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蔷薇》淡淡薄荷院

10、反应

　　“哎，龙马，这是你第几次走神了？不打了不打了。”网对面，凯宾.史密斯不满的看着越前龙马又一次没接到球，甩甩自己的球拍，走到边上的休息区去。
　　“抱歉。”知道是自己不够专心，越前压压帽檐，说出了道歉的话。
　　“还以为今天可以打个尽兴，结果你就这么不把我当回事啊。告诉你，温网我也去，就你现在的状态，你还是在这等我吧。”凯宾得理不饶人，主要是越前认错的时候实在不多。
　　“说够了？”
　　“我看，你也来休息一会吧，不然输得太难看了。”对越前的恶劣态度，凯宾领教太多，所以一直是挑想听的话来听，该损的时候也绝不少损。
　　越前沉默地走到另一边。这里是俱乐部全封闭的网球练习区，其实基本是为越前一个人准备的，他练起球来，经常没日没夜，时间长了，这边连休息的地方都带上了越前的风格，满满一柜他常喝的芬达。
　　拿饮料的时候，座位上外套下的手机响了。让凯宾惊讶的，越前居然没有继续拿饮料，而是伸手去拿手机。
　　越前不是向来不在训练时带手机？向来要在手机响个无数遍以后才会拿起来？
　　越前冷着脸“嗯”了几声后，把手机挂掉，没有立刻放回去，金属物体闪着光，没有再响。
　　“你在等谁的电话？”
　　“没有。”这个时候，日本正是睡觉的时候，所以，应该是不会有人打电话或发短信过来的。
　　这次，有四天没有消息了。不知为什么，这次日子数得特别敏感，比当年初到美国的时候还要在意时间的流逝，或者说，本以为停滞的时间又开始流淌。
　　“那，继续？”凯宾看着越前点头走回球场，有点好奇，越前忘记喝饮料了。
　　重新走回球场的越前恢复了一点注意力，但在凯宾用了巨熊回击接了越前的扣杀后，越前却是一呆，看着球落到后场。
　　“嗨，你到底怎么了？这球你怎么可能接不到。”这样子练习都没有意义了。
　　“凯宾，麒麟落地你会不会？”
　　“麒麟是什么东西？”
　　“呵。”看着凯宾莫名奇妙，越前笑了，“凯宾，所以说，你还差得远呢。”
　　收拍。
　　既然一切重来，那么再找一次好了。更何况这次比以前容易，不二会去迹部的公司，那么有个人一定知道他的行踪，并且，那个人还正好在美国。
　　无视凯宾跟前跟后的穷问，越前自顾自的打电话，甚至还在电话接通的时候横了凯宾一眼，示意他安静。
　　“部长，我是越前。”

　　手冢挂上电话后扫了一眼窝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不二，“手机怎么不开？”
　　“嗯? 哦，没电了呢。”不二状似无辜的掏出手机来看看。
　　“越前约我见面。”
　　“那去吧，你不是空了么？”
　　“不二。”
　　“啊。”不二笑，“呐，手冢，我正想问你，需不需要人陪同？”
　　“你需要人陪同么？”
　　“呵，手冢一点都不好玩。”眼弯弯的笑，掩过眼里变得璀璨的蓝色，这么快就找到手冢，那么可不可以相信，一切其实和以前不同了？

　　“你们部长是不是我们比赛时坐在教练席的那个？”从更衣室出来，凯宾围着越前继续他的问题，美国人的热情好奇在他身上也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嗯。就是你第一次输给我的那场。”
　　“切，都那么多年你还记得。”
　　越前不屑的白他一眼，连教练席上的人凯宾都记得，还不知是谁记得更牢。
　　“听说他打球也很厉害的呢，不过当时为什么没有比赛啊？”
　　“凯宾，你可以闭嘴了。”这么久远的八卦凯宾为什么还记得。
　　凯宾笑嘻嘻摊手，“OK，不说这些，可是，原本我是准备和你打一下午的球的，现在我没事做了呢。”
　　“绕纽约跑10圈。”不理凯宾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惩罚的目光，越前走向车库，将网球包扔到后备箱，反身坐上驾驶室，却见凯宾从另一侧上了车。
　　“我也去。龙马——”
　　越前的耐心变得如此之好肯定也有凯宾的功劳。从越前来到美国后，凯宾就一直围在他身边，当年的对手变成了如今的对手兼好友，这，也算是来美国的另一个收获吧。

