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和他的天之骄子》花月帝国

6、南都城内风云起

　　马是最普通的棕马，除了膘肥体壮看上去伙食很好外，与别的马也没什么区别。车架也是最普通的柏木，上了层清漆，车辕上依然可见雨水腐蚀过的斑驳痕迹。
　　若是放在几天前，哪怕是乘坐这样破旧的马车，也是沈破天想也未曾想过的事。但他现在坐在锦衣华服的小公子身边，心中也没有觉得不对。
　　世人追求的荣华富贵他不理解，卑劣低下的咒骂他无所谓，左右不过都是为了活着。
　　所以当他们进入南都城后，哪怕他被街上的乞儿认出来，沈破天仍端坐在马车上，冷眼看着对方撒泼耍混。
　　这里是入城的必经之路，路上行人甚多，马车被那乞儿拦住，不得不停下来。
　　玄真威严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何事？”
　　沈破天回他：“是以前一起在南街乞讨的人，说我如今发达了，让我带上他一起。”
　　想来那人以为沈破天成了贵人家的小厮，想通过他搭个路子找个活干。
　　玄真咳嗽一声，唤了林慕仙一声。
　　鬼御知晓他心里怎么想，心下啧了一声。
　　仙风道骨的道长不想冲撞凡人，才用了凡人的法子进城，但没成想都低调成这样了，还出了问题。玄真心中不快，又不想以此迁怒沈破天，而以林慕仙的性子，由他来解决此事，再合适不过。
　　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拉住马头不放，嘴里呼喝着，根本没注意沈破天旁边一人，抢过沈破天手里的马鞭，朝自己狠狠抽了过来！
　　马鞭一落，那男人的手上就被抽开了花！他立刻松开马橛子，惨叫起来！
　　那乞丐一开始根本没把沈破天身边的一团毛团子放在眼里，岂料那毛团子人不大，出手却狠辣！一双透亮的眼睛射出森森凶光，马鞭指着自己的鼻子怒吼。
　　“爷爷的马车也敢拦？不怕死就再上来。”
　　鬼御声音清脆毫无威慑力，那男子却吃痛，只能捂住手，悻悻地退了几步。
　　“知道你爷爷我是谁吗？下次拦车的时候可看仔细喽！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鬼御在马屁股上抽了一记，马车终于顺利的往前走了。
　　直到马车驶入通往城主府的主路，鬼御才将马鞭又扔给沈破天。
　　“如果我不出手，你就一直愣在那里让他骂？”
　　“没必要。城防军就在附近，他不敢惹出大乱子。如果我们一直不理他，他自己也会退走的。”
　　“照你这样，青莲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沈破天疑惑的看了眼鬼御，直到鬼御挤眉弄眼到眼抽筋，才恍然大悟，对着车厢内的玄真低声道歉：“对不起师父，是我办事不利。”
　　“无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的想法也没错。”
　　本来沈破天刚刚的模样让玄真颇有些失望，一点也没有修真者应有的铮铮傲骨不说，看上去就像是被那人吓住了一般。如今，他倒也知晓，沈破天不过是选择了出力最少，效果最好的一种办法。
　　林慕仙那样，虽然很快解决了身边的麻烦，但那是基于他背景雄厚之故。不管做出多出格的事情，也不用担心善后。若是沈破天也和他这般强硬，斩草不除根，肯定会让那乞丐记恨上，增添一份潜在的危险。
　　如此想来，反而是自己过于急躁了。玄真心里暗道惭愧惭愧，修行几十年还不如一个半大少年。
　　听玄真语气，看来是真的对沈破天没有一丝芥蒂了，鬼御才放松了身子，又歪倒在一边。
　　演戏可是很累的，更何况他白衣鬼王可没有欺压弱小的习惯。
　　南都城的城主姓何，统管一方百姓近五年，虽无功，也无过。他已年过半百，眼见再过几年就□□华归乡，城中却出了好几件命案，且件件都无迹可寻。他实在处理不了，只能去求助驻守此地的林将军，林将军倒真给他指了条明路。
　　昨日何城主就从青莲宗处得了讯息，一位了不得的道长会来此地协助南都城渡此劫难，他便一早就等到城主府门口。他心急如焚，见到一辆马车直直向他城主府行来，就赶紧迎上前去。
　　“来人可是青莲宗的道长？”
　　沈破天和鬼御跳下马车，恭敬的将玄真请了下来。
　　何城主看到林慕仙，脸上就是一喜，正要唤一声贤侄，就被玄真仙风道骨的模样镇住了。
　　玄真一甩浮尘，朗声答道：“贫道青莲宗玄真。”
　　玄真开口，何城主才从怔愣中惊醒，连说了几声好后，带着他们进了府。
　　这城主府的大门上，挂着三张黄符，玄真看了，唤他两名弟子仔细观察。
　　“这是在凡人间最常使用的驱邪黄符，各大门派通用的。可以驱散一些没有法力的鬼类妖物，碰到稍强一点的，也会自燃来警示主人，但对于一些特殊的邪物和法力高强的邪物，就没什么用处。”
　　何城主的嘴角抽了抽。
　　玄真一路走一路讲解，沈破天和鬼御都是一脸受教了的表情，只有何城主的脸色越来越绿。
　　这些你口中不太靠谱的东西可都是我从你们青莲宗内求来的，你确定要这么砸自己的场子吗？
　　直到玄真走到城主府院子里的假山边时，才正色道：“此处就是南都城防御大阵的其中一处阵眼，从南都城建设之初就造好的。当城内所有阵眼被激活后，可在南都城上方形成一个半圆形的防护法阵。这法阵代代由我们青莲宗弟子亲自维护，曾在万鬼躁动中承受血夫人一击而不破，威力强绝。”
　　提到血夫人，玄真也是颇有后怕。
　　“血夫人为鬼界三大鬼王之一，是饿鬼道的领袖，和白衣鬼王，黑袍玄鬼齐名。当时血夫人被青一门追杀，双方都杀红了眼，竟一路从鬼界杀到人界，波及不少凡人城市，最后来到我青莲宗境内。好在经过一番鏖战，那血夫人终于在南都城外伏诛。”
