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和他的天之骄子》花月帝国

5、修炼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沈破天耳朵里听着江须子讲述凡人对仙人的推崇赞美，眼睛却看着鬼御压在胳膊下的一撮发尾发呆。
　　趴在桌上睡觉，按理说应该睡不安稳，但鬼御的眼睛被长发挡住，上唇微微翘着，呼吸平缓，明显已经睡熟。
　　昨日两人正式向玄真行了拜师礼，领了内门的通行腰牌，今日就坐在外门最大的重华殿中，听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的老头讲道论了。
　　这江须子，虽然不是三大长老中的任何一位，但对讲学颇有一套，爱研究各种修心养性之法。修真者不仅要修身，还要修心，出于这种考虑，他的大课，除了在外游历的，所有门内弟子都是必须要出席的。
　　不过殿内浩浩汤汤小百人，有一半人都在睡觉。
　　他们这片的位置，是专门留给玄真长老徒弟们的，在讲台的前排右侧。沈破天已经看到那江须子往这里瞅了好几眼了，不由挺起身子，将鬼御挡在身后。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或许是鬼御现在的模样看上去比他小，或许是对方实在睡得太香了。
　　昨天沈破天被玄真叫过去之后，就轮到了鬼御。等他从玄真那边回来的时候，手里抓着一本跟自己一样的心法册子。
　　看来玄真没骗他，他只给了自己剑法册子。
　　可他心里还未来得及感动，鬼御就凉凉的开口了。
　　“你这位师父啊，迂腐心软，一辈子的成就，也就这样了。”
　　鬼御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扔给沈破天。
　　“剑法我看不懂，但那本心法实在太垃圾了。你还是练这本吧。”
　　鬼御拿出来的心法书上，没有写名字。沈破天抽了抽鼻子，本子上，还能闻到一股新墨的香气。
　　“这是你刚写的？”沈破天问他。
　　“这是我还是人类的时候练的，比那本高明多了。”
　　沈破天自然是十分相信鬼御的，他拉出放在自己床下的蒲团，就坐下开始研究起来。
　　然而他似乎忘了，单看图画，是理解不了书上的意思的。
　　只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摆好姿势，然后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皱着眉坐了一刻钟。
　　鬼御似乎正等着他出丑，见他求救的视线看过来，立刻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傻瓜。”
　　鬼御在他面前蹲下来，弹了弹他的额头。
　　沈破天没吭声，鬼御抬手抚上他的脸，示意他把眼睛闭上。
　　“我说，你做。”
　　沈破天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种感觉很陌生，他见惯了白眼和无视，鬼御专注的视线让他紧张。他的呼吸开始凌乱，眼皮也跳动个不停。
　　似乎是看穿了沈破天的紧张，一只手在自己的发顶揉了揉，鬼御比平时还要温柔得多的声音响起。
　　“不要怕。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头顶。”
　　初入修真的修士们，最困难的，便是引气入体。气的概念非常玄妙，它无形无色，它无处不在，此法沟通天地，是自然之道，虽然提升的过程十分艰难，却是飞升仙界的正统之道，在应对天劫时，比其他道容易。
　　鬼御的声音轻渺玄妙，很快，沈破天就放松下来，开始认真听他话中所讲之事。
　　“想象有一团气流在你的头顶盘旋，然后你控制着它，从你的头顶飞入，慢慢游入心脏。”
　　“气流流经的地方会发热，你觉得十分舒适，然后它慢慢游向你的指间，返回心脏，又游向你的脚尖，流出体外，再飞回你的头顶。”
　　“这样气就完成了一次循环，然后你可以控制着气，在你的体内体外，来回循环。”
　　鬼御一边说，一边观察沈破天的脸色。他现在姿态放松，呼吸平缓，看得出在努力照着自己的话在做。
　　鬼御眼中露出赞许之色。感受气的这一步，哪怕是最天才的人，也要持续一周，而破天第一次静坐就能放松到这种程度，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虽然这孩子有时候会有点自己的小脾气，但总体来说，还是听话的。
　　不过这还不够。
　　确认沈破天规规矩矩按照自己说的方法在练习，鬼御走到桌边坐下，从袖中取出一条血宠。
　　这血宠外观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细细的红线，鬼御抬手一捏，血宠细长的身体，就化成了他指间的一点血珠。
　　鬼御打开茶壶盖，将血珠滴入壶中。
　　这是他惯用的方法，血宠入体，会和宿主的血液同化，□□便会被鬼御操控。沈破天是鬼御最后的希望，不能有任何差错。
　　“好了，时辰不早了，接下来进入论道环节。”江须子浮尘一甩，后排一名睡觉的蓝衣弟子突然被法力拽了起来，一脸朦胧。
　　“千年前，无情道人创立了青一门，他给名下弟子立下八道戒规，是哪八道？”
　　那人方才一直在睡觉，如今怎么可能回答得出来，此刻慌张四顾，引起旁人一片哄笑。
　　沈破天稍稍歪头，在鬼御耳边轻声道：“林慕仙，江须子提问了。”
　　鬼御眼皮一动，悄然睁开一条缝。
　　但显然江须子早已记挂上他，浮尘又一甩，鬼御的身体就被控制着站了起来。
　　“这位弟子，你如何评价青一门这八道戒规？”
