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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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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舒晚柠想要歇息,可小白始终拽着她裙子,往外拖,分明是想出去撒野打欢。
晴天见了笑谑,“舒姑娘真是如它亲娘一般,这么细心,难怪它会粘着你。”
她无奈笑笑,抱着小白就往花园去。
园子里没什么人,或者说,整个太子府的人都不是很多,更别提让人萎靡不振的午后。
暖洋洋的光,盛开的花,还有树下欢跑的小白,如此静谧,美好。
可舒晚柠却只觉得不踏实,像在云端一般,毫无着落。
忽然,小白在花园西侧,找到一处洞穴,撇着屁股往里扒,不到一会,竟然扒出一条深槽。
软软的身体,已经顺着深槽,钻到墙的那一边。
舒晚柠急了,顺着墙体,找到一扇虚掩的门。
“有人吗?有人吗?”连着叫了几声,无人回应。
她只得轻轻推了推。
门没关,也没锁,她走了进来。
这里,显然是花园另外的一处,栽种着不少的奇花异草,还有一间大大的暖屋。
许多花草,舒晚柠并不认识,可其间有一垄栽种的花草,她是认得的。
前世曾经办过一起中药中毒的案子,她便突击学了些,认得几种有毒花草,其中就包括眼前这垄开着白色、黄色喇叭花样,叶片边缘锯齿形状的花。
迷幻花?
太子府里居然种着迷幻花?
舒晚柠懂得:迷幻花会让人昏迷,使人致幻,可以用作手术中的麻醉药剂。
她不禁想起这段时间,自己的身体,难道,吉先生给她曾经服用过?
可这没根据的猜疑,弄不好会伤了吉先生的心,还会让殿下难做。
无论怎样,还是离开为上策。
心里想着心事,小白窜出来,她都没去抱它。
低头猛走,舒晚柠在一阵谈话声中,骤然停下脚步。
在一处凉亭上,依然一身墨色的穆希言,正和一位身着湖色长裙的姑娘,说着什么。
周围,一群的小厮丫鬟。
看来,是个大富之家的女儿。
舒晚柠站立的地方,正好是凉亭的下方位,他们谈话的内容,她本不太想听,觉得不太光彩,哪知,姑娘声音洪亮,即使是捏着点嗓子,她说的话,还是被风儿一阵阵地传来过来。
“···和姨母很像,那天她出手,还真把人吓一跳。
表哥为何要将她收入府中,不就是为了向皇上表示,想要找时机纳她为妾,堵住朝上那些悠悠之口吗?”
舒晚柠脑袋再笨,她都能听出,她们是在说她。
走?还是不走?
在犹豫中,穆希言缓缓道,“表妹休要总是自作聪明,你那些伎俩,当心哪一天反噬,到时就别怨表哥我心狠不帮。”
“切···你的为人,谁不知?我们袁家,本就没指望仰仗你在朝里得到什么好处,再说了,我们也只是看在姨母的面子上而已,你有什么负担?只是···那位长得像姨母的姑娘,真真是可惜了,居然被你骗到。”
“表妹···,做人不要太正直,小姑娘家,还是好好想着找门亲事才是你应该管的···”
······
舒晚柠从未听过太子这般说话的语气,就像凉到骨子的寒,瘆到心睥,冷到骨血。
这还是那个缠着她,姐姐前,姐姐后的叫的人?
姑娘提到‘骗’这个字,太子并没否认,难道···?
联想到才看到的迷幻花,舒晚柠脚步踉跄,后背僵直。
先好好睡下,睡下再好好想该怎么办。
佯装无事,舒晚柠绕到墙根前的一条小径穿进侧院,一进房门,她便仿似虚脱般直接倒在纱幔帐内,即使晴天给她端来药汤,她都没喝。
“放下吧,我先睡一睡,太困。”
“姑娘对小白太好,劳累了。等会记得喝,吉先生说,凉了就没药效。”
这句话,让微翕眼,双手撑太阳穴的她,瞬间清醒。
她趁着晴天关门出去,端起汤药,直接倒进窗外的小花盆里,然后,继续装睡。
直到真正睡着,直到日落西山。
·
穆希言进侧门来时,正遇到端着药碗出去的晴天。
“喝完了没?”
“禀殿下,喝完了,舒姑娘现在都还没醒呢。”
眼神瞥过托盘,他微抬手,制止住晴天离开的脚步。
拿起药碗,左右端详。
晴天懵了,不知该走还是留,只好垂下托盘,站在一侧,等示下。
好一会儿,穆希言再次招手,药碗被拿走。
乌黑的药液和细白瓷碗,界限分明,在碗口沿处,却有一条粗粗的黑迹。
很明显,这药不是喝完的,如果喝完,碗口不会有这样的痕迹,而是药汤还很多时,倒出去的泼溅痕。
晚柠,到底是为什么突然不喝药?是她发现什么端倪了吗?
