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春山纪事》天无风雪

15、第十五回

　　晚霜陪着二人坐了片刻，才正经起来。

　　“行了，你来我这里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晚霜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她在门派内和人打交道这么久，就属宁聿怀最烦人。

　　宁聿怀这才开口道：“阿嫣要接触灵性之物，劳烦长老行个方便。”

　　“灵性之物……”晚霜思索片刻，才从凳子上起身，“你还真会要求，跟我来吧。”

　　晚霜在前面带路，宁聿怀和傅嫣跟在她身后，通过阵法眼前的花园化为清冷的雪地，晚霜扫了一眼雪地外，才抬脚踏进去。

　　“白蓝。”晚霜唤了一声，有只白色的东西在雪地里窜来窜去，很快窜到晚霜身上。

　　晚霜将柔软的皮毛抱在怀中，摸了两把后才转身给它介绍：“这是我门少掌门，和他表妹嫣姑娘。”

　　傅嫣这才看清晚霜手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狐狸，它睁着漆黑明亮的眼睛看着二人，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从晚霜身上下来跑到宁聿怀脚下嗅了嗅，又去找傅嫣。

　　白蓝在傅嫣脚下吱吱叫着，傅嫣见状弯下身将它给抱起来，它仔细嗅了嗅傅嫣的味道，便赖在她的怀里不走了。

　　晚霜见状有些嫌弃，“真像只狗。”

　　随后她和宁聿怀说：“白蓝很好说话，先让它和嫣姑娘接触，它会带你们去认识其他灵兽，我先回去了。”

　　她不耐烦一直在这里陪二人，何况这里冰天雪地什么都没有，她还是喜欢回自己的花园里晒太阳。

　　宁聿怀同晚霜道谢，晚霜摆了摆手离开，让他们两人随便逛，只要别将她这月峰给拆了。

　　傅嫣抱着白蓝仔细看了下，没看出有什么名堂，不由看向身边的宁聿怀，“它能听懂我们说的话吗？”

　　“自然能。”宁聿怀没有让傅嫣继续待在这里，四处冰天雪地容易感冒，于是和她道：“我们去别处吧。”

　　宁聿怀拉着她进了阵法，隔壁是鸟语花香的春季，山上种满了红杏，傅嫣站在原地四周环顾，怀里的狐狸忽然跳下地跑了出去。

　　过了片刻白蓝又跑回来，傅嫣瞧着有些莫名，紧接着就瞧见树上有两只松鼠跳来跳去，很快就到了离他们最近的树枝上。

　　傅嫣朝它们伸出手，两只松鼠先后跳到她的手臂上，窜到她的肩膀上，似乎一点儿也不怕人。

　　宁聿怀走到一片平坦的草地上，招呼傅嫣过来坐下，随后和她说：“这里的灵气足够，我不在你可以让小桑和阿粟带你过来。”

　　“总是麻烦晚霜长老也不好吧。”傅嫣坐在他身边，伸出手覆在白蓝微冷的皮毛上，顺了顺毛。

　　“她没事不会出来，这里大多都是月峰弟子在打理。”宁聿怀和傅嫣解释，“你下次来可以不用再见她。”

　　傅嫣听着宁聿怀的话，不免抬眼看他，“表哥你这话说的，好像这是你家一样。”

　　“都是一个门派的，这么生疏做什么。”宁聿怀轻声笑了笑。

　　他说完看见有人过来，不禁抬头看去，随后见到两名月峰弟子过来行礼：“弟子柯宇，师父让我过来听从少掌门差遣。”

　　“我有什么事情可以差遣你的？”宁聿怀不太明白。

　　柯宇不知道要不要解释，好一会才实话实说：“师父说怕少掌门把这里的东西一样拆一遍都带走。”

　　宁聿怀：“……”

　　傅嫣听着有些好笑，不知道宁聿怀怎么给晚霜长老这个印象，她抱着白狐抬头看向柯宇和他身边的弟子，隐约想起什么。

　　“他是上次在集市的那位？”傅嫣出声询问。

　　对方见傅嫣还记得自己，连忙行礼道：“弟子郑一然，上次和柯师兄阴差阳错成为了朋友，后来就正式入了月峰门下。”