　　沈破天看了鬼御一眼，鬼御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若是让玄真知道他身后站着的小徒弟中有一个其实是白衣鬼王，不知他会做出何种表情。
　　玄真带着他们检查了此处阵眼，确认阵眼摆设完好无损后，才跟着何城主来到正堂。
　　何城主的幕僚已经拿着整理好的卷宗在正堂等着他们了。
　　何城主办事还是比较细心的，所有事件按照时间发生的顺序排成一排，玄真一一翻过后，示意他的徒弟们也来看看。
　　当然是鬼御看，沈破天在听。
　　待两人也将这些卷宗看了个遍后，玄真才一副考校的姿态问道：“破天，你觉得这些事件如何？”
　　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有些宽广，沈破天想了想，老实答道：“最开始出现死者的农户家在北门附近，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死者的地方，渐渐向南边蔓延。”
　　玄真点点头。沈破天曾在这座城中生活过，能发现这点很正常。他又问林慕仙可有别的发现。
　　鬼御回道：“每一户人家几乎都死绝了，但又不是同时死亡。死因和死状都不相同，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玄真又点点头，示意何城主他们已经了解所有的情况了。
　　“何城主不必忧心，那鬼物并不如何厉害，之所以能在这城中作乱，是有别的原因。今晚，我们就可将他除去。”
　　得了道长给的定心丸，何城主总算放下心来。
　　何城主给他们三人准备的居所，在城主府最幽深僻静之处。府内仆从也得了命令，并不往这里来。
　　离入夜还有好几个时辰，沈破天和鬼御得了玄真的命令，在各自的房间里打坐。玄真也在自己的屋中打坐，直到一阵轻微的法力波动惊醒了他。他缓步来到沈破天门外推门进入，发现沈破天坐在地上，肉眼看不见的灵气正包裹着他。
　　这才几天？居然已经突破练气二层了？
　　看来他看得没错，此子果然是个修炼的天才。
　　刚刚突破瓶颈时，会有大量的灵气盘踞体外，只要将这些灵气吸收了，就可稳固境界。而每九层就会突破一个大境界，除了暴涨的灵气，还会引来天劫。突破天劫，便可继续修炼，渡劫失败，死。普天之下，估计只有鬼御，出现了第三种情况。
　　“抱神守一，两吸一呼，身体放松。”鬼御的神识境界比玄真高得多，所以他才敢在玄真眼皮子底下给沈破天传音。
　　这是沈破天的第一次突破，出乎鬼御的预料，这孩子还挺镇静的。
　　他不知道的是，沈破天发现自己体内气息爆炸的瞬间是很慌乱的，但只慌乱了一瞬，他就想起了离自己一墙之隔的鬼御。他心里隐隐觉察，鬼御不会放着他不管。
　　沈破天说话行事，都带着一股野性的直觉，这种直觉，是他独自生活的依靠。
　　而沈破天也猜得没错，因为他心情慌乱而有些不受控的灵气，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压了回去，顿时变得听话了许多，而玄真走来后，那股看不见的力量就消失了。
　　不过沈破天已经平静下来了，顺利迈入了练气二层。
　　沈破天将练气口诀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才睁开了眼睛，发现他的便宜师父正和蔼的看着自己。
　　“不错不错，只要突破了这第一关，到筑基期前，你都不会再有阻碍了。”玄真拍了拍沈破天的头，“孺子可教。”
　　沈破天心底一片平静，对于玄真的夸赞没什么反应。
　　“那本剑法看了吗？”
　　“没看。”沈破天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认识的字不多，师父又不让我告诉其他人，所以那本书很多地方我都看不懂。”
　　“这可是为师的疏忽了。”玄真带着沈破天来到院中，折下一枝枯枝。“那为师现在教你，这剑诀虽然只有六式，却是青莲宗所有剑法的基础。”
　　玄真以树枝比剑，将这六式一一拆解给沈破天看。沈破天也学得认真，师徒俩一上头，等沈破天觉得疲累时，暮光已至。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和慕仙用过晚膳后，就待在自己房中不要离开。”
　　沈破天应了。
　　等沈破天和鬼御吃过饭再回到这座小院的时候，小院中已经没有玄真的气息了。
　　“好了，碍事的人也走了，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听到身旁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沈破天扭头一看。漂亮的毛团小少爷摇身一变成了俊美的白衣鬼王，清冷疏离的眉眼让沈破天心头一跳，本能的将视线下移，定睛在他白色衣襟上。
　　鬼御身上的气势太强。沈破天还是凡人时，甚至看不清他的脸，现在入了门，却觉得鬼王的本相，更让人难以直视。
　　沈破天强行压下心底的恐惧，问道：“我们去做什么？”
　　鬼御将沈破天逃避的视线尽收眼底，唇角弯了弯。
　　“带你抢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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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鬼御：破天好棒棒！这么快就上道了。
沈破天：哦。
鬼御：为什么被人夸奖你还是这副死样子？
沈破天：水到渠成的事情，不值得夸奖。
鬼御：很多人一个月都未必能感应到气的存在，更别提把气纳入体内了。
沈破天：很多人是谁？
鬼御：……反正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