穆希言凝视她半开的窗楞,神情踌躇。
亥时。
舒晚柠沐浴后,神志清醒,这是没有服药后的第一个深夜。
她更加确定,以前的汤药里应该有安定、迷幻成分的存在。
她暗忖:即使没喝下,也要装作喝下,不然,怎么知道吉先生为何要这么做?
她也相信,那些汤药里不仅仅全是那类药物,她自我感觉,身体状态除了嗜睡之外,她双脚冰凉的状况,已经在慢慢改善,起码,第二天,她双腿变得温暖。
她只是不理解,为何要加迷幻花?
雨天值夜,已经退下。
整间房里,除了门口点燃的烛台,将周围照亮之外,其他所有的地方,全笼在黑暗之中。
她想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忽然,她的房门被打开,有人进来。
“睡了吗?”
“禀太子,舒姑娘睡下了。”
“嗯···”
舒晚柠依稀能听到斜履踩在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
她赶紧紧闭双眼,同时轻轻侧身到里,留下一个妖娆的背影。
“姐姐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阿丑一点都睡不着,想陪姐姐说说话。姐姐听着就好。
明儿,父皇要来府上见姐姐,还有四弟,就是在东山寺里给姐姐送饭的小四,那小子老爱开点小玩笑,到时别吓着姐姐才好。
姐姐知道吗,我娘亲,是被父皇一剑给捅死的,当时我在幔帐后面打盹,父皇没看到我,我亲眼···亲眼见到他拿起剑,直接刺穿了我娘的心,血洒当场,有几滴还溅到我脸上,连眼睛都糊住了,可我没哭,我很勇敢对不对?
那个时候,我只有七岁。
娘亲死了八年,我今年也十五岁了。
这八年来,我每晚做噩梦,都是娘亲鼓胀出眼眶的两个眼珠子,还有她张大的嘴,好像在对我说:你要勇敢,你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父皇为了弥补我,所以当年便立了我当太子,高位虽好,可觊觎的人自然多,这些年来,我没了四弟那样的肆意潇洒,我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要上进、要完美,不能让虎视眈眈的皇后找出破绽。
我对父皇,说不上恨,也说不上爱,我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更恨他吧。
姐姐很像我娘亲,所以阿丑觉得很亲近,想要姐姐一直都在身边。
姐姐不会离开阿丑的,对吧?
即使阿丑做了不好的事,姐姐也不会走,对不对?
阿丑现在觉得,姐姐就是娘亲给我的礼物,阿丑一定会好好珍惜姐姐······”
床边一阵凹陷,显然已经坐下,接着,鞋履脱下的声音,一阵小苍兰和艾草混合的香味传来。
紧绷身体的舒晚柠,不仅要承受刚才那些话语带来的刺激,现在,还要忍受太子对她莫名的亲近。
他在她背后缓缓躺下,双手环抱过腰际,在她瘦弱的肚子上一下一下的轻按。
他的脸,几乎贴近她的颈窝,在那里,吹出一阵阵鼻息的热流。
舒晚柠受不了这般,她想佯装苏醒,可现在这般尴尬的姿势,醒了之后,只会让彼此更加难堪。
她便打消抓包现场的念头。
闻着专属于他的味道,她震惊万千,浮想联翩。
难道···难道···她昏睡时,他都是这般,在她面前喋喋不休?
旁若无人地说着他心里最隐秘的话?即使吉先生和魏将军,都不曾听过的话?
如果真要逃走,他为了保守秘密,不管她听到与否,是不是还是会杀了她?
皇家无情,舒晚柠知道,太子会不会一边喊着姐姐,一边对她暗下杀手?
思虑一圈,很有可能。
大业和个人情感,对于以后要大统天下的太子来说,肯定是前者。
她也很惜命,并不想鱼死网破。
一阵恶寒,从脚心到头顶,舒晚柠不知该怎么办。
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渐渐的,她居然睡着了,四肢放松的她,却不知背后的那个他,面露狡佞。
破釜沉舟,直接端出最隐秘的东西,不可谓不是一种策略。
这些话,有意为之也好,随口倾吐也罢,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即便以后被她供出,大可以以说的胡话来搪塞,更何况,他认为已经将她拿捏住,只要姐姐这个头衔还在,她便不会说出这个大秘密。
更何况,他有把握相信,舒晚柠不会说,她只会假装不知道。还让她多了一层忌惮和顾虑。
更主要的是,得到她更多的怜爱,多全其美,多好。