　　午后的街头，人流匆匆，不同于东方的肤色和不同文字的霓虹招牌，分明的提醒这是在异国。
　　不二周助提早来到越前和手冢约定的咖啡馆，当然是一个人。挑了个靠窗的位子，点了杯黑咖啡，悠然的享受起等待的时光。经历了前几天紧张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工作，这午后的休闲真是久违的舒畅，是个好兆头吧？
　　杯中袅袅升起的蒸气，散发着浓郁的咖啡的酸涩。过去无数个不能入眠的夜晚，就是这样的咖啡陪伴着等待黎明，同样一起的还有永远也看不完的书籍，即使这样，等待了这么久依然不改初衷，重新见到那人更让思念越发无边无际，而此刻，连带咖啡也变成香甜的诱惑。
　　不二注视着咖啡微笑起来，蓝色瞳影漾满喜悦，这一次，又是乍然出现，不知道越前会是什么反应呢。
　　也许早到的人就是要接受意外，这次换不二看见带着人进来的越前呆了一呆。一个金发的青年陪着越前一起进来，在越前询问侍者的时候打量着环境，然后拉着越前，指着另一边的客人，笑着说了几句，而越前只是摇摇头，继续询问侍者。估计是没有得到想听的答案，越前微微皱了下眉，转向大厅，目光在人群里流转，在对上不二恢复了笑容的眼时，缓慢的眨了一眨，然后，那双金琥珀的眼里仿佛有火焰腾起，越前大步冲不二走了过来。
　　“龙马，龙马？”凯宾小声叫了几声，但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越前。没想到还是我来得比较早呢。”不二站起来，笑眯眯地说。
　　是早一点到了这里，还是比越前回到东京更早的到了纽约？不二的话总是云里雾里让人猜不透，所以虽然是惊喜的现在，越前却反而有了任性的怒意，虎虎站在不二的面前，只是火气却被那笑容弄得无处宣泄，早就知道——，远在多年前初次认识这个学长的时候就知道，对这个笑眯眯的人，真得应该离得远点！
　　“嗨，你是越前的部长? 我是凯宾.史密斯——”凯宾早就习惯越前经常性莫名的沉默，看见眼前人的笑容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防备，凯宾自来熟地伸手介绍自己。
　　凯宾.史密斯？不二忽然笑得更灿烂了，日美青年友谊赛上那个号称要找越前复仇的少年，越前果然是个念旧的人呢。
　　“你好，不过我不是手冢，不二周助，请多关照。”不二伸手回握一下，然后拉过闷闷站着的越前，“怎么，越前不想见到我？”
　　“不二学长——”越前咬着牙，刚开了个口，却被凯宾的大叫打断。
　　“啊，你是那个能打最精密的触网球的天才不二！”
　　“凯宾，闭嘴！”越前大喝，把所有的怒气都宣泄在这一声里，即使店里本来就有嗡嗡的窃窃私语，也完全不能掩盖这一声大骂，一时间人人侧目。
　　“越前，这样可太打扰别人了。”不二用日语轻声安抚，并对走过来的侍者微微一笑，换回英语，“凯宾，坐吧。”
　　至于越前，当然是由不二亲自押着他在身边的位置坐下了，因为刚刚的失礼，越前还有点气鼓鼓的不甘心。
　　“喝点什么？”
　　“呃，一杯淡咖。龙马你呢？”凯宾好奇的看着越前似乎马上要点炸，却被不二轻轻一拉就坐下了。
　　因凯宾的问题，越前眼转了一下，坏坏笑了，转过去对着不二说，“葡萄味芬达。”
　　“呐，越前，蓝山？拿铁？”
　　“葡萄味芬达。”越前耍赖的坚持，非要看不二为难，其实根本就是为难了边上的侍者么。
　　“呵。”不二笑着摇头，“那么，麻烦去买一罐回来吧。”递过足够的小费，不二回看因为没有为难到而沮丧的越前，噗的笑了，“越前，就这么不高兴见到我么？”
　　“如果你能正常出现的话会比较高兴。”
　　“我没有坐外星人的飞行器，也没用蝙蝠侠的蛛丝，明明是走过来的呐。”
　　“我还以为是手冢部长变的。”
　　“呵，手冢会这么笑么？”不二的眉眼弯弯后，换上难过的声音，“原来越前更想念手冢啊，那我打电话叫他过来。”说着伸手去拿手机。