　　鬼御扭头看向沈破天，沈破天立马会意，轻声说道：“八道戒规虽过于苛刻，但严于律己总是没错的。”
　　这么崇高的答案自然不会是沈破天自己想的，是江须子自己说的，可鬼御显然并不认可。
　　他扬起小脸，回了江须子四个字：“灭绝人性。”
　　沈破天捂住了脸。
　　然后沈破天和鬼御有幸领到了江须子的额外作业，罚抄青莲宗宗规十遍。
　　鬼御拍拍沈破天的肩膀，安慰道：“就当识字了。”
　　沈破天对罚抄没什么感想，他只觉得那江须子定是老糊涂了，竟然以为那大逆不道的话是自己教给林慕仙的，这可真是冤枉。
　　但沈破天还有一点没搞懂，他问鬼御：“你为什么要说青一门的门规是灭绝人性呢？”
　　“如果你以后遇见青一门的人，你就知道了。”鬼御笑笑：“越是厉害的家伙，越没有人性。”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破天隐隐觉得弟子间的气氛不太对，可他无人可问。不过到了下午，沈破天就知道门内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玄真让木齐将他门下所有弟子聚集在了一起，沈破天和鬼御是最后两个进门的。
　　看到沈破天和鬼御也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了，木齐才走出来，严肃的说道：“南都城内也有鬼作乱的迹象了。鬼患频出，灭鬼行动势在必行！”
　　南都城作为一座人口超万人的大城，城内各处的防御措施都是最齐全的，所以能在城内作恶的鬼，肯定比那几只镰刀鬼，要厉害得多。
　　“现在是非常时刻，从今天起，我们这些弟子，要分组进驻到那些容易被鬼入侵的村子里去，一旦发现鬼影，就地灭除。”
　　木齐虽然在玄真门下排名第二，却一直站在首位，沈破天也从没见过他们的大师兄。不过木齐性格开朗办事又灵活，受玄真喜爱也是应该的。
　　此时就是，玄真只用在上首坐着，木齐就很快将弟子们分组分好。玄真扫了一下，赞同的点了点头。
　　木齐拉着沈破天和林慕仙走出来，对玄真拱手说道：“师父，破天师弟和慕仙师弟的修行还未入门，怕是不能参加此次行动了。”
　　玄真看了看两人，目光在林慕仙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回道：“他们二人就跟随我一起去南都城吧。”
　　稍微机灵点的人，都知晓玄真是何用意了。
　　青莲宗对南都门此次事件十分重视，所以才决定派三大长老之一的玄真亲自出马。那林慕仙是南都门将军之子，又拜在玄真门下，带上他，在南都门内的行动会方便许多。只是苦了破天师弟，在林慕仙自己的地盘里，怕是免不了要受些委屈。
　　沈破天完全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各师兄弟中的小可怜，听了玄真的话，他只是有些感慨，绕了一大圈，自己居然又要回到南都城里去了。
　　此后细节不表，等两人收拾妥当，玄真就带着他们驾着一辆马车，向南都城驶去。
　　沈破天和鬼御在马车驾驶位上肩并肩的坐着。鬼御也不知道是真冷还是怎样，把自己全身裹得像个球，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斜斜得靠在车架上。
　　马车颠簸，沈破天都有些担心鬼御的脑袋，怕他磕到。
　　可转念又想，鬼御明明是鬼王，却总爱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就像玄真，明明是元婴期的修真者，却要坐着凡间的马车出任务，搞不清这些大人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沈破天拉了拉鬼御垂下来的长发，鬼御掀开眼皮，懒懒的看了他一眼。
　　“啧，百宝袋在我左边腰间挂着，要啥自己拿，不要吵我。”
　　“哦。”
　　沈破天伸手从鬼御柔软的袍子下伸进去，在他的腰间摸了摸，却只摸到柔软的肚腹。
　　“不要乱摸。”
　　鬼御似乎还未清醒，嗓音中带着一丝暗哑。
　　沈破天手往下挪了挪，取出一个紫底金边的束口袋子。
　　这袋子是鬼御从那真林慕仙身上扒下来的，里面有不少金银珠宝之物，看着就俗气的很，却是初学者中很少见到的空间法宝。沈破天把里面的财宝拿出来扔在鬼御的床底下，然后在里面塞满了他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
　　譬如干粮。
　　沈破天把缰绳扔了，让马儿自己往前跑，他则开始快速解决起午饭。吃完，他又把手伸进鬼御温暖的袍子里，想要把紫金袋给他挂上。
　　鬼御又睁开眼瞟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反正都是你用，你自己挂着就好，不用还我。”
　　沈破天没理他，摸索着系好，又拍了两下。
　　“你挂着好看。”
　　鬼御无语的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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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破天：你怎么一到外面就睡觉？在屋子里就神采奕奕？
鬼御：因为我得了见风就困的病。
沈破天：听你鬼扯！
鬼御：好吧，因为我根本不想和那些炮灰交流，所以最好一路睡到大结局。
沈破天：……你是不是因为太缺德被人打死才做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