道的事后，果断说：“不报，这条采访做出来。”
齐訾铭终于表达了自己的纠结：“我理解，又觉得不甘心。”
宁楚林睡了一晚上，状态好了不少，便慢条斯理地说：“在我这里，我的安全没有受到实际的威胁，一点外伤算不了什么，为了这一点事牺牲掉这个题，不值得。我入行的时候，带我的记者也遇到过类似的事，他当时说，没把他打死就行。后来他去做过一些很危险的报道，比如黑煤窑、偷渡者。”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圣母，这件事也不会被这么轻易放过去，之所以暂时压下去不报，是因为我想挖这里更灰色的事情。”宁楚林说，“你昨天说，警察对这里的斗殴见怪不怪，就说明打架斗殴，甚至群殴，在这里是非常不起眼的事。那这里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大事？”
齐訾铭和郭一飞对视一眼，等着宁楚林继续往下说。
“最开始做这个选题，说是献血，实际上就是以献血为名的卖血，这是一条。还有一点是，这里卖身份证。每件事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大事，但足以看出这地方藏污纳垢。我昨天想了一下，准备出两篇稿子，一篇讲人，一篇讲这个人才市场整个的生态，这篇稿子出来，不比群殴的恶劣程度低。”
齐訾铭这才心安理得一些。
“也是难为你了，实习做第一个题，就围观了一次群殴现场，这种事情咱们部门不多，估计这几年就我这一次，你也不用留下啥心理阴影。”宁楚林还有心开个玩笑，“也就是我体格小，真跟郭一飞似的，估计人家也不敢打我。”
“你这人精神了开始拿我说事儿了。”郭一飞翻了个白眼，语气颇为嫌弃，“你回去之后多休息休息，多补补，瘦的跟什么似的，脸上就写着俩字——虚弱，但凡是个人看你都知道是软柿子。”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灰色的欲望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