　　“不要。”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却马上懊恼，越前忿忿，“不二学长，你还差得远呢。”
　　凯宾左看右看，为越前脸上表情变化讶异的张了张嘴，但却插不上话。
　　“这次是因为迹部这边的公司有一点事，手冢过来就是因为这个，希望能帮上忙，所以我也过来了。”看着忿忿恰如当初的小孩，不二伸手揉按墨绿色的短发，好心地给了一些解释，当然也要为自己刻意几天不发短信找个理由，“因为事情比较急，手冢和我一连忙了好几天呢。”
　　“你是说罢工的那件事？”越前甩甩头，却没能甩去捣乱的手，于是冷笑，“昨天上午就和解了，不然我早就约部长了。”
　　“呀。”不二笑，“因为太累，所以下午补眠了，你也不想我和你说着说着睡着吧。”
　　“和我说话有这么无聊，都能睡着？”
　　“哎呀，越前不要挑刺么，我现在可没有当年的精力了，你看，我喝的都是这么苦的咖啡。”
　　“不二学长，你的口味本来就怪！”
　　凯宾挠挠头，自己好像是不应该跟来，不对，就应该跟来。这样子的越前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了，自己如果不是在越前一来美国时就纠缠他，越前也不会对自己呼来喝去，呃，想到这里凯宾有点郁闷，被越前呼来喝去难道是荣幸了？算了，总比被他完全无视好一点吧。所以，能跟来看到越前如此吹毛求疵的任性，也是特别收获吧。
　　“真得很怪么，还好吧？不过真得有点想念日本的食物了呢，可惜这里没见到有卖芥末呢。”
　　“哼，你还要待几天？”
　　“越前这么问，是希望我待久一点呢还是短一点？”
　　“你只要回答问题就可以了。”
　　“啊，这个要问手冢了呢。”
　　“为什么？”
　　“因为手冢说日本有台风，这两天没航班，等他说没有的时候估计就可以回去了吧。”
　　“不二学长！”和这个人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能气死人，平心静气，越前微微一笑，“凯宾，你查一下日本的天气。”
　　“啊。”被忽然点到名的凯宾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龙马，你叫我问——”在越前狞笑着似乎要吃人的目光里，凯宾想到了人，哎，打电话问早被越前折磨的顺毛了的助理小野啊，于是喜滋滋摸手机。
　　“呵，越前，其实没有关系，说不定我也回不去呢。”不二轻飘飘地加了一句话。
　　凯宾拿手机的手顿住，天，这天才的说话果然也不是能听懂的。
　　“不二周助，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不二眯眯眼，哎呀，越前真恼了，于是委屈地说，“本来就是啊。我是冲着小景遇到的那个侵权案去的，要应诉不还是得到这里来么，来来去去的，我看小景也未必舍得手冢飞来飞去，说不定今天就已经冲过来了呢，我跟着手冢，自然也不用回去了。”
　　“你跟着部长？”
　　“当然，我现在就和他住在小景家的别墅啊。”
　　“就你们两个？”
　　“小景很小气的，怎么会让别人接近手冢呢，所以其他人只能住宾馆了。”
　　又是这样，幸村不在这里就换手冢，这个人就是不愿意承认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越前心头的怒气来得莫名，也明白不二不会和手冢有什么特别，但是就是别扭的不想听见手冢的名字了，偏偏眼前的人还笑眯眯地说着，恨恨转头，看见侍者将饮料送上来，正好，拉开拉盖，先狠狠喝了一口，忽然有了主意。
　　“不二学长，你想吃日本的食物？”
　　“呃，一点点啦。”
　　“那住到我家去。”