　　“这样啊。”傅嫣闻言温和笑着，没有再问的意思。

　　宁聿怀有些郁闷，不客气开始赶人，“晚霜长老当我是什么，这里没什么事情，你们都回去。”

　　傅嫣暂时也不太想他们留下，便垂头歉意道：“让你们白跑一趟，表哥若是有什么不当举动，我会盯着他的。”

　　柯宇闻言和郑一然对视一眼，朝宁聿怀行礼后离开了小洞天。

　　宁聿怀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凑到傅嫣面前问：“你盯着我？”

　　傅嫣转头见他忽然凑近，近到可以看清他眼睛的瞳孔，宁聿怀的眼睛颜色不重，仔细看发觉带了一点茶色，十分透亮好似琉璃。

　　傅嫣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宁聿怀却忽然拉远距离，伸出手在她怀中的狐狸身上摸了摸，“不是想试试借灵？现在也没什么人，不如试一试？”

　　“我给你的灵力终究是我自己的，也没有办法帮你修炼，修行还是需要靠你自己。”

　　闻言傅嫣回过神，她轻轻点了点头，看向怀中的白狐，想起早上琴女给她展示的灵气，不由抬起自己的手看。

　　然而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傅嫣思索是哪里有问题，随后才看向怀中的白狐，“你能借我一点灵气吗？”

　　宁聿怀见她直接问忍不住笑出声，但他没有出声制止，傅嫣听见他在笑自己，不禁瞪了他一眼。

　　不过白蓝似乎听懂了傅嫣的话，抬起手将自己的爪子放在傅嫣的手上，傅嫣不明所以，等白蓝的爪子离开，才发现自己手心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看着自己手心里浮着一点光亮，不禁轻声惊呼：“表哥！”

　　宁聿怀瞧见她手心的东西，有些怔愣，似乎没想到傅嫣能这么快聚集灵气。

　　傅嫣瞧着手上的亮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我该怎么做？”

　　“尝试将它引导进自己体内。”宁聿怀抬手想帮她，随后又迟疑起来，他可以直接帮傅嫣疏导，但御灵术的功法和其他功法不一样，他不确定这么做会不会遗留什么后果。

　　“引导进我身体里？”傅嫣盯着手心的亮光，不知道怎么引导。

　　宁聿怀闻言不禁叹气，“静心，想着让它沉入掌心。”

　　傅嫣照做，手心的亮光似乎能听懂她的意思，在她的手心之中没入，进入她的身体。

　　宁聿怀见她做到后，抓着她的手输入自己的灵气，引导她体内的灵气，在傅嫣的经脉中循环。

　　宁聿怀确认循环一周后，才松开傅嫣的手，“今日收获不错。”

　　随后他将傅嫣拉起身，和她道：“你现在的灵气不够修炼，今日就到这里吧，免得过犹不及。”

　　“好。”傅嫣乖巧点头，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也没有太过着急。

　　她看向怀中的小狐狸，微笑和它道谢，随后又问宁聿怀是不是要离开这里，宁聿怀没有急着要带她离开，而是道：“顺便去别处看看吧。”

　　一直到正午的时候，宁聿怀才带着她离开月峰，月峰长老晚霜坐在自己亭子内，看见跑过来的白蓝随口问了一句：“人走了吗？”

　　见白蓝叫了声，才垂头叹了口气，她坐在亭中不知过了多久，才抱起白蓝离开花园，晚霜走到殿中的湖泊边上，看着头顶巨大的银月。

　　她仿佛感受到自己师父走前，那种日薄西山的预感，不禁感叹一声：“也不知道这弯月亮还能亮多久。”

　　边春山看似繁荣，但这么些年招收的弟子愈加稀少，晚霜知晓掌门也感觉到了，师父走后边春山的气象便不如往年，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另一个人将它重新撑起。

　　“师父。”柯宇看见晚霜一个人站在湖边不知道想什么，和她报告说：“少掌门带着小师姐离开了。”

　　“我已经知道了。”晚霜摸了摸怀里的狐狸，随后看向身边已经长大的徒弟，和他说：“日后无事不要一直拘在月峰，没事就下山历练一番，对你修行也有好处。”

