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治愈的故事》一根笔杆子

38、兼爱12

　　从冈仁波齐回到北京需要几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中，旁人没有感觉到生活的任何变化，但公安系统的人不约而同感觉到，邪教的事变得好解决了，他们就像是失了领袖一样，没有人再继续传播，也没有人再冒头。

　　随着邪教的事情平缓下来，肖逸飞结束了出差，本想闲下来和宁楚林好好在家呆一呆，或者干脆休个假出去玩，却没想到迎接他的是空荡荡的房子。

　　也许是宁楚林接了个活出门了，肖逸飞这么想着，给宁楚林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这也是个正常现象，宁楚林做事的时候不用手机，他便发了信息，实在忙了太久挡不住困意，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肖逸飞等到的不是宁楚林回复的信息，而是一脸憔悴的赵安。

　　赵安把菩提串递给肖逸飞，闭了闭眼，不忍似的，沉默半晌才轻声说：“他死了。”

　　肖逸飞认得宁楚林的菩提串，他总戴着它，从未离身。听到赵安的话，他的脑子一时间有些木然，重复了一遍：“他死了？”

　　“这串菩提他从学道以来一直戴着，是他的法器，也是给你的护身符。”

　　赵安说完，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文件，把声音调大，放到茶几上开始播放。

　　那天宁楚林约他见面，他就隐隐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否则宁楚林不必瞒着肖逸飞，因此在敲门前，赵安就开始了录音。

　　当时只是以防万一，现在却成了在他不知如何开口之际，告诉肖逸飞来龙去脉的最好的工具。

　　肖逸飞手里捧着菩提串，表情木然地听完了整段录音，动也不动。

　　赵安收了手机，叹气说：“我从冈仁波齐回来，想了一路，他不让我跟你说，但我觉得得跟你说，万一你以后哪天不小心知道了，对你伤害更大。你也别钻牛角尖，和我们一起上山的还有陆大师，他说，只有楚林学的功法能解决得了这个麻烦，换个人都不行，而这个功法，除了创始者，就他一个人学成了。这是命，他生来就是为了救世的。”

　　这话残忍，但又是事实。

　　肖逸飞终于换了表情，他看着赵安的目光十分复杂：“不是救，是爱。”

　　赵安瞬间想起在去冈仁波齐的车上，他与宁楚林的对话。

　　从情理上，赵安明白宁楚林不得不大义凛然地赴死，但从私心上，他不明白，为什么宁楚林在整个决定过程中，仿佛丝毫没有考虑到肖逸飞一样。他见过许多警察，有家室，又不得不出非常危险的一线任务，他们都会流露出对家人无限的爱意与不舍。

　　但赵安没有在宁楚林身上看到。

　　想到宁楚林与肖逸飞相识相处的时间，赵安不禁问道：“你爱老肖吗？”

　　宁楚林似是从他的问题中懂得了他的疑惑，他支着下巴看着窗外，轻声说：“爱，但我也爱这个世界。”

　　“他当时说，他爱你，但也爱这个世界。”赵安看着肖逸飞，转述了宁楚林在车上的话。

　　肖逸飞点了点头，把菩提串戴在手上：“我知道。”

　　赵安把宁楚林最后的照片发给肖逸飞，十分不忍地说：“他没有留下尸体，在冈仁波齐的垭口化成粉了，这是他开始之前我拍的照片。”

　　看着照片上宁楚林的笑容，肖逸飞也笑了笑。

　　非常的气氛实在是太浓郁，赵安坐不下去了，便匆匆告辞，回国安局写汇报材料。

　　肖逸飞休了一个长假，没有理由、没有请假，但所有人都默认了，没有催他回去上班。

　　后来赵安才知道，肖逸飞自己去了冈仁波齐。

　　此后每年这个时候，不管市局忙与不忙，肖逸飞都会请一个长假去冈仁波齐，赵安有时间的时候会与他同去。

　　眼看着肖逸飞年岁渐长还光棍一条，领导给他说过几次，但每次都会换来肖逸飞的沉默，看着他桌上洗出来的宁楚林的照片，领导后来也就再不提了。

　　宁楚林之后，陆大师成为了与国安局合作关系最紧密的人。他学的是佛家一派，冈仁波齐的亲眼所见让他彻底参悟了“慈悲”，他的修为在那之后一日千里，只是后来也再没出过这么大的祸端。

　　肖逸飞早年卧底旧伤太多，留下了病根，再加上宁楚林死后一直郁郁寡欢，六十出头的年纪就去世了，赵安的儿子将他的骨灰并一条菩提手串带上了冈仁波齐，骨灰洒在山上，菩提埋在土里。

　　宁楚林在□□消散后又恢复了意识，他有些困惑：“我不明白。之前我经历的每一个世界，我的出现都算是带来改变了像第一个，如果完全是原主的行事方式，综艺不见得会出圈，他也没法翻红。第二个就更明显了，我和原主完全是两个风格。可是这个呢？就算我没来，原主大概率也会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

　　“你的出现不是为了改变的。”

　　“那是为了什么？”宁楚林追问。

　　系统说：“我不知道。”

　　宁楚林耸了耸肩，放弃继续追问，每个世界都会带给他一点新的感觉，但他就是触摸不到最终的目的，或许只有像一开始系统说的那样，完成七个世界的任务，他才能知道这一趟的意义。

　　很快，宁楚林被系统消除掉这个世界带来的情感影响，然后投放入第四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