　　凯宾其实知道自己可以走了，替不二拿行李这种活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可是看热闹实在是让人不能舍弃啊，于是笑嘻嘻的说着，“嗨，我可以帮忙拎包的呢。” 无视越前的目光跟上了车。
　　电灯泡这种东西呢，有一个当然就不在乎有更多了，反正手冢在别墅，多个凯宾也无所谓了。但小小的惩戒还是需要的，不二于是微笑着看着凯宾，“那么，一切拜托了。”有劳力当然要用，不二不介意凯宾帮忙提他本来无所谓一定要拿走的那堆书。
　　车驶入迹部家别墅的时候，别墅里多了一些人，不二瞅着几个肃穆的保镖，叹气，“小景果然是一天都等不得啊，也亏连台风都知道要绕开他。”
　　随同迹部一起来的还有他的管家，还好都是认识的，管家告知了迹部正在书房和手冢会谈后就随便不二去了。
　　只是等不二收拾完，迹部和手冢还没有出来，指使着终于明白自己有多少事要做开始哭丧着脸的凯宾搬行李去后，不二拉着越前去找两人告别。
　　那两个人并不在书房，而是在露天的观景台上喝茶，或者说只有迹部在喝茶，手冢低头翻看着手边的资料。
　　“到底还要看多少时间，嗯？”迹部放下杯子开始抱怨，“本大爷又不是给你送资料来的。”
　　“准备越多才越有把握。”手冢头也不抬的回答。
　　“本大爷都说不要紧了。”
　　“不可大意。”
　　“国光，你看资料的时间都比看我多。”
　　手冢抬头扫了他一眼，“你没有变化。”
　　“嗯哼，怎么会，明明本大爷几天没有睡好，天气稍有好转就坐飞机过来，时差还没倒过来……”迹部表功劳的话还没有说完，手冢忽然合上了文件夹。
　　“怎么了？”
　　“你是因为准备资料所以没有睡好？”
　　“是，是这样吧…”
　　在手冢锐利的目光中，迹部不由的有点支吾，其实是想说不对，就是想你想的睡不着，工作后一直在一起，第一次发现别离也让人难受。但是在手冢没什么温度的眼里，就怕话说出来眼前这人会头也不回的转头走掉，这事不是没有过，当年大学里的时候手冢只要听到迹部暧昧的话语便起身离开。现在不管何等方式，总算习惯了相处，迹部反而不敢冒险了。
　　在门扉后偷听的不二真是扼腕，迹部这个唯我独尊的人竟然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唉，如果不是太在乎，迹部景吾怎么会做这么不华丽的事。不二瞧着身边因自己的制止而一起静默的听着的越前，伸手将他的左手握住，在越前不解的目光里笑了笑，指指外面的两人，示意越前保持安静，自己却偷偷摩挲起越前因为练球而宽厚硬实的手掌来。这个占小便宜的动作却因越前忽然的用力回握而止住，越前没有出声，但钳制的力量加上勾起的笑容，呃，不二忽然有了一丝被猎人看上的古怪感觉。
　　手冢一直没有说话，目光让迹部有点不安，于是很快挑衅的回了一个笑，“怎么，沉醉在本大爷……”
　　“景吾，你是不是喜欢我？”打断迹部自我吹捧的话，手冢干脆的问。
　　迹部呆一下，但恢复的很快，“那又怎么样。”
　　“你陪着我是在追我？”
　　迹部张口结舌，看手冢并无不悦，于是豁出去的点了头。
　　“那么，我们交往吧。”说完让所有人震惊的话，手冢却是一付闲事已了，满意颔首，低头去打开文件夹，完全不顾对面迹部一脸听错了的表情。
　　越前拽住探头探脑试图继续看下去的不二，往室内走，不二本能想摆脱，但终因不敢出声当然力气也敌不过越前，不得不身不由己的被拽着离开。
　　“哎，”终于能说话的地方，不二皱眉，“怎么啦，不是很有趣么？”
　　“反应太慢。”
　　“呃，你说小景还是手冢？”
　　越前看着眼前侧头在想着答案的人，“不，是我。”

作者有话说

　　咳，我想说，小别胜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