　　“徒弟知道了。”柯宇低头恭敬应下。

　　晚霜见他答应，便要赶人，“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此时另一边傅嫣被宁聿怀带去集市，在街市上傅嫣想到今日看到的景色，不禁问宁聿怀：“月峰这么多东西，都是晚霜长老一个人弄来的？”

　　“洞天阵法是本来就有的，后来长老在阵法上修建的宫殿。”宁聿怀回答，“大半东西都是长老自己亲自布置的。”

　　“这么多东西，晚霜长老不怕被人觊觎吗？”傅嫣不免觉得忧心忡忡。

　　宁聿怀思考了一会和傅嫣道：“应该不会吧，不过药峰会将一些名贵草药种植在月峰，因为月峰的小洞天种类繁多适合很多草药生长。”

　　傅嫣垂头思索，她开始担心这也是边春山覆灭的理由，只不过月峰的事情似乎很少外传，也或许是她想的太多了。

　　中午吃完饭傅嫣不太想回四季韶光，宁聿怀便带她去了弟子峰，闻芷正在不耐烦教训人，她这次回来被丢了不少事务，脾气正是不好的时候。

　　“三师妹，下手轻点。”宁聿怀带着傅嫣到时，广场的雪已经都被扫尽，除却一些弟子练剑外，就瞧见闻芷咄咄逼人的剑气。

　　“我又没有用全力。”闻芷瞥了一眼不服管教的弟子，收回手中的佩剑，冷哼一声让其他弟子自己练习，才朝宁聿怀走去。

　　“师兄你不在就算了，回来了还把事情都丢给我们。”闻芷略微不满道。

　　宁聿怀低声咳嗽一下，抱歉道：“劳烦你们分担了。”

　　他身上的伤没有好全，其他的事情还好，但带弟子练剑的事情需要再等等，闻芷知道他此行没有那么轻易，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宁聿怀看向闻芷手上的剑：“这是你这次新得的灵剑？”

　　“对，正好适合我。”闻芷看向手中的长剑，剑身纤细明明削铁如泥却如灵玉一般通透，一看就知不是凡剑。

　　“借我看看？”宁聿怀朝她借剑一用，闻芷没有拒绝将手中的佩剑递过去。

　　宁聿怀仔细看了一眼，见上面刻了一个“止”字，不由问：“这是别人给你新铸的吧，铸剑师是哪位？”

　　“我忘了问姓名，好像是雁回谷的长老。”闻芷回答。

　　宁聿怀将手里的剑还回去，不解问：“你怎么找上雁回谷的人？”

　　闻芷挽了一个剑花随口回答：“没什么，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对方说帮我重新铸剑，我就答应了。”

　　宁聿怀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想到闻芷的脾气，最后只能无奈问：“你没有告知姓名吧？”

　　“哦，借用了一下小师姐父亲的名讳。”闻芷回答。

　　傅嫣站在旁边本来在看其他弟子练剑，听见闻芷的话不禁转过头看她，她眼睛忍不住睁圆。

　　闻芷瞧见傅嫣一脸震惊的表情，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我说我叫闻梦止，可没说我姓傅。”

　　傅嫣这才长舒一口气，随后不禁抱怨：“闻师姐你出门在外，多少小心一些，人家没有怪罪，还给你铸剑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是他徒弟先挑的事。”闻芷小声嘟囔了一句。

　　宁聿怀听见她小声说的话，在旁边帮衬一句：“这确实不算三师妹的错。”

　　傅嫣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闻芷性格我行我素习惯了，一个人在外若是得罪什么势力，容易引火上身。

　　远水救不了近火，边春山纵使可以解决也鞭长莫及。

　　“下次注意。”闻芷收回手中的灵剑，她这次出门算是捡了个便宜，也就没有继续计较。

　　她也知道傅嫣是为了自己好，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让宁聿怀帮忙看一会弟子练剑。

　　闻芷叹了口气：“还有两个没解决，真麻烦！”

　　傅嫣不知道她说的麻烦是什么，等看见闻芷找了两个弟子出来，知道她是去教训新弟子去了。

　　傅嫣也想叹气：“怪不得这些弟子喜欢找闻师姐比试。”

　　这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性格，看着也太气人了些。

　　宁聿怀听见傅嫣感叹，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收敛起表情唤傅嫣：“阿嫣别看了，来帮忙指点一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